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老板闻此噩耗,急忙冲上前来看个究竟。他双眼似乎泪光朦胧,如丧考妣,毕竟店里出了这许多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弯着腰一个个的摸去,却忽然转过身来,一巴掌将店小二打翻在地。
只听店老板斥责道:“混帐,这四人只是昏晕,心脏都在跳动,哪里死了?也不看个仔细!”
店小二捂着脸,默默忍受,看那样子反倒颇为欣慰。只要没死人,挨耳光又算得了甚么?我猜想他之前是吓坏了,以致出现如此离谱的偏差。
现场总算没搞出人命,店里看热闹的食客们都长吁短叹,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我却并未看得尽兴。
然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要准备离去了。天羽帮的四个伤号总会有人来收拾,反正不用我去cāo心。
当我怀着没有得到充分满足的惆怅心情,扭头想跟济尘大师说话之时,却发现他人影全无,已然不在座位上。只有丁素月姐姐还在那边,幸好她没有跟着一起消失,要不然我就惨了。
我轻声问道:“爷爷他人呢?”我表现得很有江湖经验,将济尘称之为“爷爷”,以防泄露我们的真实身份。
丁素月道:“爷爷刚走了。”说罢,用手指着桌子。
我探头瞧去,只见桌面上用汤水写着一行字迹:“适逢故人,你们继续赶路,我随后就至。”我看后,立即伸手将字迹抹去。
我心中纳闷:“故人?济尘大师指的是谁?那个乡下老者?”
此处人杂,不宜深入交谈,我与丁素月付了饭钱,就驾着驴车接着赶路。
正午时分,前后路上也没甚么人,大路两边都是大柳树,蝉声响彻云宵。
我们行在树荫里,这个地方已适合说话。于是,我道:“爷爷几时走的?”
丁素月道:“乡下老者与万翼刚出门,他就蹑了出去。”
我道:“难道那乡下老者真是爷爷的故人?他看起来甚是古怪。”
丁素月道:“不清楚,但看那老者所使武功,好象是崆峒派的。”
我恍然大悟,道:“是了,那彭二叔曾说崆峒、衡山等帮会只是蜷缩于地方,与七大门派相比,不值一提。难怪那老者要生气,要着恼,原来他是崆峒派的。”
丁素月道:“奇怪的是,那万翼是从琉球岛归来,那是个甚么地方?”
我的地理知识相当匮乏,爪哇国好象还有所耳闻,对琉球岛却毫无印象,即便努力思索亦不管用。我只得道:“还是回你外婆家,问一问罢。”
如今济尘大师不在身边,我的安全感大幅下降,唯恐再出现甚么变故。
此时,就算出现几个拦路的毛贼,数量少倒还好办,假若超过五、六个,估计我的丁姐姐就会抵抗不住。而我完全是滥竽充数,空负“丹青不醉生”的江湖虚名,其实一个普通的汉子都对付不了。
不过,我对自己的两条细腿奔跑速度,以及躲藏的本领还颇有一些自信,见状不妙,只要蹿进草丛,就是我的专长了。
我们冒着酷热,不免挥汗如雨,直至傍晚酉时,才到达丁素月的外婆家,即嘉兴西塘镇。此时,济尘大师的人影仍旧不见,天知道他是不是迷路?要么就是和那个故人找个地方长谈去了。
这是一座优美的江南小镇,白墙墨瓦、小桥流水,巷陌幽深,青柳掩映。当我们进到镇子里,晚风拂面,顿觉清凉舒爽。
丁素月的外祖父家在当地是富豪大户,屋宅颇大。她的外祖父姓熊,此时已经过世。丁素月的外祖母张氏,正闲得无聊,忽然听闻丁素月到来,便带着一群姓熊的小子,也就是她的表兄弟们,前来迎接我们。
丁素月现在差不多等同于孤儿,因此,这位姓张的婆婆特别痛爱。她只略微问了我的情况,发现我并不是甚么重要人物,无非就是一个穷画匠,于是就吩咐另派人手安置。
丁素月的那些表兄弟们一个个欢天喜地,看样子非常兴奋,纷纷围上嘘寒问暖,可谓关怀倍至。
我心想:“你们这些小熊崽子们不就是半个月没见丁姐姐,至于如此热情么?还不是看她长得漂亮,正好借表亲的名份,大献殷勤,以博取芳心。真不愧是一群好sè之徒!”
我在一旁越看越无聊,心中不免醋意盎然,觉得也没必要待着凑热闹,吃过晚饭,便早早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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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近来变故颇多,加之一路上行路劳累,我这一觉决定睡得昏头暗地,彻底补个够。
待我醒来时,已是rì上三竿,却发现美丽的丁素月姐姐早就出门,自然是被她的表哥表弟们拉到镇子上玩去了。
用过早饭,我也懒得在这间熊氏大宅里待着,尽管这边室内摆设jīng良,但我不稀罕,还不如一只大西瓜对我更有诱惑力。
我忽然想到此间风景优美,文艺创作的老毛病便随之发作。于是,我肩背着心爱的画筒,从后门便晃悠悠的踱了出去。
这西塘镇虽不能算是繁华,却别有韵味。街边柳荫成行,几户人家的小池中点缀着数朵荷花,清新淡雅。
看见荷花,我不禁回想起数rì之前被绑架的经历,如今物是人非,我已经成为流浪江湖的无名小卒。在亮晃晃的阳光下,我忍不住唏嘘一番,感慨人生的变幻无常。
我忽然又想起孔伶送我的外号“丹青不醉生”,饮酒不醉恐怕与我素昧平生,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但丹青的本领却是不吹牛,我还是找一处地方,搞点水墨花鸟之类的玩意,聊以解闷罢。
于是,我又开始忙于选择景点。有了上次的惨痛教训之后,我学得乖巧多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打死我也不会去。
我很快便找寻到一处小荷塘,位于镇边的几家农舍后面,这里时不时的有劳动人民经过,被绑架的机会颇为渺茫。
在池塘边一株乌桕树的绿荫下,我坐在光地上,铺开纸,磨墨,润笔,然后开始了我的又一次野外创作。
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艺术天赋,只短短的时间,一幅水墨夏荷清塘图便显现出了它的美丽轮廓。我从未如此细心的投入,直至它的完成。
我抺了抺头上的汗水,得意洋洋,自觉意犹未尽,还想再画一些甚么。但画一下甚么呢?我忽然思念起美丽的丁素月姐姐,却又幻想着她被一群姓熊的小崽子们围绕在zhōng yāng,这委实令我感到落寞。
于是,我便在脑海里想着丁素月的模样,一笔一笔将她画了出来。不可否认,我的作品倾注了极深切的感情,因此绘画非常到位,眉眼之间颇具其神,可谓风姿绰约。我不禁看的呆了!
正当此时,突然从头顶飞来一粒圆球打在图画上,却正中丁姐姐的鼻子。我定睛看时,原来是一团揉碎的嫩树叶,由于汁水泛出,结果丁姐姐的鼻子竟变成淡绿sè,这令我勃然大怒。
我抬头看去,却见一个村野顽童骑在乌桕树的枝干之上,年纪与我差不多,块头还小那么一号。他却对我嘻嘻而笑。这臭小子是何时爬到树上的?难道他一直都在树上?竟居高临下地观察我的绘画?
我怀着**被人偷窥的悲愤感,向着那臭小子很不客气吼道:“你滚下来,看我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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