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英这几句话还算是有诚意,王旁点点头笑了笑,萧英本以为他要开始说撤兵条件了,却听王旁说道:“不急,咱们还是到了镇戎以后再说。”
酒宴过后,萧英被送回寝帐,岳立好奇的问王旁,圣上的手谕写的什么啊!到底王爷要不要撤兵,王旁取出手谕给岳立看,岳立看了摇摇头,似乎不太明白赵顼的用意。
王旁拿着手谕说道“宋辽之盟,宋人有责,宋夏之争,王兄定夺,皇上的意思是,宋辽虽有盟约,但是我大宋可是有宋债的,这债字圣上给拆开了,后面一句,就是让决定撤兵,我想皇上是知道我会谈好条件再撤兵吧,不然咱们发的那些宋债找谁要去啊!”
岳立听着竖起拇指,不无佩服的说道:“高啊!还是王爷你知道圣意。”
王旁心想这算什么,赵顼就爱拆字,当初他去雍州的时候化名王页,按照古人竖着阅读的习惯,还真很难想到那是暗示赵顼的顼字,现在赵顼不过是故伎重演,看上去好像答应辽国的意图,实际是提醒王旁,别忘了皇家还欠着外债呢?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对岳立说道:“这就叫默契。”
岳立也会心的笑了笑:“王爷虽然总有新鲜词汇,但这默契二字的出处我可是知道的,当年苏舜钦《处州照水堂记》记中有写到:‘二君默契,遂亡异趣,是政之所起,故自有乎先后,’说的正是心意的暗相契合,我看我与王爷也有默契,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二人正在说笑,一名侍卫进账禀报,秦凤璐发运使薛筹集的粮草已经送到,同时派人送了一封信给镇南王,王旁打开信见上面说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说大军所需粮草已经备齐,正陆续送往送到军营,第二件则是提醒王旁的镇戎之行。
原來,张成去京城之前路过凤州,当时薛向正在凤州调集军需粮草,张成言语中似提到的,王旁大军再用不了多久也许就能回程了,薛向心中好奇,特意设宴请张成喝酒,张成喝美了,便把镇戎知军曹田向朝廷邀功,以及弹劾王旁放走敌军之事说了出來。
薛向和王旁的关系可不一般,曾经薛向在开封府包拯手下供职,后來王旁去西夏途径鄜城,又与薛向相遇,协助薛向安置因水患而受灾的灾民,薛向听说曹田弹劾王旁,又知道王旁正要去镇戎,忙让人带信给王旁。
王旁将信递给给岳立:“我说了默契二字,你那就说一串出处,來,给你看个沒默契的。”
岳立看罢信怒道:“这个不知道好歹的曹田,违抗军令的事还沒跟他算账,他反而倒打一耙。”
王旁到沒像岳立那么义愤填膺的,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今日在山上看到李谅祚的灵柩,我就猜到了这曹田不是东西。”
信传到折克隽和张平的手里,折克隽说道:“王爷,我看他是仰仗着祖上的功勋,还有他沾着国亲,邀功请赏也就算了,怎么还诋毁王爷呢?这个人,不好办。”
王旁呵呵一笑:“有什么不好办的,难道我堂堂的王爷还怕他一个知军不成。”
折克隽说到“可是,他在此地年深日久,身边有些副将和士兵追随,只怕治他的罪容易,但其余人或有不服之心啊!”
王旁轻蔑的哼了一声“如今新皇登基不久,边境若是各自为营,只怕以后乱子会更多,有不服最好,正好杀一儆百。”
“好,我们就等王爷吩咐。”折克隽,张平齐声说道。
王旁轻易不说杀人之类的话,但是说了事肯定他要做到,除了两军对垒要求军纪之外,眼下赵顼要实施新政,在王旁所知道的历史中,王安石推行的熙宁变法,就是因为不服的人太多,到最后那么多针对宋朝弊端的解决办法推行不下去。
以往王旁只是个商人,到后來弄个小官当当,虽然有仁宗垂爱但难有作为,加上王安石之前官场也混的不怎么样,到了英宗刚刚登基那几年,王旁磕磕绊绊的经历了不少坎坷,而现在不论是经历,还是官位,让王旁來慢慢形成了一种态度,凡事能强硬必须强硬,否则,自己这个王爷就是个架子,而将來要做的事,也不可能顺利推行下去。
一个镇戎的知军算什么,他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办,那只有死路一条。
王旁打定了主意,第二日便率大军浩浩荡荡向镇戎而去,漫常等人也跟随队伍随行,萧英这才发现,王旁的部队后面还跟着西夏人,竟然还带着李谅祚的灵柩,这让萧英十分好奇。
途中休息的时候,萧英向王旁问道:“王爷,你带着李谅祚的遗体,这是要做什么。”
王旁淡淡的说道:“这小子和我有几分交情,虽然两国兵戎相见,可我也不能看他弃尸大宋境内,你看,我这三万大军送李谅祚回兴庆府,作为西夏皇上,他面子会不很大啊!”
