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问鲁成搭便车的女人原来就是那翘家的赵芸娘宗姬。
赵芸娘当然是不愿意去嫁给那个花花太岁,只是这事是赵佶提议的,赵有恭因为自己父亲的事情平时就小心翼翼的,根本就不敢表示反对,还压着赵芸娘。
赵芸娘也知自己兄长为难就一直强忍着一口气。不过昨天在街上碰到了高衙内后,赵芸娘就再也不想委曲自己了。当时,高衙内嘻皮笑脸的摸出了一个jīng致的金质镶宝石风釵要给赵芸娘,高衙内为了方便调戏女人却是常随身带有这类东西。可赵芸娘也马上想到了这个风釵的真正用途,再看到高衙内那习惯xìng的yín猥嘴脸,就感到非常的恶心和气恼,摔掉了金风釵并大骂了高衙内一顿。直到回家后还在气恼,想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女扮男装的溜出了家门。
离家后赵芸娘却也不知该到哪儿去,后来就在西门处注意到鲁成这伙人,女多男少,着装讲究,且女的都漂亮,男的身穿丝绸却在赶车。赵芸娘是感到放心也有点好奇,就上去请求搭车了。
对方是没多问就让她上了车,一路上也是没什么事情。不过就在赵芸娘因没吃早点肚子饿得咕咕叫时,那年轻男子像是听到了一样找了个地方停车吃午餐(不过赵芸娘后来才知他们是一rì三餐的。)。吃饭时也没事,五个女的叽叽喳喳一桌,男人打扮的赵芸娘只好和一老一少两个男的一桌,但老的少言语,少的却也不来东问西扯,还都不喝酒,使赵芸娘准备的所有说辞都没用上。
接着他们就又上路,赵芸娘照例自己努力爬上车,路上也还是没人来多搭理她,甚至是没人来关心她为何在路途中方便的时候要一个人走得远远的。不过就在赵芸娘感到和这伙人在一起少了很多尴尬和轻松的时候,她也开琢磨起他们的身份和关系起来了。
首先他们肯定是有钱人,吃穿讲究、出手大方。但看那为头的年轻人却也不像是大家士子,因为那青年从不之乎者也,也没那种大家子弟风度;但要说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却也不像。商人也不像,没有谁有商人特有的那种油滑特质。
赵芸娘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确定鲁成的具体身份来。
接着赵芸娘就又判断起这些人的关系来。其中老头和那个婢女打扮的人不用多说,是下人。前面两个女人是富家妇人打扮,一个喊年轻男子相公,一个叫官人,那应该是年轻人的妻妾。后面两个小女孩是未出阁的打扮,也都喊年轻男子为哥,照例该是兄妹关系。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和到了晚上住夜,赵芸娘却又开始迷惑他们的关系了。
看两个妇人的表现,应该是妻妾,可看男子的态度却又有点不像。这男子对那两妇人虽然也是和言以对,也不退避三尺,但赵芸娘还是感觉到了点异样,男子显得过分客气了一点。虽说夫妇间有相敬如宾说法,但赵芸娘见过大哥大嫂的相敬如宾,这不一样。赵芸娘的感觉是男子对两妇人像是要好的堂兄妹关系,亲而没有男女之情。
而男子直呼女妇人姓名和晚上不住一房的事实也加重了赵芸娘的否定。
再看两小的兄妹关系,在这个上面男子的表现确实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这和赵芸娘自己哥哥对她完全一样。可凭赵芸娘少女的敏锐感觉,她又觉察到了两个小少女的异样。虽然他们显然是相熟亲密,但两小还是时不时的要露出和情哥哥相处的羞意。特别是在那男子不注意的时候。赵芸娘看得清楚,她虽然是和她们坐在一车,但两个少女并不像通常的那样要偷看几眼自己这个年少“异xìng”,就是说对“他”一点也没兴趣或好奇,只是在用看情哥哥的目光看赶车的男子。
而事实上,赵芸娘也很快就知道他们果然不是亲兄妹。
有了这些发现,赵芸娘就开始迷惑和好奇了起来。这么说应该是两个妇人、两个少女都是有心于这男子,可就是这个男子好像对这些美貌的大小女人都是熟视无睹。而最奇怪的是这男子虽好像无心于这些女人,可他却又没表现出该有的执礼避讳,女子上车下车,他可能要去扶一把,吃饭的时候,谁坐他旁边都是无所谓。说来说去,这男子对这些女子就像是亲兄妹或堂兄妹那样的亲而没有男女之情。可事实上他们又偏偏不是兄妹关系,太奇怪了。
晚上住客栈的时候,赵芸娘也没遇到什么尴尬,那男子定房是直接就给她单订了一间上房。按例,这是赵芸娘第一次独身出来,一个人睡一间房是要害怕睡不着的。但现在赵芸娘睡是睡不着,却也不怎么害怕,她的心神全部用在了想这行人的奇怪之处上,特别是那个男子,她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不过赵芸娘虽然想不明白,但她却放下了一个心事,就是和他们在一起不怕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这男子对这几个要贴上去的大小美女都不动心思,像个“柳下惠”,自然也就不会对自己动sè心,赵芸娘就决定继续跟着他们去孟州。
一连两天,到第三天一早,在他们起床一同先去吃了早点时,赵芸娘就看到那男子看她时好像皱了下眉,赵芸娘当时有点不解,“讨厌自己跟着了?”
