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爱上羊,还安安静静地陪它吃着草,你信吗?
周阳不相信。
“没事,尽管做你们爱做的事,不用管我。”顿顿,见苏小雅有些脸红,又转而说明道:“那个啥,我马上就出去,可能要11点半后才回来,你们随意啊,随意。”
哪想老潘却一脸认真地:“别啊别,今晚用不着你牺牲。老哥我是说话算话,说了不做就不做,要用实际行动向老婆大人表明我的决心……”
老婆?
周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记得老潘曾说过——对女人,可以用“乖乖”、“甜甜”、“亲爱的”等等五花八门的称呼,却唯独不能滥用“老婆”。老婆,在男人心目中应该是不可替代,是责任,是唯一。
不会吧,难不成老潘认了真,要转型?
“真的,当然是真的。”老潘的口吻不像有假:“真的周阳,我老婆以后就是这里的常客了,你真不用回避。”
周阳虽还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是配合地笑了:“好好好,欢迎小潘嫂,不过我现在是真的要出去一趟。”
“哦?”老潘这才放了心:“那你去哪儿,是不是去看蓝医?”
嘎?汗颜呐汗颜,周阳这岛内岛外的事情忙豁着,竟差一点把住院的蓝医给搞忘了:“咳咳,看,是想去看看,就不知道他现在睡了没有?”
“没没,我们刚从那儿回来,老蓝精神正好着呢。喏,这是他屋的钥匙,这有他要看几本书的清单,正巧了,等下找出来后就你顺路给他捎过去吧。”
行啊行。
于是就去了趟蓝医屋,在两摞厚厚的医书中,找到了他需要的那几本。再环顾了下一尘不染的小房间。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悲惨,辛酸,这老好人的日子过得真可怜。
在这个全民皆网、电脑已经普及到幼儿园的大时代,蓝医除了偶尔去殷写那儿看半部电影,平时绝大部分时间的娱乐消遣,那就是躺在狭小的硬床上抱着那个破旧的收音机,掐着时间听‘午夜悄悄摸’、‘健康十三点’……
唉。
周阳越想越愧疚。想自己真tm嘴贱,早晨那是在把本就饥寒交迫的蓝医,往雪上加霜的绝路上推啊!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周阳好想为那个‘马桶’的玩笑买上一颗,否则他现在真没脸去医院……
结果,却大大地出乎了意料之外。
等到了病房。蓝医的气色不仅有了180度的大好转,而且整个人似乎都洋溢在那种如释重负后的轻快中。特别是当周阳抱歉地说着“对不起,早上是我……”的时候,蓝医不仅没有丝毫的怨怼,反而是呛着声微笑道:“不,不,周阳。是我该感谢你,感谢你……”
“啊?”周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谢谢这一件事,让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这回终于是彻底明白了……”蓝医费力的说着话,但表情却是兴奋的。就像打了鸡血。
这时赵莹提了一壶开水进来,见状连忙温了柔,亲了切地:“蓝叔叔,不可以哟,你现在应该多休息,少说话。”
蓝医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神采,微微笑着说:“没事的。我是医生我心里有数,只要说慢一点就不会有影响。小莹,你先去值班室找她们玩一会儿吧,我要和我朋友说一件事。”
说事?周阳越发的迷惑了:“什么事啊?急不急?要不急就过两天再说吧。我看你现在说话挺费劲的,还是先多休息。”
“急,急,我要和你说一个秘密。”停停,笑笑:“倾诉疗法,就当你帮我治一下病。”再看周阳一脸“为什么找我”的惊愕,蓝医解释道:“那方面,我们的经历最类似;说出来,也是给你一个警告吧。希望周阳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
什么是真正的‘破喉咙’?看看现在的蓝医就知道。
他吧,唧唧嘎嘎地说得沤心沥血;周阳呢,模模糊糊地听得头晕目眩。但看蓝医一脸信任的郑重,周阳也不能拂了他的倾诉欲,只能尽可能地把耳朵凑过去,艰难地倾听着。
刚开始还没怎么觉得——蓝医一直在找两人的共同点:对事业的激情与无奈,对女人的尊重与专一……但再往后,在蓝医扭扭捏捏地说出“其实,我也还是一个处男”的那句话后,后面的内容就开始劲爆——实在太劲爆了!
