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压压一大片黑云飞速接近,夹杂着密密麻麻的木箭,在降临泰阿人头顶的瞬间爆化为簇簇夺命流星!有感觉不对劲的眼尖骑手骇然抬头大吼:“小心!”所有此刻仰天的骑兵瞳孔一齐惊惧地急缩。
高速旋转的木矛!jīng准密集的弩箭!可怕的力量!惊人的投程!
骑队中部的一个骑兵肩胛部被一只木矛击中,就好像被人狠推了一下,下意识的勒住缰绳,打量了一下罪魁祸首,他不禁暗自庆幸多亏对面的土包子们用的是木矛,若是铁矛,他必死无疑。
“嗖!”“扑哧!”血花四溅!就在他再次扬鞭的刹那,不可置信的痛苦神sè瞬间充满他的脸庞!重重倒跌下马背,一根木矛避过锁骨处的甲铠,赫然将他的脖颈对穿。
同一场面在四处上演,人喊马嘶间,有的被势大力沉的木矛撞下马背,被后面的飞驰而来的马群践踏而过筋骨寸断,泥泞的冻泥地面一片血肉模糊;有的被酒盅口粗的木矛在没有甲铠防护的地方洞穿,瞬间扬起大蓬血雨,满面惊恐的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而死;有的则是被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叮在了各个要害部位,刹那间道道血箭溅shè而出。目睹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勇敢伙伴们颓然在血光中做着最后的挣扎,亲听着那痛苦绝望的尖叫,所有泰阿骁骑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疾风骤雨般的矛箭合击摧枯拉朽般将泰阿骑队清出一片空地,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嗜血之徒,片刻的惊讶慌乱之后,随着塌东身边血红眼睛的段木狼提起三丈长矛带着二十几个身披铁甲的头目嗷嗷大叫着冲入战场,剩余的一百多骑兵重新从飞蝗般的箭雨中整队浴血冲出,离寨百步,一声呼哨,骑队里暴shè出一阵箭雨。
看到泰阿骑兵终于在有效shè程内shè出致命的箭支,小帅塌东悄悄松开了紧握的刀柄,刚刚克钦寨狠厉jīng准的反击让他吃了一惊。似乎所有鲜卑人都在等待寨墙上血雨腥风的那一刻。
“门板!”眼见寨前的骑兵举弓拉弦,老韩却像樽门神一样立在原地岿然不动,平淡冷静的喊出这么两个有点煞风景的字眼。
“哚!哚!哚!”泰阿骑兵shè出的铁箭被一块块上覆兽皮包面的高大门板尽数揽住,无一能穿透这韧劲十足的防御。
反差巨大的现实让泰阿骑兵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几乎覆盖住寨墙顶部的一大片“木板盾”,包括段木狼在内的骑队一个愣神,高速冲击的余劲让他们与寨门几乎近在咫尺。
“死来!”一声震天怒喝犹如平地一声雷在寨门处炸响!远处的素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
作为独霸北疆的鲜卑仅留存的七个附庸部落之一,身经百战的段木狼反应自然不慢,长矛一指,所有泰阿骑兵勒住马头朝向寨门列阵,然而,还未等马队排列齐整,一片让人感觉窒息的黑影蓦然自泰阿人的头顶重重压下。
数声断喝!随着老韩与猎熊者左手揽握藤绳直接自六丈多高的寨墙一跃而下,五十多根盅口粗铁尖木矛一齐从天而降。最前面已拉满弓弦,紧张盯着寨门的骑兵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死神便已降临到他们头上,三十多弓骑当场被戳翻马下!
训练有素的泰阿人本能的狠夹马肚急切转向,同时摘下马背上的牛皮盾牌横档身前,然而,享有猎熊者美誉的战士还是给他们上了生动一课,即使木矛柄有的已因为强力冲撞折裂,但蛮力强横的铁矛尖还是击透了二十多面泰阿的牛皮盾牌。
身在阵中的段木狼急扫前方,发现跳下来的敌人并不多,而且手中的简陋武器简直不像是一支专业武装所配备的,“卑鄙的土狗竟然使诈!他们没有武器了,冲过去把他们……”
就在此时,让所有泰阿人肝胆俱裂的一幕突然出现!一个肌肉鼓鼓的赤膊壮汉一跃一丈高撑着马颈跳过身前举盾的骑兵,落到他身后一个毫无防备的头目跟前,未等其反应过来,左手抓住头目的右臂将其扯俯在马背上,电光火石之间!一把铁矛陡然间自马腹部透过,连人带马串在一起,溅起粗粗的一股血柱!
“喝!”老韩双手攥柄一个大力俯身挑拽!所有人眼睁睁看到那被串在一起还在痛苦挣扎的一人一马像堆垃圾一样被挑飞到半空中,然后狠狠摔在结实的寨门上!
