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秀秀的三寸金莲垂在纱帐外,满春院中顿时骚动了起來,随着一只脚轻轻翘起搭在另一只脚上,只是这撩人一动,便引起大堂之内一阵惊呼。然而这还不是最疯狂,纱帐内传來美人的吟唱:“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楞帘珠箔,惆怅卷金泥。
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歌声婉转,凄切撩人。
王旁素知宋人对女人缠足很是痴狂,自己府上也有缠足的女子,不过月下是天足,每当月下羡慕别的女子的三寸金莲,王旁就宽慰他,那是女子不公,何必让双足如此畸形?偏巧苏小小虽然生于大户人家,却也沒受此苦。而且王旁也沒有看女人先看脚的习惯,可今天这双所谓三寸金莲真是让王旁开眼了。不过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女子的吟唱吸引,这要是放在现代,参加个什么好声音的,肯定会让评委转身的那种。
只是这词,又是李煜所做!王旁不免看了一样赵顼。本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赵顼,正站在王旁身边。不但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刚刚他简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正等着王旁发话,好歹自己也是太子,这王旁就不说话,让自己干晾在一旁。可王旁看他的时候,赵顼已经忘记了这份尴尬,听的如醉如痴的目光也盯着楼下。
待林秀秀唱罢,老鸨笑嘻嘻的又爬上台,伸手脱下林秀秀的一双鞋。接着林秀秀又被抬了下去,楼上楼下顿时骚动了起來。老鸨笑着说道:“各位大爷,秀秀姑娘这鞋还沒出手,怎么知道各位的诚意啊。紧接着便有人喊起价來:“我出十两银子!”
“十五两!”旁边桌上有人叫到。
“二十两!”叫价声此起彼伏。
一双鞋能做什么用?王旁不免觉得宋人好笑。忽然欺丁喊道:“我出一百两!”顿时楼上楼下的目光都被集中到这桌上。
“这位大爷真是实货!”老鸨笑着,捧着林秀秀的鞋上了楼。“且!”楼下一顿沮丧之声,倒不是欺丁的价格别人出不起,只是看到这桌的人都注意到了杨义贞的虎目瞪着准备出价的人。
一百两买双鞋,王旁心里不禁好笑,就算鞋上那两个珠子是真的,也不值这个价格。
老鸨捧着鞋子到了这桌,满脸的笑容,欺丁从怀中掏出一章一票递给老鸨,将那双鞋拿了过來:“大爷,可是要用此行酒?”
王旁一听行酒,头皮发炸,原來当下许多妓院的欢宴中流行起一种“行酒”游戏,狎妓的嫖客把酒杯放入妓女的小脚鞋里來传递、斟酒、饮酒。估计与现代流行的“人体宴”有得一拼。 可想起酒杯放在这鞋子喝传來传去,王旁就是觉得十分反感。
好在欺丁拿这鞋当宝贝一样接过鞋揣在怀里:“不要,不要,快让我们看看这林秀秀。”
杨义贞赫赫一笑:“急什么!”转头他对老鸨说道:“你去告诉那林秀秀,就说杨义贞在此。”说着又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了老鸨。
老鸨回去传话,边走边奇怪,这林姑娘今天搞什么,就说要点神秘感不轻易见客,也不能就这么一点面都不露。可林秀秀是头牌,只要客人的要求能应付的过去,留点神秘感多捞点银子也沒什么错。只不过,这桌人今天实在是古怪,而且报个名字林姑娘难道就会见吗?
不光他奇怪,王旁也奇怪,今天这事商议正事,还是來看头牌歌妓?不知道这杨义贞半天不提正事,这葫芦里面到底装的什么药。不大功夫老鸨过來说道:“这位大爷,林姑娘请您过去说话。”
“哈哈哈。”欺丁先站起身來,杨义贞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
“杨兄艳福不浅啊,让小弟也去开开眼!”
“你都得了鞋子了,人你就不用看了,再说这里沒你什么事!”他稍稍用力,欺丁就在座位动弹不得。
杨义贞看着王旁说道:“镇南王,不如咱们去看看这个林姑娘,如何?”
王旁奇怪,看个妓女怎么杨义贞要叫上自己?他呵呵一笑:“那到好,不过我这兄弟我不放心……”
“不放心你就带着,另外请高国相你们几位在这继续喝酒,就不劳烦你们一块去了。”杨义贞说罢站起身來:“怎么,镇南王不敢去吗?”
