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宫里传出皇上龙体虚弱,卧榻养病,三日不早朝。
满朝大臣议论纷飞,所有话题都围绕着一个点,太子。其中被皇后收买的,自然是希望拥立叶喾吮,而其他大半权臣则希望另立他人,毕竟琤元的皇位,若是给了叶喾吮,虽还是姓叶但性质明显不同。
无论他们怎么猜疑,选择与决定的权利都掌握在元帝叶朝夕的手中,事关社稷,无论皇后怎么吹枕边风也是无用功。
朝中愈发激烈的明争暗斗正如波涛一般,连绵不止,缠绵不尽。
而当这群闹得火热的大臣听闻生性要强的早已流连花间的三皇子叶千聿,大皇子叶喾吮以及足不出户的二皇子叶时风都要去兰锦院时,矛头顷刻间就从朝堂转了个方向,一时间,兰锦院自然而然成了元京最瞩目的存在。
院里的姑娘谁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若非是叶千聿与她提了句,宁无盐也是被蒙在鼓里。知道这件事,她并没有慌张,一切事态的发展都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而去,她有的只更加坚定的决心。
虽是四月草长莺飞,但此刻窗外还有些寒风,吹得人心里更加冷清了些。叶千聿总觉得自己在做傻事,因为宁无盐指派给他的,便是跟着她哼的调儿,用萧吹出来。不可否认她哼的曲子确实不错,但也不算出彩,若没有些词儿,只怕难入那些挑剔花客的眼。
曲子算是磨合出一半,叶千聿瞥了眼还在装丝入针的半天没抬头的女人,低声却清晰的声音惊住了用心极深的宁无盐:“那夜,你真把自己给了孟无御?”
宁无盐可能不知,叶千聿前个儿也在前院,不过刚进门便听到柳丹琼一声厉喝,没人把注意放在他身上。他看着宁无盐虽伶牙俐齿不是他的菜,但始终觉得此等女子也是难逢一见,若是便宜了孟无御那种有勇无谋之人,那真可惜。
“再说几次都一样,孟将军看不上我这种粗鄙之人。”宁无盐只当他是从院里听来的,压根没将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继续忙活自己的,头也没抬看他一下。
叶千聿深深地感到被忽视的寂寞,但眸转至角落一处也有个耸着肩弯腰埋头苦干的宁轻,忽而也觉得不是自己一人被忽略,对宁无盐更多了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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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三日已过。
前院自下午开始便是前后涌进了不少人,得亏去年过年时候兰大家出了些银钱将边上几家店铺盘下来扩充些场地,否则今日定是装不下这么多人。此次看来,就是刚表演完的姑娘们,都是不能坐在前院了。
大堂里随便一个客人,放在以往都是要小心招待,但此刻,确实显得平凡了些。不为其他,只为放在离戏台子最近的四把椅子。
第一把椅子有了主,众人看着那坐着的叶喾吮,便感到一阵心惊。这是邙荒人的特质,长得高且壮,身材结实又透露出一股子健美的味道。眼前这男子,一身墨绿绣鹰锦袍加身,壮实的身材将衣服撑得满当当,眉眼间英气配着不怒自威的脸着实是让人小觑不起来。他双手搭在椅把背上,稳坐四方椅。
叶喾吮身左侧第二把椅的主人朝他望了一眼,笑而不语。他便是二皇子叶时风,此刻一袭白衣如雪与叶喾吮成了鲜明对比,他脸上虽用了一块白纱蒙着眼以下的部位,但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极为清澈的双眸却让人怎么也生不起一份厌恶。身材纤弱,似是这春月寒风一吹便倒。
他在外从不露脸,众人也不得不认为是他俊容被毁所受打击极大所致。
叶时风边上的椅子空着,却是最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三皇子花名在外,据说是常年流连在兰锦院中,怕是这院中哪位女子的唇最软,臀最翘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如今更是兰锦院的盛事,怎可能不来?
第四把椅,自属孟无御,他脸上自进门开始便染上了一层淡漠,论是谁和他打交道,都予以冷脸厉眼。照常理说,今晚花赏之后,最次也是兰露陪他共度**,他断不可能生气。但自从元京多了个人,兰锦院便不再是从前的兰锦院,孟无御也变了。
当他一直安排在兰锦院的眼线来报说,这数日陪伴在宁无盐身边的,都是叶千聿时,脸色就一直如此。他几日没来,是事务烦身,没想到倒让叶千聿那小子占了先机。一想到宁无盐极有可能架不住叶千聿那花肠子,就气得肝疼。
由于要上台的人实在太多,便按照位份高低挨个儿的献宝。最先出来的自然是兰露,依稀是傍晚,院子里的夕阳洒落入前院,兰露着了身清丽淡雅的雪色长裙,随着乐声刚起她长袖漫舞,台子边侍女将无数娇艳的兰花瓣洒下,轻轻翻飞于前院台子前,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此舞是兰露近日新作的兰花醉,配上兰花的幽香,确实让人容易生得醉。
她曼妙一舞,连带着叶喾吮都有些沉浸在那兰香中迷醉,而让他醉的是人不是舞。孟无御看着兰露一舞,却觉得和以往的碎玉没什么区别,当下更想着宁无盐那张稚嫩但有时略显倔强的小脸,心中火气更胜。
一舞毕,紧接着就是擅长抚琴的柳丹琼。且不说柳丹琼人如何,但弹得一手好琴确实让人挑不得毛病。自开始到结束众人还闭眼回想那仙乐,总觉得绕梁三日绵绵不绝。柳丹琼心情极差,近几日被宁无盐的事烦的连琴都练不好,如今又自觉发挥不良,所有事便全怪在宁无盐头上。
接下来姑娘们不是抚琴吟诗,便是以歌舞献媚,有些确实出彩的,都被某些有意的达官贵人记下。而叶喾吮除了为兰露的芳颜心悦,叶时风自始至终都显得对这场花赏毫无兴趣。
孟无御还奇怪为何看到了快入夜都没轮到宁无盐,蓦然想起以她才入院得清倌之名,位次自然最低,排的后无可厚非。
但当换了一身淡青衫的叶千聿执着萧步上台子,台下一片呼声。这是青楼女子的盛节,三皇子哪怕再花花性子也不该在此犯错,这不是逼着皇后那边的人拿此事做文章吗。
“今晚是我家盐儿登台的日子,我给她助助兴,各位不必紧张。”叶千聿摆摆手很是无所谓地道,却惊了下面一众人。
能让三皇子登台助兴的盐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