蓝医,这个过了年就满30岁、结婚都已经两年了的老男人,怎么可能还是一个处男?唉,有句话怎么说的——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肯定都会有一个默默付出的贤妻良母;而每个失败的男人背后,则必定盘踞了一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
遇人不淑啊,蓝医原本可以扶摇直上的人生,被一只母老虎给摧毁了。
四年前,当这两人互见家长、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蓝医的月薪已经快到2500,眼看着就要在那家小诊所熬出头了。结果他老婆不满足,非得要他考研——但不仅不给予蓝医财政上的任何支持,还不断巧立各种名目,搜刮蓝医在这期间打短工挣下的私房钱。
到了两年前,当他们在双方家长的催促下去领回一张证后,蓝妇人是更加变本加厉,打着要存钱“买房子、生小孩、养老人”的幌子,严格控制了蓝医的每一分生活费。而且还不同居——说什么“考研的人应该卧薪尝胆”,非要把蓝医放在“6室1厅”这个嘈杂的大环境,自己却和同事合租在一套精装修的两室一厅……
所以,熟悉的朋友都知道:蓝医患有严重的“妻管严”,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耙耳朵”。
“但不管有多‘耙’,你们结婚都两年了,怎么可能还没洞过房?”周阳费解啊,他记得以前白叶拒绝他更‘进’一步的时候,往往都是那一句:“等结婚,结婚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这事儿,唉。她以前说过等我考上了同济的研究生,再把自己的身体奖励给我……我当时想着尊重她,就没有硬来。”蓝医的话匣已经打开。
“可‘性’是人的本能,是夫妻生活的必需啊,难道你们都不用食人间烟火?”
“有,也有,她。她他妈的让我用嘴……”从不爆粗口的蓝医,激动了。然后就见他喉咙有什么异物似的,表情扭曲的干呕起来。
……
匪夷所思啊,这一对应该也算是开放80后的老夫老妻,平时性生活的方式,竟然只用嘴。而且还是单向的。往往是蓝医克服着他洁癖的心理障碍,不辞辛苦地把蓝妇人慰劳上了至高点,自己获得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你自己解决”……
于是蓝医只能用双手,还有那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飞机杯。
“什么什么,你早晨在厕所里用的那个杯子,是,是打飞机用的道具?”周阳听懵了。尴尬,但又无比好奇地:“可我看你平时去上晚自习的时候,不就是经常带着这个杯子吗?”
“是吧,你知道男人都有需要的,特别是像我这种大龄已婚男——”蓝医忘我的倾诉着,已经没有羞耻感了:“有时候去操场,有时候藏树林,有时候在湖边……”
寂寞。什么是寂寞?
看看蓝医,一个29岁的已婚老男人,竟然还要凑合在一群校园情侣中,对着无边的黑夜打飞机——寂寞,这才是真正的寂寞,灵魂深处的寂寞之根!周阳想来,像那些流窜在街头巷尾的怪叔叔、露阴癖、偷窥狂。应该就是像蓝医这种,寂寞的内心被荒诞生活逼变了态……
杯具,问题就出在了这杯子上。
前天中午,蓝妇人不知突然吃错了什么药。竟屈尊莅临了久违的“6室1厅”,找到蓝医就要“打赏”。蓝医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啊,赶紧烧上一壶开水,用自己干干净净的洗脸盆,给她老人家来了一个细致周到的洗脚按摩。然后虽然感觉有点怪,但还是蓝妇人的催促中凑过了嘴……
原本,两个人彼此都还挺满意。蓝妇人因为刚刚叫得太欢畅,嗓子有些冒烟,就顺手抄起床上的杯子要喝水。结果等她双眼迷朦地旋开盖子,嘴都凑上了杯沿,这才赫赫发现——杯里是一个模拟着的女人下体。
于是就火大了,暴跳如雷。
她,她竟然还有脸暴跳如雷!