浑身是血站立场中的老韩此刻在泰阿甚至远处的鲜卑人眼中,就像是一头从茂密林原里突然蹿出来的远古蛮荒凶兽,又像是一个刚刚从最底层的尸山血海里蓦然爬出的地狱魔头,骨子里潜藏着的那股子噬血与邪xìng呲呲外冒。
高虎紧随老韩身后率先冲入泰阿队伍,一个照面便挑翻了一个骑兵摔下马去,抓缰翻身上马后抽出马背上的弯刀,侧手一划又将旁边一个搭弓瞄准,正准备对猎熊者实施偷袭的泰阿弓箭手砍下马去。类似场面在眼前陆续上演,士气高昂激愤的猎熊者们咆哮着用自己的战斗方式干掉敌人并夺过他们的武器。
远处观战的塌东瞪大双眼,牙齿下意识的紧紧咬在一起!面孔扭曲痛苦的泰阿骑兵正徒劳的用手想堵住身上血流如注的致命创伤,失去主人驾御的战马惊慌嘶叫着四下奔散。曾经在乌勒贝草原面对已连败二十二部落骑兵的“风帅”麾下的鲜卑铁骑,力抗两次冲击而不落下风的泰阿骑兵的实力他是清楚的,高超的箭术,凶狠的刀法,若不是身上装备的简陋,可能鲜卑人会遭受重大损失,这就是轲力蛮大帅罕见的屈身劝降并保留他们部落的原因。
曾经参加过那次草原远征的塌东亲眼见识过这支骑兵的威力。但面对甚至比他们当年所配武器更简陋的敌人,强大的骑队却在顷刻间被崩开一个巨大的豁口。这不过是两队迎面遭遇的片刻,而且对方开始看上去只是一群拿着木棒与木箭的农夫与猎户。
正要捕获猎物的兴奋瞬间突然惊恐的发现自己才是猎物,这种巨大的发差让泰阿人只想尽快脱离这片危险的地域。五十把锋利的马刀反过来劈头盖脸地砍向惊慌失措的泰阿兵士,刀锋所及之处,血肉横飞。
叮当相格的刀枪,悲惨嘶鸣的马群,生死相拼的搏杀,肉裂骨断的惨象,刚刚劈挡住一个猎熊者砍杀的段木狼眼前一片模糊,这莫名其妙的一仗难道会是自己的末rì吗,不!既然出来了,就不会让你们再活着进去!
“他们人不多,两梯纵,靠拢转左!碾死他们!”
两把弯刀劈砍的不亦乐乎的老韩敏锐的发觉了泰阿人集合的异动,虽仍然险境重重,但一部分后阵的泰阿人竟主动在其他人掩护下有意识的向某个方向集结,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右手刀轻巧一抛,立即反手接住向前方投掷过去,随着一个正准备撤向后方的泰阿大汉手死死抠住脖颈上已没入的刀柄发出的凄厉惨叫,他旁边的众人都下意识的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趁着这个机会,老韩右手高举划出一个姿势!一直密切关注老韩的巴丹和塔木眼神一缩,猛地互相对视一下后匆忙跃下寨墙向后奔去!
一长一短类似搏杀呐喊的呼喝声自老韩嘴中传出,继而战场上所有猎熊者的嘴中都好似无意的响起这种声音。
“小心上面!”几个铁甲头目护卫下的段木狼突然看到寨墙上出现了许多箭手的身影。
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箭支不分敌我的压向仍在继续拼杀的场中!不同于泰阿战士手忙脚乱的动作,猎熊者们好像演练好一般在箭支落下的前一刻便转身回走,手中的武器在头顶挥舞拨打着箭支。
让人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本以为会有不小伤亡的泰阿人有不少中了箭,但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疑惑的段木狼推开身边护卫,纵马上前从一个眼神迷茫的中箭泰阿人身上拔出箭。
箭是木箭,但不是硬木箭,甚至箭头也只是被削尖而没有铁箭头!“这,这是……”段木狼着手中孩童玩具般的箭张嘴结舌。
就在同样迷惑的泰阿人你瞅我,我瞧你的不安眼神中,猎熊者们却都悄然集合在了寨门两侧。
“吱吱嚓嚓,哗哴!”包铁皮的寨门突然一下打开,一排弓箭手右膝跪地,另一排站立其后,所有的弓弦都被拉得满满,左手食指与中指间的箭头闪烁着冷冰冰的寒光。
没有一丝迟疑,三十个铁头箭同一时间扑向了队形较集中的泰阿人!这么近的距离对克钦箭手来说肯本不需要瞄准,说shè眼绝不碰眼眶,说shè颈绝不蹭下巴!
三十个泰阿人没有任何挣扎惨呼的同时扑地。老韩率领猎熊者与克钦战士们冲上前去捡起他们的武器就向泰阿人扑了过去!
包括段木狼在内的剩余泰阿人毫不犹豫的拨马回鞭逃窜。一次又一次从兴奋到惊恐的感觉让他们彻底崩溃了,面对根本看不清的强大敌人,在战场上直接感同身受的他们选择了保住自己的xìng命。
然而!远处的塌东在看到寨门开启的一刻,立即命令赤雕部的鲜卑兵将们冲阵夺门。于是,汹涌前冲急切想要立功的鲜卑铁骑与吓破了胆不顾一切回逃的泰阿残兵们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