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军路线上,林子更密,灌木更高,落叶堆更厚,前一天还能时不时看见的赶山人清出来的野路,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能靠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探出一条路来。
浓荫笼罩的原始森林里,不管外面如何,里面的光线始终都是朦朦胧胧的,好像昼夜阴晴在这里完全没有了变化。这样的环境,本身对行路人的心理就是一种无言的煎熬。
徐有方早在出发前就已经对众人说的清楚,接下来的路一定会越来越难走,而且不排除碰到猛兽的可能。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实的情况却比徐有方所说的还要糟糕。
一群人在清晨时分出发,走到上午九点半多的时候,林子里渐渐飘起了细密的雨丝,那厚厚的落叶堆混合着泥土本就难行,现在被雨水一冲就成了粘性极强的烂泥,每一脚踩进去,再拔出来的时候都恨不得连靴子都要被留在泥巴里。
白天的林子里是闷热潮湿的,有了雨水的补充,湿度更是上升到一个难以忍受的地步,而且地上的水汽升腾起来,在林间形成浓浓的白雾,白雾中偶尔被几道漏下来的阳光穿过,折射出一片七彩缤纷光怪陆离的景象。
而随着雾气的升起,能见度也不知不觉的降至了最低点,特战队们不得不拉近每个人的间距,这才不至于有走散的风险,但是队伍紧凑了,也就意味着可控制的范围也缩小了,如果真的遇到埋伏,他们面对的危机会更大,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也会更短。
就这样在山林里又走了没多久,每个人身上就都已经湿透,外衣被烂泥沾染的看不出本来颜色,黑一块黄一块的,隐蔽效果倒是比之前还要强上了几分。
到了此刻,路途的艰难已经有些超出了徐有方和厉锋的预计,徐有方依然走在最前面,孙长老就乖乖的趴在他的肩膀。而就在十几分钟前,他们前进的路上居然出现了一个范围不算太大的泥沼,要不是徐有方及时发现,提前带着他们绕了过去,那么就算不一定会出人命,但一番周折总是免不了的。
饶是徐有方和厉锋两人把行进的速度一压再压,两个人还是能够感觉到,整个队伍都在渐渐变得沉默,队员们的疲劳在不断的上升。
“老厉,要不要休息休息?前面快要到二道梁了,说不定他们的人就在坡上等着咱们,如果真的交上了火,以你们现在的体力状态,恐怕是讨不了好。”徐有方从一颗树上跳下来,身形依然灵活的像个生长在这里的猴子,但当他的目光看到后面那些徐徐而行的特种兵时,眉宇间也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忧虑。
厉锋摇了摇头道:“翻山越岭我们是比不上你,但你也别把我们看成是泥捏的,就这点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我们训练的强度。还是赶快走吧,本来按照约定,那个线人应该今天早上再跟我们联系一次的,可到现在我还没收到任何消息,我有点担心……”
他剩下的话没再说下去,但徐有方已经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厉锋对那个线人的安全可能已经不看好了。
所以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无言的转身背着那个大大的背包继续探路。徐有方已经把属于他的那个背包背在了背上,而今天早上当他主动拿起这个背包的时候,厉锋也没有再说什么老兵带新兵的话,厉锋看得出来,对于徐有方这个向导压根儿就不能用什么看新兵的眼光来看待。
又过了十几分钟,地势开始明显走高,他们已经来到了二道梁子的那个山坡。山坡不陡但却是分为前后两道,一道高过一道,上面依然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树林和灌木。
若是在平时,这也不过就是仰角爬坡而已,但因为这场雨,泥泞的山坡使得厉锋等人每往上爬一步,都要比平常多费几倍的力气,尤其是身上还背着几十斤的装备的时候,这种情况就更加突出。而且在往上爬的时候,落在后面的人还要时不时小心被前面人踩落下来的石块。
所以当他们看着徐有方光凭着在树杈上蹬踏借力,就可以飞速的在树与树之间跳跃滑翔,就像一只低空飞行的大鹰一样,迅捷无伦的几个闪烁就登上了第一道山梁的时候,心里已经不再是羡慕,而是满满的惊叹了。
“我擦,这是什么功夫?”火炮的嘴张的像只打呵欠的河马。
“轻功,绝对是轻功!一开始我还以为找他当向导是上面干的最不靠谱的一件事,没想到这原来才是他们干的最靠谱的事啊。”地图兴奋的道。
“我早就跟你们说徐哥是牛人,上次任务也是帮了很大忙的,你们都不信……”毒刺得意的在为自己平反。
“卧槽,你光说牛人,谁能想到牛到这个份儿上了?别说我们,就算是你不亲眼见到,你会随随便便相信吗?”老枪斜着眼看着毒刺。
“别说了!”厉锋不得不在频道里喊:“从现在开始随时可能遇敌,保持频道清洁,都跟紧点儿,徐导速度太快,集中精力别跟丢了。”
可他才刚刚说完,前面那个不停纵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雾气和密林中……
频道里尴尬的沉默了片刻,突然传来火炮的惊呼:“哎呀,老子怎么看不见他了,不好,果然跟丢了!你们呢,你们快告诉我一个方位,徐导在哪呢?”
“别逼逼了,我们全特么跟丢了……”回答他的是老枪。
虽然眼前不见了徐有方的踪影,但厉锋他们并不着急,反正还有通讯器可以保持联系,而且徐有方这个向导还是挺称职的,先前也脱离队伍独自去探路过,但是最后都会自己归队。
可就在厉锋刚想在频道里问问徐有方前面的情况怎么样,提醒他别走得太远的时候。一种森冷的寒意突然在厉锋的心中升起,他并没有看见什么,但他却相信这周围一定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