电光火石之间,莫浅语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场景,那是在她们入场时,伊所爱和负责检查威亚的男性工作人员站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
鉴于伊所爱的生活作风一向如此,她也没有多想,望着她唇角勾起的那一抹诡谲的笑容,莫浅语顿时如坠冰窟,手脚冰凉,背脊上的汗毛几乎都竖立了起来。
一个人的内心究竟要多阴暗,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么阴狠的事情。
她原来只以为伊所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的大小姐,报复心重了些,直到这一刻,她才倏地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分明是一个内心扭曲,为了报复别人而不择手段的变态。
莫浅语深吸了口气,周身冰冷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她的体内,连带着将她的声音也变得冰冷缥缈了几分。
“是你做的吧,伊所爱。”她的语气十分肯定,一双秋水般的眸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和煦,有的只是冰冷。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目光似要将她的肉体洞穿,好去看一看在这副精致的皮囊下还隐藏着一个怎样肮脏又卑劣的灵魂。
伊所爱被她盯得有些发怵,她冷笑了一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莫浅语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伊所爱,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过你!”
她的手十分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如同魔咒一般,一点一点击溃着伊所爱内心的防线,她甩了甩手,想要将这个魔怔的女人推开,冷声道:“莫浅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莫浅语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然的笑:“伊所爱,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伊所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也懒得再与她争辩,她伸手,将莫浅语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自己的手腕上剥离了下来,“要发疯找别人去,我没工夫陪你。”
她的手上倏地用力,将莫浅语推了出去。
莫浅语踉跄了两下,脚上一滑,整个人都向后栽了下去,高台的高度只有半米,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摔到了地面上,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肢体上的疼痛还未散去,小腹处更为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
“莫姐!”安玉儿刚被人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转眼就看到她从高台上跌下,顿时吓得魂都要掉了,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却只看到殷红的鲜血从她的下体处渗出。
莫浅语的身体蜷缩成了虾米状,由于痛苦,五官都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她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在慢慢地从她的身体里流逝,那是她还未成型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莫浅语*着,一双眼睛无助而又绝望。
伊所爱愣愣地站在那里,显然没有想到她那一推竟然会终结一个新生的生命,那鲜艳的红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有些崩溃地失声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有孩子?你是骗人的!”
她一边哭一边笑的样子实在是诡异至极,可现在已经没有人来理会她了,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一边安抚着莫浅语的情绪,一边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而另一边,郭潮阳也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他的整条手臂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起来分外可怖。
“副导,把我的手机给我。”他轻声道。
“可是,您的手还受着伤呢。”副导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按照他的要求,拨通了一个号码。
“什么事?”男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郭潮阳张了张嘴,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节,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顾沐霖的语气有了几分不耐烦,咬牙切齿道:“郭潮阳,有事儿说事儿,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沐霖,对不起......”郭潮阳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要哭出来了,“小浅浅摔倒了。”
电话那边是良久的沉默,就在他以为不会有应答时,他听到了顾沐霖有些颤抖的声音,沉声道:“别开玩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顾沐霖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他一向是冷静的,像一台完美运行着的机器,而此刻,他居然让他别开玩笑了。
他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吧。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伊所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摄影棚。
程菲菲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切,没有丝毫想要参与的意思。
电话挂断后,顾沐霖就冲出了办公室,他今天安排了很多会议,可是这一刻,他全都不在乎了,他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都将离他而去了,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向疯一样地冲进了停车场,片刻后,他常开的那辆玛莎拉蒂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顾氏娱乐,他只恨自己没能长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医院去。
他的浅浅,此刻一定很害怕吧,虽然她总是看起来一副很要强的样子,可他知道,她的心是最柔软的,也最敏感脆弱。
那种骨肉分离的感觉,一定很疼吧。
他来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安玉儿怔怔地坐在走廊上,听到脚步声,她才有些迟钝地转过头,麻木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愧疚,生涩地开口道:“顾总,对不起......”
话还未说完,她早已泪流满面。
顾沐霖这才发现,她还穿着戏服,火红的薄纱舞衣外随意地套着一件军大衣,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而她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她分明也是刚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却又脱险后陷入了对莫浅语的巨大愧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