萧英一听直咧嘴,这哪是要送尸,这明明是要杀到兴庆府才算完:“那我这趟说和的事,可是无功而返了。”
王旁说道“这可不一定,要是他家皇后愿意亲自來接回遗体,也许我们就少走些路。”
萧英想了想,这应该是王旁撤兵的条件之一,但肯定不是王旁的全部条件,他实在不清楚王旁的想法,于是说道:“这是必须要让西夏做的,至于和谈条件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王旁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城:“那里就是镇戎,我要在那里办点事,正好能停留几日,所以如果萧大王真有心说和宋辽之间的事,就趁着这几天赶紧让西夏拿出诚意,我的要求挺简单的,庆历和议以來,每年给西夏的岁赐折合银两差不多二三十万两,算上物价的通胀和这么多年的利息,这二十几年的我要让他都还给我大宋,这是一个六千万两白银;另外此次发兵是西夏引起的,我大宋发兵所需的军费粮草我给他折算六千万两,萧大王,我要求的条件不多吧。”
萧英听的头都大了,这还不多,他挠着头说道:“西夏这么一个小国,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呢?他要是有的话,那我大辽多余來说合,干脆咱们一起把西夏瓜分了算了。”
王旁赞同的点头说道:“行啊!萧大王愿意,可以马上回去搬兵,到时候咱们就地就可以把西夏分了。”
萧英忙摆手,心说这王旁说话不能全信,再说他这次來就是怕西夏忘了,回去一说这主意还不招皇上骂啊!这主自己可做不了。
“好,我跟王爷你一起到镇戎,等我过了关,马上去找西夏皇后去谈,她要是能同意,你可以要各处攻打西夏的军队都撤了啊!”
“萧大王放心,我说到做到。”
萧英怎么能放心呢?两个六千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字,他只怕倾尽西夏全力也拿不出來,王旁心中有数,这么多年西夏东征西讨,光掠夺就不少银两的收入,西夏的青盐,党项马卖给吐蕃,大辽和宋国也赚了不少,尤其是近几年,王旁有在西夏的经验的盐场,药场,更知道盐是无本万利,青海湖水晒晒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别人以为西夏穷,王旁可不这么认为。
王旁的要求的确挺高,但他知道西夏肯定拿的出來,而且是刚刚好能拿的出來,这一次,即使王旁不能攻入西夏,也足可以让西夏一时半会儿沒法翻身,更可以让赵顼的那建好三十二座库房装满三五个。
萧英以为王旁疯了,岳立等人也嘀咕,王爷这次别算错了吧,西夏能拿出那么多银两吗。
大队走了多半日,快到黄昏的时候,队伍來到镇戎城下,折克隽等人越走越气,心理都憋着一股火,这镇戎的知军也太傲慢了,竟然都沒有列队迎接王旁大军,只有王旁和萧英有说有笑,似乎根本沒拿曹田有沒有迎接大队当作一回事。
宋军在镇戎城前停了下來,镇戎城上的士兵已经看傻了,漫山遍野的大军密布在镇戎城外,明明看到是宋军的军旗,可是沒有曹田的命令,谁也不敢开开城门,但眼前的阵势,足矣让他们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王旁大军列开队伍,王旁并不急着叫人去叫城,他命令手下士兵支起大帐,片刻的功夫,大军在镇戎城外扎下营,王旁命令将中军大帐扎在队伍营帐的最前面,随即,王旁、岳立等人走进中军帐,这才让一名先锋营的副将骑马來到城下,高声喝到:“镇南王大军再次,镇戎知军快点开城门迎接。”
镇戎的城门吱呀呀的打开了,从里面出來一队人马,其中一员将领正是镇戎的知军曹田,他的身后跟着他帐下的两名将军和四五名副将,他的身边还有镇戎的通判以及镇戎的官员。
曹田带领这些人出了城门他并不下马,趾高气昂的问着王旁先锋营的那名副将:“岳指挥和王监军在哪里啊!”
那名副将看着曹田那模样就生气,不过王旁早有吩咐,他用手一指身后的中军大帐:“镇南王以及马步都指挥正在中军帐,等曹知军前去参加。”
曹田这才注意到,王旁等人根本沒在城门下等着,眼前黑压压的几万大军成排连营,最前面一座大帐,大帐之外两排侍卫笔直而立,留出一条路正通往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