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西匹!旧的军阀打倒了,新军阀又冒出来了!”常凯申怒气冲冲地将电文摔在桌上,恶气难消,大手一挥又把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水杯镇纸通通扫落在地。古人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常公这一怒,端得是威势惊人,吓得几名侍卫和仆从脸无人色,就连侍从室主任林蔚都颇感不安。
宋小妹刚从前线劳军归来,正在隔壁弹钢琴,听到响声忙走了进来,柔声道:“达令!什么事情惹又你生气了?”
常凯申正在气头上,哼了一声说:“我的学生们一个个都不争气,外系军阀又无视法度,革命进行不下去了,要失败了!”
林蔚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夫人。委座命令第四十一集团军郑卫国部在敌后发起反击,可郑长官竟然趁机要挟军委会,还提了三个条件。您看看,这哪里还将国家法度放在眼里,可不就是形同军阀么?”
宋小妹柳眉一挑,奇道:“哦?是什么条件,让我看看!”
林蔚回头一看,见桌上空空如也,忙四下搜寻,原来那张电报稿已经飘到桌子下面去了。于是赶紧弯腰拾起,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
宋小妹接过一看,轻声念道:“给吴克仁军长及67军将士恢复名誉,严惩造谣中伤者……蔚文,这个吴克仁军长是怎么回事?”
林蔚看了常凯申一眼,支支吾吾地说:“呃。这个67军去年参加了军委会组织的淞沪会战。吴军长在战后失踪,一说牺牲,一说叛变投敌,具体事由尚不清楚,还有待调查。”
宋小妹恍然大悟,轻轻点一点头又接着往下看,只见电文上要求抚恤抗日军人,救助东北难民,释放张少帅、杨虎臣、黄显声及其家人,不由地眉头微皱。
正待相劝。墙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林蔚忙去接听。说:“喂,哪位?”打电话过来的是侍从室,说张群和陈布雷两位先生到了。
常凯申一听,忙说:“哦。岳军和彦及到了?快快有请!”又吩咐仆人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自打常公的首席智囊、当世诸葛杨永泰遇刺身亡以后。张群和陈布雷就成了他的最重要的两大谋士之一。所以礼遇甚隆。一般涉及派系利益有关的事情多找他二人商议,亲密程度就连宋子文、孔祥熙都比不上。
“委座,夫人!”两人走了进来。跟常凯申和宋小妹打了下招呼,又向林蔚略一点头。
像这种场合宋小妹很少掺合,笑道:“你们谈,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让吴妈端了几盘水果上来便离去了。
张群问道:“委座,这么急着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常凯申叹了一口气,将郑卫国发来的电报递了过来,焦虑地问道:“岳军、彦及,你们先看看这个,该如何答复是好?”
张群看了看,很快理清了思路,笑道:“委座,这有何难!吴军长之事可以派人去调查,若是当真以身殉国,自当褒奖!抚恤抗日军人可由军政部行文,救助东北难民则交由民政部处理,无须军委会过问。至于张少帅、杨虎城二人起兵叛乱,劫持领袖,罪当重处,纵然国家宽大处理,哪里轮得到区区一个集团军总司令置喙?其家人嘛,先前只是配合军事法庭调查,待调查清楚自可离去。”
常凯申听完之后十分满意,抚掌笑道:“岳生兄此言深合我心!”又对陈布雷说:“彦及,还要借你生花妙笔一用。”
陈布雷走到桌前坐下,清了清嗓子,铺好纸,拿起笔边念边写道:“郑总司令卫国:来电俱悉,各顶提议均已转交各部司处理,即日便可答复。但凡军政大事,国家自有法度,非军人可以逾越,望吾弟三思。今武汉之局势如危卵,华中军民翘首以待,请郑总司令早日出兵,以解苍生倒悬!”
之所以没有提及郑卫国所提出三个条件的具体处理意见,是为了保证中央的权威,避免陷入同下属讨价还价的窘境。至于具体如何处理,就看双方博弈的结果如何了。
常凯申深明此道,欣然接过笔在下方续写道:军事委员会 常凯申,然后将纸递给林蔚,说:“速拿去机要室,给第四十一集团军回电。”
远千里之外的蠡县,郑卫国也在亲自拟定电报。根据第四十一集团军参谋部的筹划,第53军周福成部已正式对天津外围展开了攻势。跟前几次佯攻不同,这回有点儿动真格的味道了。目前敌我双方正在天津南部的静海县独流镇一带展开激战。
与此同时,第二军分区孟庆山部和第四军分区张长贵部也分别从东西两面向津浦线之敌进行夹击,目前已经彻底瘫痪了津浦线天津至沧州段,将驻天津的第27师团和驻沧州的独立混成第7旅团彻底分割开来。
电台滴滴嗒嗒响个不停,郑卫国和周参谋长等人正在密切关注战事的发展。一名译电员译完电报,起身道:“报告!总座,第二军分区来电!”