王旁哈哈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敢?他看了一眼高智升,高智升正瞪着贾庆,他拍拍高智升肩头,示意他凡事先忍耐。杨义贞这个举动可是十分特别,似乎有事要单独和王旁说,把大理和吐蕃的人留下让他们互相看着。而且他让王旁带着赵顼,似乎已经确认了这个假“王页”就是王旁的兄弟,颇有些买好王旁的意思。
三个人跟着老鸨下了楼,穿过大厅角落的一个门,已经來到满春园的第二进院。这个院子比前院安静了许多,但不少房间影影绰绰人影晃动,也有饮酒谈笑之声,却不像前院的吵杂。老鸨将他们带到一个小院,推开房门朝里面喊了声:“林姑娘,杨大爷等人到了。”
一个红衣少女出现在门内:“妈妈辛苦,姑娘正在里面等候。”
王旁认得,这个就是在林秀秀之前献唱暖场的那个姑娘,只见她朝三个人一拜说道:“三位都是贵客,坐下喝茶姑娘马上就出來。”说罢,将三人引到房中。
屋中正中摆着一张硬木八仙桌,王旁和杨义贞对面坐下,杨义贞看见赵顼仍在王旁身后手足无措的站着,笑着说道:“镇南王,今天我多有得罪,我看你这兄弟也是仪表不凡,让他一起落座,就当我给镇南王和这小兄弟赔罪了。”
赵顼撇了一眼杨义贞,心里有气但今天已经吃了亏,不敢发火。他看了看王旁,王旁严肃的说道:“还不谢过杨兄,让你坐你就坐吧。”
想到自己竟然要谢个劫匪,赵顼就 一肚子气,这王旁是不是让这杨义贞挫了锐气了,跟一个劫匪这么客气。可王旁发话他也不敢不听,起码他知道,这满春楼内外肯定有不少劫匪的人,自己要是再落到这杨义贞手里,那可就麻烦了。“谢了!”他皱着眉略带怨气的坐在椅子上。
“三位您先喝点茶,姑娘换好衣服马上就出來!”红衣女子给每个人倒好茶,转身一撩门帘进了东边一个厢房,听里面说道:“林姑娘,杨大爷他们來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來:“我马上就好,杨大爷稍等片刻。”
王旁见赵顼不错眼珠的看着厢房的门帘,心中想笑,你这太子将來登基三宫里院的,现在竟然被一个还沒看见容貌的歌妓吸引,真是可笑。随即王旁对杨义贞问道:“杨兄,为何不带大理那几人一起來?”
杨义贞神秘的一笑:“咱们不是要商量大事吗?一会你就知道了。”说着举起茶杯,气定神闲的啜了一口。
门帘一挑,从东厢房走出一个女子,年纪大约十七八岁,身材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身翠绿的裙子,在身后红衣少女的衬托下更觉如雨打碧荷般清新,说不出的空灵轻逸。都说红花绿叶衬,但此时更显绿色夺了红的艳。林秀秀盈盈一笑,赵顼三魂七魄都沒了,只剩下直勾勾的看着的份了。
林秀秀一看房中不止是杨义贞一个人,先是一愣马上定过神來,只是目光在王旁的身上多停了三四秒。只见她款款走來,腰肢摆动似随风杨柳。來到桌前一拜,随即问到:“不知道哪位是杨公?”
杨义贞哈哈笑了笑:“果然是绝色女子,我就是!”
林秀秀一笑:“这二位?!”她说着,眼睛又瞟了一眼王旁。
王旁刚刚心也是跳了几跳,荷尔蒙分泌的结果,看到美女的正常反应,但毕竟王旁阅人无数,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更何况他总觉得杨义贞把他叫到此处想必后面的事和这位林秀秀姑娘有关。
“这位就是邕州的镇南王。”杨义贞指着王旁说道。
林秀秀一惊,随即恢复常态笑着给他们满上茶:“想不到镇南王如此年轻英俊,不过杨兄竟将镇南王带來,不知道是何意呢?”王旁听出林秀秀的语气中有几分责备,心下更是奇怪。
杨义贞并未回答林秀秀反而不加遮拦的放肆笑起來:“镇南王,你看这林秀秀姑娘,我若送给你,你觉得如何?哈哈哈”。
林秀秀脸一红,一摸愠怒但马上笑着说道:“杨大爷真会说笑!”说罢自己也坐了下來,抬头正看他对面赵顼正看着自己,林秀秀轻轻将目光移开,似乎对赵顼的目光已经司空见惯无动于衷。
王旁一笑:“杨兄的确是开玩笑,林姑娘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呢?”
杨义贞哼了一声:“林姑娘,你让我帮你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林秀秀听罢,紧张的坐直了腰板:“杨公,这镇南王?……”
杨义贞嘿嘿一阵冷笑:“林姑娘,我要的是大理,你说的事事关你大宋,为了表明我对镇南王合作的诚意,今天我可就不好意思,要把你交给镇南王了。”
“啊!”林秀秀一听大惊失色,站起身來刚要走,杨义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捏的死死的对王旁说道:“镇南王,我若有办法让你请朝廷发兵助我,咱们是否可以合作共商大计啊!”
这变化太快了,林秀秀猝不及防,就连赵顼也差点站了起來,王旁心中快速的盘算着,一个歌妓就算美如天仙,杨义贞抓住她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王旁向朝廷请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