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女孩特有的羞恼与泡妞被打断意境所产生的不善交织混合成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在空气中弥漫,越聚越浓。
正常情况下,下一步就该灭口了。
突然!一脸凶恶像的老韩恢复了淡然的神sè,头微侧,在周围的诧异神sè中,毫不犹豫的下意识跨出一大步挡在黑袍女孩身前。
他面对的方向,是牢门。
“哐嚓!”
“嘭!”“嘭!”“嘭!”“嘭!”“嘭!”
牢门突然间被人踢开,瞬间涌进两排全副武装的甲士,他们身材矮而粗壮,肤sè灰红,阔脸宽颧,上胡须浓密,颌下一撮山羊硬须,长耳垂上佩戴着骨质耳环,光秃秃的头部两侧中间是一条短粗的辫子。长齐小腿的宽松长袍外是包裹住上半身的夯鳞铁甲,系在腰带上的皮质弓箭袋垂在左腿旁,箭筒斜吊在腰背部,人手一把寒光四shè的长弯刀横在身前,眼窝深陷,表情冷漠,直视的目光中满是粗暴、凶残和嗜血。
几口木头箱子被抬进来扔到地上。
jǐng惕xìng大增的老韩没有妄动,但眼角余光却瞟见以巨汉为首的八个大汉脸sè剧变后,以一种急促却井然有序的步伐站定在进来的武士身前,瞬间封死了各个可能会被突袭的角度。
受过高强度军事训练的老韩心中一凛,好漂亮的肉搏狙击阵型,毋庸置疑,保护的对象肯定是身后的女孩。
但一方手无寸铁,另一方武装到了屁眼,形势高判立下。
“哼哼哼,还来这一套,左贤王虽然看在同为草原子女的情面上给予你们宽限,可你们的执迷不悟已经逼得我们仁至义尽!拓跋雪,我们单于的礼物已经送到了,呵呵,今天就是你作决定的rì子!”一个与周围武士同样长袍加身的山羊胡老头慢慢踱进牢门,骨瘦伶仃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嘶哑的话语中一股胜算在握的yīn冷嘲讽语气弥漫整个牢房。
此刻老韩的目光却紧紧盯住老者的右手,他的手中轻捏着一个碗状物,其上裹着兽皮,闻味道里面装的是酒,碗沿镶着灿灿黄光的金边,可能是长时间摩挲的缘故,兽皮已破损不堪,露出了碗状物的材质,常年从事真实战场任务的老韩突一皱眉,看形状大小那里面竟是人类的头盖骨,看造型是将头骨沿眉弓切开制成。看着悠然自得不时抬手自饮且享受般“啧啧”品味的老者,老韩缓缓的右腿悄撤向后方暗中用力,慢慢摆出一副防备姿态。
“休想!”黑袍女孩此刻任长丝披肩而落,神情冷肃,英气逼人。
“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们愧对魏武大帝对草原人的恩泽!你们单于也不配做大晋的左部帅!”
“哼!”干瘦老头似乎被此话讥讽羞怒,猛一挥手!数倍于大汉人数的武装甲士立刻逼上前来,相同装扮的武士自牢房外源源不断的涌入进来,他们手中的寒芒将整个牢房衬耀得刺目无比。
“狗杂种!就让爷爷们来教训教训你们。勇士们,保护公主!”巨汉一声令下,一场血战即将爆发。
“嘿嘿嘿,不愧是鲜卑蛮王檀石槐的后人,果然勇气可嘉,不过,美丽的拓跋公主,您是否觉得气血上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呢?”大汉们悍不畏死的气势竟盖过己方数倍于对方的武士,干瘦老者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与忌恨,继而好似想起了什么,夸张的恍然大悟口气说出了上述话语。
“什么!公主的呕血症竟是你们,混账!真正的草原子孙不会使用这种卑劣的方法,你们是长生天下最可耻的杂种!”大汉们的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狂怒,但又不约而同的向他们口中的公主担忧的望去。原本密不透风的狙击阵型刹那间出现了多处致命的漏洞。
似乎就在等待这个时机,对面原本一脸怜悯之情的干瘦老者眼神突然变得冷厉无比,右手狠狠下劈!众多武装甲士扬刀就待扑身而上时!