等蓝医从厕所里涮了牙回来,面对的是一只穷凶极恶的母老虎:“你,你竟然敢背叛我?!”蓝医顿时就傻了,连忙解释:“假,假的,这只是一堆塑料,硅,硅胶。”但蓝妇人不管,只扬言:“离婚,必须要离婚。”
当时的蓝医那叫一个痛哭流涕啊,战战兢兢地差一点就跪了搓衣板。蓝妇人的戏演得也真真,作了几次势要甩门而出,直到蓝医都绝望得匍匐在地了,她这才佯作网开一面道:“要不离婚,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蓝医如蒙大赦,连忙捣蒜泥地说:“好,好,不管什么条件都答应。”哪想,在他心目一直都还是纯处,一直把自己守得严丝密合的妻子,竟突然恬不知耻道:“**,和老夏他们,**。”
老夏就是蓝妇人现在同租一个房的邻居,也是她们卫生院的主治医师,蓝医以前上班的时候就认识。当初两家人合租房的时候,蓝医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想到他们是夫妻两人住,也就暂时放了心。
初闻“**”,蓝医一时没回过味,脑子还条件反射地想——老夏的妻子,好像还不错吧?挺贤惠,长得也不难看,就是得了乳腺癌……什么?想交换?不干不干,不划算的事情,坚决不干!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了两分钟,他心头这才突然一跳:“你,你,你和老夏已经?”
蓝妇人果然够彪悍,竟就那么直接承认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的地下关系,其实已经有了两年半。然后更是直言不讳告诉蓝医:“如果你愿意,我们就这样凑合下去;如果你不干,那我们现在就离,谁也不欠谁。”到最后,还有一枚最最残忍的重磅炸弹——我刚刚和他做了来,没够,这才来找的你……
惊天霹雳,翻江倒海。
蓝医只觉胃中一阵又一阵的禁脔,嘴里感觉是一阵又一阵的翻江倒海……那感觉就像,一个爱酒如命的酒徒,家中放着一瓶酒不能喝,只能每每在瓶口嗅嗅,舔舔,自我感觉还挺满足。哪想现在这瓶酒告诉他,自己早就被人偷喝了,刚刚还有人往里面撒了尿……
现实就是这样,荒诞如斯。
……
蓝医的故事,平静地收了尾,周阳却是义愤填膺:“你没有给她俩耳光?对这种女人,你应该先奸后杀!”
蓝医苦涩地笑了:“没有,当时到了那个时候,我心里竟然都还舍不得她。她毕竟是我的老婆,是我精神上的寄托,是我这么多年的生活习惯……这两天我一直在挣扎,想以我目前的尴尬现状,婚离了可能就得单身一辈子;她其实也有不少优点,要不干脆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下去算了。但一想到她和他在一起的场景,我,我就想吐,心里好空旷,好寂寞,好难受……”
“直到今早晨,在经历了这场比心痛更痛的痛苦之后,我才彻底明白,完全决定。”
“定了?离不离?”
“离,当然要离,必须离!”经过一波三折的表情变化,蓝医终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种轻松:“我现在才29岁半,从零开始,一切都还不算迟。”
“对对,不是有那句话么,‘男人30一朵花,女人30牛屎粑’,蓝医只要你振作起来,到时别说你老婆这样的女人,那就是20来岁的小姑娘都愿意跟你。”周阳只是这么随便一说,就图一顺口安慰,没想又被蓝医听进了心坎里:“相差10来岁,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10岁算什么?只要你有本事,60岁都不是问题,看看人家杨老先生,榜样!”周阳这是在胡侃了,他现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床上的两样水果:“口干得很,蓝医,我带几颗葡萄在路上吃?”
“吃,吃,随便吃,那里还有柚子……”蓝医又变成了那个热情、大方的老好人。
周阳也没好意思多拿,就掰了两瓣柚子,摘了七八颗巨峰大葡萄,再看赵莹抱了褥子进来准备休息了,也就起身告辞。临走之前,蓝医还给了一个悄悄的忠告——
男人,对女人的态度,要更坚硬一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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