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杯壁相触的脆响后,两人以茶代酒,共建同盟,等放下杯子,那墨伯温才带着一丝歉意道:“李先生,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前打个招呼。”
李云道点点头,挥挥手道:“没事,但说无妨。”
墨伯温稍稍低了低头,道:“是这样的,我派自后唐时便有一脉分支,讲究纵横策略,以辅佐帝王温润苍生为己任,这一脉传到如今,子弟凋零,但也还是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
李云道轻笑道:“你是想告诉我,眼下这一分支当中,有人站在了我的对手身边,是吗?”
墨伯温惊异地看向李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云道笑道:“我自然是推理得出的,否则难道是瞎猜的吗?”
墨伯温深表歉意道:“李先生,这一脉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跟我派没有太大关联了,所以若是他们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你不要错怪我们墨派子弟。”
李云道摆摆手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在面对圣教的这个问题上面,我们现在是盟友,对不对?”
墨伯温笑着点头道:“对对对,我们是盟友!”
墨伯温临走前留下了联络方式,待小陆子带着他离开后,今晚一直未曾露面的阮小六从一道暗门里走了出来。
“姐夫,我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墨派的人,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带他来见你的!”一露面,阮小六赶紧将引见之事撇得一干二净,“墨伯温那个王八蛋告诉我说他有关于圣教的重要信息可以透露给你,我这才逼 着他来见你的,真是的,白瞎了我两万八一斤的极品龙井!”说着,又讨好似的给李云道斟茶。
李云道却看着墨伯温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诶,你觉得这个墨伯温有几份可信度?”
阮小六在刚刚墨伯温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道:“认识这家伙的时候,我是在执行任务,之前只觉得脑子好用,为人也不错,当然,我也欠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本来想着这一次算是把人情还了……”觉得自己说漏嘴的阮小六立刻又陪笑道,“当然,主要还是他自己说对圣教比较了解,可以跟姐夫你探讨探讨……”
李云道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并未将阮小六的话听进去,过了良久,他才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说道:“汉代往后,墨家几乎就走上了一个极端之路,他们更像是一个有组织的杀手联盟,野史里记载,他们也曾在部分朝代更迭中起着一定的作用,所以被历代帝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发现,势必打杀殆尽,所以他们的生存环境改善,还是在咱们新中国。”
阮小六奇道:“难道现在他们就没有威胁了?”
李云道笑道:“现代社会,国与国之间的竞争都是坐在控制室里发号施令,就算是打仗,大部分也是坐在家里摁按钮,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能决定胜负。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具有威胁性。唯一的危险就在于社会稳定,但他们现在自己也知道融入社会,否则像旧社会那样一刀一剑江湖飘的,迟早都是要进号子里去的。”
阮小六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啊,现在这个世界,真要打起来,谁还跟你拼什么刀剑啊!诶,姐夫,那你真的帮他们找那个什么矩子令啊?”
李云道笑道:“你姐夫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阮小六仔细一琢磨:“不对啊,你刚刚说的是‘只要有机会,一定把东西弄到手’,这话就耐人寻味了啊!”
李云道微笑道:“我可是一言九鼎的。”
阮小六越琢磨越觉得自家姐夫给那墨伯温挖了坑跳,凑上来小声道:“那个什么矩子令,有啥用途?”
李云道看了看四周,这也才压低了声音道:“传记小说里都说矩子令是墨派矩子信物,就跟香港一些组织的龙头棍一样,有这玩意儿,才是大家公认的矩子,也就是首领。不过,综合我读过的那些正史、野史,我觉得那个矩子令里头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阮小六小声道:“盖世秘籍?”
李云道没好气地瞪了小舅子一眼,道:“你见过这世上有什么秘籍吗?”
阮小六嘀咕道:“你那弟弟十力,还有那个什么小道姑,那才多大的孩子啊,实力就变态到那种程度,你敢说他们练的不是大雪山和龙虎山的秘籍?”