“哈哈哈,晴天白rì,万里无云,正是品茗赏景的大好机会,怎能在此浪费光yīn,要文斗不要武斗哈。”不动声sè间,突然起身而出夸张大笑的老韩将冲到最前,刀尖已快扎到一个扭头大汉的武士迎胸挡了出去。所有大汉顿生一身冷汗,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整好队形,严阵以待。
“咦?”干瘦老者一声疑惑轻出,手掌却毫不犹豫的再次下劈。
“这位大人慈眉善目,富贵之气使人不能直视,一看便知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嘿嘿,”老韩弓着身子不断作揖的挤开众多武士来的干瘦老头跟前,此刻人畜无害的大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无辜的表情就差把“温顺善良”纹在大脸上了,不停地点头哈腰呵呵笑。
“你,你是……”
“俺就是个小人物,不值一提,不劳大人费神,不知大人有啥指示,小的自当惟命是从,绝不推辞!”
也许是交流感情上的反差太大,干瘦老头被不知哪冒出来的“顺从”老韩搞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啊,这个,也不算什么那个,指示,就是本部单于意yù与拓跋公主共结连理。”
猛一眯眼,老韩眼中掠过一道寒芒,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
“呵呵呵,这个,早就听闻单于英俊潇洒,器宇轩昂,乃万里挑一的当世英豪,公主当然求之不得,这个不是问题,不是问题,呵呵呵。”
满满一屋子的人都呆呆看着老韩张大了嘴,嗯,学术用语叫大脑短路缺氧。其中当然包括那看似人jīng的干瘦老头。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突然的让人脆弱的小心灵几乎承受不了,承受不了就容易冲动,冲动的另一个学名叫做犯傻。越是聪明的人犯起傻来那越叫一个惨不忍睹。
“其实,这事也不是那么着急,这个,嗯,那个,不知这位先生还有什么指教?”
老韩神秘一笑,慢慢走到一开始被扔下的几口大箱子旁,打开一看,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珍珠翡翠,胭脂妆料,满满的装满了箱子。
“唉,我说,那个啥,您贵姓?”
“老臣匈奴右辅部落大统领,右骨都侯呼衍素聪。”
“呵呵,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素聪老哥,您看一个圣洁脱俗的公主,一个盖世无双的英豪,他们的喜事岂可用这等凡人俗物的彩礼来下聘,老哥一世英名,只这件事办的,唉,欠妥,欠妥啊。”
老头一把上前抓住老韩的手腕就不放了,好像真的有些焦急了,“这,先生此言有理,此事单于非常重视,奈何老哥我与公主的沟通并不顺利,不知先生可否赐教一二,大恩不言谢。”
“呵呵,没有问题,我与老哥一见如故,何分彼此,此事义不容辞!”老韩此刻就像是善良、正直与友爱的化身。
看着满脸期待的素聪,老韩谆谆善诱的教导起来:“首先,要改善公主及其仆从的居住环境,非常时期,锦衣玉食无法达到,酒足饭饱总不是问题吧,一个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公主可不是单于想看到的吧;摊上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公主又是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可人,虽然不知你为什么把他们安排到这里居住,不过她的随从们现在却手无寸铁且浑身带伤,你说万一遇上个土匪强盗,豺狼虎豹的,这后果可怎么了得,唉,不堪设想啊;你说身为将来的女主人,可怜的公主却没有一点zì yóu,被禁闭在这么个老鼠进来都得含泡眼泪爬出去的地方,传扬出去是不是有损单于的信誉,哪个王八蛋出得损主意;再者说,是谁他妈给公主下的药,让这么个玉人整rì呕血,罪在不赦!”老韩咬牙切齿的吐出最后一句。
“这个,哎呀呀,这还真是,因为一些误会我以前才会出此下策,是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让公主与诸位勇士受了委屈,实在不该,马上照老弟你说的办,但是,下药之事是单于亲自……”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额头沁汗的素聪老脸尴尬的一扭曲,马上向后大声吩咐到“来人!大块熟肉,大桶好酒,再多拿些上好的金疮药来。大婚之前,一定要让众位勇士受到最热情的款待,随叫随上,快!再把诸位勇士的全副披挂拿来,送到这里,”老头沉吟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给公主在单于府单独安排一间帐篷,用品要一应俱全!”
“休想!你,没想到你……”
“闭嘴!”老韩的一声大喝让巨汉楞了下神,也让周围的武士下意识的举起了刀。
老韩瞥了眼面前的一众武士,面对眼神闪烁的干瘦老头冷笑一声,语调也变得有些清冷:“看来右辅大统领对解决这件事情不是那么上心啊,哼,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必要……”
“不,不,不,老弟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看见貌似刚刚和缓下来的局势又有变紧张的趋势,面对不可预知的冲突结果,再想想自己来的目的,特别是单于那凶残薄情的手段,老头也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