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印着蓝色的条纹和字码的雪白飞机正呼啸过天空,拖出长长的尾巴,这是从荷兰飞回国内的专机,上面大多数是从事医学的人员。沐正风也是其中一个,她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一个医学研讨项目,顺便参加高中的同学会,这是他们的十年之约,眼看就已到期。
沐正风翻了翻手里的杂志,上面正有一张类似于身份证的照片贴在上面,上面的女人是那么的没有时尚感,杜涵香是沐正风的高中同学,整个高中三年,大学各自纷飞。
不过三年已算是很长的一段日子,沐正风的目光扫到杜涵香婚姻的那一项,仍旧是——保密,这七八年来得到的消息都是这样。
沐正风望着窗外,心想道:“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说没变,其实都变了,变老了。变不回十几年前葱花般的年纪了。
沐正风总会去想杜涵香是不是结婚了,孩子是不是会打酱油,她们再见到的时候,杜涵香的身边会不会已经有个非常帅的男人了。
毕竟十多年岁月过去,很多东西都会变的,当初选择将一切静静的埋葬真得是对的么?但那的确是一个需要安静的说再见的年纪,实在年幼,负担不起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她们又是那样的相类似,于是在所有的情感点燃之前,静静的消灭掉。
沐正风仿佛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的夏天,她仰卧在席子上,窗外的知了痴缠的叫着,她睡得不太好,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明天就要开学了,而她恐惧上学。
恐惧每天重复的课程时间表,恐惧老师的喋喋不休,恐惧暑假作业,对于连升的中高学校来说,这种暑假作业简直就是厚厚的一叠,可以从春节的对联到夏天的球赛,至少写五篇作文,七百字。外带班主任老师可能会暧昧的说着下个学期见!
“不要再见了!”沐正风家的窗外有一棵大树,最起码种了百来年的时间,根大得吓人,枝叶都散开了,遮住房顶。尤其是下雨天的时候,窗外有一片地方竟然是干燥的,沐正风常常以此而得意,对着左邻右舍的孩子夸耀。
有什么可夸的,其实没有,她的嘴总能妙笔生花往自己脸上贴金子,不是一点点,而是经常的贴。贴得其他孩子都躲到一边去了,跟她在一起压力太大,不是显得言语笨拙,就是行动迟钝。
沐正风是三好生,远近都是闻名的,又是班长,连年都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在延续这种‘□’和‘霸权’了,但一直没有人来打破这种可怕的‘蝉联’。
人也长得漂亮,据说是校花,学校里的那朵妖孽的花。她一吼男生就不敢动了,粗暴起来抡起砖头就砸人。亏她长了一副好面孔,不过知道点底细的人都不敢靠近。谁也不愿意去衬托她这朵霸王花。
久而久之,沐正风是寂寞的。
她想,她可能是太完美了。尽管这想法,也是往脸上贴金。目光对上大半没写的作业,沐正风再也淡定不起来,这不做作业可不是闹着玩的,整个一暑假,她每日都在做林黛玉之哀叹,就是懒得动笔。
完美的沐正风有个很大的缺点——她很懒。懒得动,几乎体育课都是不上的,谁叫人家成绩好,可以免上体育课,不知道多少美眉羡慕她的好命,大夏天的不用站在日头下,不是好命是什么,所以本来皮肤很白的沐正风,这下就更白了。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报到那天,沐正风翻着成页空白的暑假作业,摇了摇头,实在是说不过去,可过去已经过去,再想也只会让头更疼而已。
为了填补个数目,她从作文书上撕下了两页充当作文,一边心痛着新买的作文书。
“对不起了小作。”沐正风将作文书抱在怀里,一边心痛的用脸摩挲着作文书的封面,封面上有一层薄膜,碰上了有一点凉意。
沐妈在厨房里催着:“正风,快上课去。”说着话还不忘翻着锅里的荷包蛋,两面煎,边上还有点糊了。
沐正风凑热闹的走到厨房,一边嫌恶的说道:“妈是什么味,这么难闻。”她最讨厌的就是吃煎鸡蛋,说起来还是煮鸡蛋比较好吃,没有一丝的油腻。
“快给我滚学校去。”
有沐正风在,沐妈的头都有点大,虽然女儿成绩不错,卖相也很得她的遗传,可整天懒洋洋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就是不爽。简直就是懒鬼投胎。
“是。”刚移动了两步才发现肚子空空如也,“妈我好像还没吃饭吧?”沐正风总觉得肚子里少了点什么,大概是一碗米粥,和一小叠的腌咸菜。
“谁叫你现在才起,没有你的早饭。”沐妈嘴里说得死狠,可心里软得跟一汪水似的,只要沐正风说两句好话,立马成了贴心的保姆,粉红的姐姐。
“妈~”沐正风适当的拿捏住亲妈的柔软之处,矫揉造作的嗲音让沐妈心头一软。
她道:“你个死丫头就知道叫,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帮助做早饭。”
沐正风很无辜的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手艺,就算想奉献,那也得找个不怕死的。”
“滚边去,别贫了。上课要迟到了。”
“今天是报到。”
“那也给我早点去,你是班长要起带头作用……”沐妈把那些‘为人民服务’的行为规范是左右报道,谁叫她是思想先进的妇女主任呢,成天的报告报告,弄得沐正风一个头两个大。
沐正风眼珠子一转,机灵就上来了,她道:“妈,我好像想起还有个急事,我先去上学了啊。”
为了躲避老妈的长篇报告,沐正风那懒得要命的腿,也跟使了风火轮似的。她的脑海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赶紧逃出老妈的视线。
沐正风向后甩了甩书包,大步的向学校进发,虽然升了高一,做了学姐,可还没脱了学妹阶级,上面还有两级学姐压着。就算是孙悟空,怕也没法逆天了。
看着学校生锈的大门,她伸了个懒洋洋的姿势,站在那笔直的水泥道上拢着手喊着:“学校,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