李云道皱眉道:“别胡说八道,再厉害的秘籍,也不过是锻炼筋骨和提神练气的法门而已,只是个人的吃苦精神和天赋各有不同,所以每个人能到的境界自然不同。”
阮小六似信非信,但最后还是投降:“那你说,不是秘籍是啥?”
李云道想了想,摇头道:“没见到实物,我一时间也不好判断。不过,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那玩意儿,很可有还是个未知数!”
阮小六也点头赞同道:“这倒是真的,东西在圣教手里,圣教不倒的话,那什么矩子令怕是永远都不会现世。”
李云道又问道:“这个墨伯温,现在公开身份是什么?”
阮小六笑道:“姐夫,这一点估计打死你你也猜不出来。”
李云道回想了想刚刚与墨伯温相处的场景,最后点头道:“我猜他应该是在高校工作。”
阮小六两眼瞪得很大:“诶,你怎么猜到的?”
李云道轻笑道:“直觉!”
阮小六才不会相信李云道真的凭直觉就能猜到墨伯温的职业,追问道:“是不是他在什么细节上露了马脚?”
李云道笑道:“他那身汉服,怕是天天都穿着的,他自己也很习惯,这种装扮,自然要么是搞艺术的,要么就是在高校里教书育人,才能容得下这样的个性存在。我观他刚刚喝茶和说话的一些细微动作,应该是经常待在讲台上的那类人,所以,自然也就能大致猜到他的职业。”
阮小六拱手道:“佩服佩服,不愧是原来公安系统的十大名侦探之一!对了,刚刚他说什么分支有人站在了你的对手那边,什么意思?”
李云道淡淡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蒋青天身边多了些那一支的高人。怪不得我说从年初开始,蒋青天每次做出的决策都出乎我的意料,那时候我就觉得他身边有高人指点,原以为是蒋家那老爷子给他支了蒋家的智囊过去,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刚刚墨伯温所说的擅长纵横策略的那一脉墨家子弟。”
阮小六轻蔑道:“蒋青天那家伙,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算给他一个诸葛亮,也还是一样!”
李云道摇头道:“蒋青天前些年吃相的确难看了点,但是自打我从缅国回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一种气质,其实之前的蒋青天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并不可怕,但如果蒋青天身边蛰伏着一群狼,那么就算他原来是一只兔子,那也有学狼一样咬人的时候!”李云道长长叹息一声,但突然间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不好!”
阮小六吓了一跳,看向一脸严肃的自家姐夫,不解道:“咋了?”
李云道一拍大腿:“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矩子令在哪儿了,只不过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去抢!你想啊,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来找我,怎么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跟我联手呢?我估计东西很可能就在京城,否则他不可能这么着急地想要见我。”
阮小六吃惊道:“你是说那个什么矩子令,现在就在京城?”
李云道没有出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天花板。
阮小六也不敢打断李云道的思路,溜出去跟贵妇们一顿姐姐妹妹地招呼,等回到那间茶室的时候,才愕然发现李云道已经离开了。
“东西在哪儿呢?”走出红妆会所后,李云道没有上车,而是边走路边思考着。
龙五只与他拉开几步的距离,无聊地踢着步子,见霍去病开车远远地跟在后面,招招手让这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家伙把车开上来,他便自己坐上副驾,问身边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哎,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霍去病自幼便被灌输着某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对自家主子可不敢有什么腹诽,抬头看了一眼思考状的李云道,才说道:“先生大概是碰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了吧!”
龙五嗯了嗯,又不经意地问道:“你是我大师兄的徒弟?”
霍去病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嗯。”
龙五嘿嘿笑道:“那你得和云道一样,叫我小师叔!”
霍去病看了龙五一眼,没有说话。
龙五倒也不介意,继续笑着道:“我刚刚听他在念叨什么矩子令,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霍去病依旧不说话,警惕地看着四周的环境,似乎跟龙五这个不称职的贴身保镖比起来,司机倒更像是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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