不过这个疑惑在出发前就解开了。当赵芸娘正在客房内收拾东西的时候,那个叫王露的少女进了来。只见王露进来后仔细的上下看了她一会,才道,“你果然是个女的,你也不叫赵云良吧?你该是赵云娘?”
赵芸娘吃了一惊,心说坏了,怎么这么快就被识破行藏?
但那王露接着说道,“我二哥说了,你要想标新立异做男人没关系,只是这么热的天,你缠着身就不怕捂出痱子、捂出病来?你就不怕万一中暑了?”王露说着又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了赵芸娘,“给,这是防痱去毒的药水,你先涂抹一下再走,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这样打扮,这不是没事找罪受吗?”
王露说完就出去了,赵芸娘却手拿一个琉璃小瓶发傻。
原来人家早就知道她是女的了,而且还知道她这样要出问题。王露或者她哥没说错,自己果然是已捂出问题了。女扮男装,身上的衣服却也不能和正常男子一样穿宽松夏装,只能是遮得严实的chūn秋装,可这并不适合现在的天气。而最主要的是有一点她不得不做,就是要把自己的胸器给紧紧的包住、勒平。这要在平时也就有点难受,可现在偏偏是夏天,连续两天下来,晚上洗澡的时候就发现身上已起了痱子和红斑。
赵芸娘想到这些就羞红了脸有点不知所措。
姓名倒只是人家的猜测,女扮男装他们也只以为是自己标新立异,但偏偏有些羞人的问题被人猜到而且实质还是出自那个男子之口,赵芸娘就觉得羞于去见人了。
不过那男子怎么会懂这些女人家的事情,还这么心细?赵芸娘又有奇怪。
就在赵芸娘胡思乱想之间,那个叫舒丽儿的妇人又走了进来,她也先看了一下赵芸娘,然后一笑道,“小石榴这小妮子果然是没有帮你的忙,来,妹妹,我来给你抹药水,我们要趁早出发了。”
说着就关上房门,开始来给赵芸娘脱衣服。
赵芸娘此时还有点傻,就任由舒丽儿施为了。舒丽儿帮她脱下衣服,又解开缠在胸上的布条。“呀!妹妹,你真不能继续这样了,这都起了好多痱子。”原来赵芸娘锦衣玉食,这胸器却也发育得丰满,她为了要平就勒得太紧,情况自然严重。
赵芸娘脸一红,“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舒丽儿笑了一下,道,“换我来可能也想不到会这样。不过还好,刚起来,这个药水一涂就能下去的。”说着舒丽儿就开始帮赵芸娘前胸后背的抹药水。
“可能会有点疼,不过你并不严重,也没破皮应该不会太疼。”舒丽儿边抹边说道。
那个药水初涂果然有点刺痛,但过后却是一阵清凉,解痒,且味道还很好闻,有酒香花香的味道。赵芸娘就问了,“这是什么药水?”
舒丽儿道,“官人叫它花露水,是官人为我们特别做的,夏天出汗后能去异味能防痱防痒、蚊虫叮咬后也能止痒,很有用的。”舒丽儿想起这个就有点甜蜜,这官人虽然至今没要她,但生活上确实是处处关心她们。
“你们官人对你们真好。”赵芸娘也感叹了一句。
“是啊,他能关心我们一些细节的问题。”舒丽儿道。
赵芸娘突然想到自己的问题不也是说是那个男子发现的,就脸上一红,转变话题道,“刚才那王露怎么有点生气的样子。”
舒丽儿又笑了一下,道,“妹妹你别介意,她是小孩脾气。官人说了她没学会仔细观察,没察觉到你是女人,她就有点气恼。另外她是在护食。”
“护食?”赵芸娘有点不解。
舒丽儿笑道,“呵呵,她是在想你来搭车是不是对他那二哥有什么企图,你别管她。”
赵芸娘这才明白护食的意思,脸又一红。这时舒丽儿也已帮她抹好了药水,“妹妹,我劝你还是别再裹着了,否则变严重后就不好办了。”
赵芸娘就点了下头,既然已被识破是女人,那还是换回女儿装吧,否则就真的是没事找罪受了。再说此地已离开京城好几十里了,没人认得自己。赵芸娘接着就重卸了装,拿出女儿夏季清凉装穿上,再仔细一打扮,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