郑卫国说:“念!”
“是,总座!”译电员忙将电文念出。原来,第二军分区和第四军分区正在联手对独流镇以南,姚官屯以北,长达一百五十余里的津浦铁路展开攻击。到目前为止,这一路段的铁路桥梁均已全部被炸毁。从天津南下的火车过不了独流河,从沧州北上的火车过不了兴济镇。中间的静海县和青县两座县城虽然还在日军手中,但是敌军迫于我军的声势,只敢困守县城和火车站。使得我军可以从容不迫地对铁路进行进一步破坏。
孟司令员在电报中表示炸毁桥梁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还将组织两个区的抗日军民将一百多里的铁轨和枕木全部扒掉。一颗道钉都不给鬼子留下。
郑卫国听完,欢喜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笑道:“好,这下日军的交通至少得瘫痪一两个月。老程,你先给二分区和四分区的将士记上一功。”又对周参谋长说:“参谋长,咱们的运力够吗?轨道和枕木能否全部运回来?”
铁轨可以为根据地提供急需的钢材,造迫击炮、炮弹等各种武器和器械都用得着。至于枕木,修工事,建房子。造手榴弹等等都需要大量的木材。
周参谋长忙道:“请总座放心。对于这些物资的转运我们参谋部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军区后勤部,还有二、四两个军分区都已经充分动员起来,大车队只需要把东西搬到子牙河畔,然后自有船只接应。”
程政委高兴地说:“那就太好了。看来还得给参谋部和后勤部也记上一功。”
周参谋长笑道:“不敢当。不敢当。给后勤部记功就行了,制定方案那是我们参谋部的本份。”
郑卫国笑道:“做事是本份,做的好就是功劳了。”
正说着。53军又发来一封电报。周军长报告称日军第27师团一个大队正在炮兵的掩护下强渡独流河,试图增援困守在静海县的日军。此外,还有一个日军联队正从杨柳青镇向西迂回攻击,似乎是要包抄53军的后路。
郑卫国冷笑一声,说:“日军还是那么狂妄,两个联队的兵力就想对付我们一个军!”第53军现在虽然只剩六个步兵团,但都是大团制,每个团的兵力均在三千人以上。再加上各种技术兵种和后勤辅助兵种,总兵力足足是当面日军的五倍。
周参谋长说:“日军未必清楚咱们的真实兵力,而且依53军的实力想要吞下第27师团两个联队也很困难,只消灭静海之敌还差不多。”
事实上别说53军,就是第四十一集团军全部出动也难以消灭当面之敌。因为日军占据地利之便,打不赢随时可以撤向天津城区。天津被日军侵占已久,形同要塞,想在短时间攻克基本不可能。而静海守军只有日军一个大队和少量伪军,如果全力攻击的话还是很有可能拿下的。
郑卫国摇头说:“如果静海之敌弃城逃跑,可以在途中予以歼灭。如果敌军死守不出就算了,攻城作战尽量要避免。毕竟这座县城离天津实在太近了,打下来也难以守住,付出太多牺牲不划算。”
周参谋长说:“那这样的话,可以建议53军在独流镇稍稍往后撤一撤,放天津的日军援兵过独流河,然后从侧翼和背后发起攻击。”
郑卫国嘉许道:“这个主意不错,可以最大限度的予敌杀伤。打得好甚至有可能吃掉这个大队。”
程政委在军用地图上看了看,说:“就怕沧州的日军北上增援,二分区和四分区的部队恐怕阻拦不住。”
郑卫国一听,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对周参谋长说:“嗯,老程说的对!沧州的独立混成第七旅团是由第二十七师团长本间雅晴统一指挥的。日军眼下是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贸然北上增援,可真要把本间雅晴逼急了,肯定会派该部北上的。”
周参谋长有些无奈地说:“是的,总座。可是仅靠53军既想北攻天津,又要南阻援敌,是不太现实的。除非咱们再增派一个主力师!”
郑卫国想了一下,摇头说:“这不好,咱们增派一个师固然能挡住独立混成第七旅团,可是德州、济南的日军再北上增援呢,咱们是不是还要增调部队?”
程政委接口说:“要是这样的话就演变成一场大决战了,我们缺乏兵团作战的经验,日军增援补充又十分方便,时间拖得越长将对我们越不利。”
周参谋长点头说:“确实如此,好在53军的主要任务是拖住第27师团,只要这个任务完成就好。至于能否歼灭敌军一个大队,就看天意如何吧!”
一直默不做声,在一旁研究地图的李杜副参谋长突然指着地图说:“诸位长官,卑职倒有一个主意,不敢说一定能拖住沧州之敌,至少有七成把握。”
众人忙问道:“怎么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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