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只知道少爷是个好人!”幽幽替白云飞又满上了一杯酒。
好人么?白云飞苦苦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无论是后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未觉得过自己是好人。与大多数人一样,他会为自己的利益而忽视他人的利益,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羞愧,这是自然的规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然而,就在刚才,当他听到唐烟那声哀婉yù绝的大哥,看到她那凄然无助的神情,表面平静的他心下却似疼得滴血。这是个纯洁而无辜的女子,却不得不沦为利益的筹码,是世事太悲凉?还是人心太贪婪?
“幽幽,少主又在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呵!”
“生为唐门大小姐,本就注定了唐烟的命运。少主不动,自有他人,何况幽幽认为唐烟能嫁给少主,是唐烟的福气。”幽幽不明白少主怎么会突然有此感叹,不由安慰道。
“哈哈,逼迫他人下嫁,却是他人的福气。幽幽,你说这世间可不可笑?”白云飞说着,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也许是两世的经历承载了太多,也许是这数rì来繁多的事务将白云飞感情抑制太深,唐烟的出现竟将他所有的情感都引发出来,语言间便有了些许狂态。
“少主,你怎么了?若有什么不开心,对幽幽说好吗?”幽幽见白云飞神情不对,心里便焦急起来。
白云飞闭目长叹了一声,脑海中闪过那个灼灼其华的女子。如今那浅笑薄怒的风情,那举手投足的妍态都已经远了。昭华啊,昭华,你可知为了你,我要伤害到多少人么?他淡淡地扯出一抹轻笑,喃喃道:“人生如此,浮生若斯,情生情死,乃情之至,到底这情所谓何物?师父逃不开,徒儿也同样没用。”说完,从眼角处滚落出一滴热泪。
被白云飞情绪感染,幽幽伏到他怀中呜咽道:“少主,不要吓幽幽好吗?”
白云飞再睁开眼睛时,情绪已恢复平静,他一手抚过幽幽那柔顺的青丝,叹道:“幽幽,少主始终做不了枭雄啊!”
“那就不做枭雄好了,等少主迎娶赵姐姐后,我们就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生活。”幽幽呢喃道,对她来说无论少主做什么,待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想迎娶你赵姐姐,难啊!”白云飞明白,他与昭华的矛盾除了身份上的悬殊外,更重要的却是彼此肩上的责任。
“少主是这天下第一等人物,还有什么事难得到你。”
这丫头有些偶像崇拜了,白云飞心底苦笑一声。世事知易行难,北宋也不过还有五、六年光景,以昭华的xìng子又怎会放弃?小说中的穿越者们常常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当他切身相处时才知道这有多么不切实际。那些小说动则逆天,这天真是那么好逆的吗?一个国家朝廷腐朽到如此地步,岂是一人可以救得?如若自己想推翻大宋,肯定第一个找自己麻烦的就是昭华本人,再说如今中原被列国环视,自己一举反旗恐怕直接就会将中原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成为华夏千古罪人。
“无论是不是第一等人物,今天的我早已不能放弃。”
“少主,你刚才怎么回事?吓死幽幽了。”幽幽眼神迷离的道。
“放心,少主刚才只是发泄下心中的抑郁,以后再也不会了。”迷情宗心法因情而生,每到情怀激荡之时,处之得当则武功跨越上一台阶,处之不当轻则功力后退重则走火入魔。故历来迷情宗都对弟子资质要求极高,非有大智慧大定力者不能成。这种经历在迷情宗心法里叫做“情炼”,也就是刚才白云飞的情形,以他现在的修为经历一次情炼并不足以让他立即在武道上跨出一大步,但却可使他在心xìng上更进一步,直到有一天他勘破迷情宗“情极剑极”的无上之秘。
“幽幽,你一直都在成都,想来对唐门了解甚深,把你对唐门的看法说来听听。”白云飞眼神如往rì那般清亮,历过情炼之后,他又迅速投入到正事中来。
幽幽坐直娇躯,美眸里透出思索的神sè,沉吟片刻才道:“虽然江湖中只有公认的十大宗师,但我认为若在江湖中排出百大高手,唐门至少能在其中占据十个位置。唐门历来有一娇二老三祖四少之说,如果唐门再无暗子,这十人该就是唐门武功最高的十人。一娇指唐烟,但她却是这十人中最弱的一个,幽幽以为她的实力应该在江湖上排在八十名左右。二老分内长老与外长老,内长老唐诗是唐门除唐耀祖外最厉害的高手之一,外长老身份成谜,连门内大多数弟子都不知晓,但按道理来说应与唐诗不分上下。三祖为唐显祖、唐耀祖、唐光祖,不过比之老二唐耀祖,其他两人要差上许多。四少是唐门年轻一代的四大高手,唐惊、唐梦、唐千、唐年,此四人中唐惊、唐梦疑为情侣,而唐千、唐年则资料不详,唐惊武功应该在他们当中是一枝独秀。”
“幽幽,你还算漏了一个人,唐老太太。虽然一般人年过半百后,武功就再难寸进开始慢慢倒退,但唐门是以暗器见长,这对他们影响并不大,无论如何唐老太太现在的暗器手法都应该在唐门中排在三甲之列。”
“少主英明,可幽幽有一点不明白。如今江湖白道领袖首推广成仙宗,仙宗宗主青阳子更是公认当世第一高手,但却仙踪缥缈不问世事。其次便算琼楼玉阁,可自老宗主去世后,玉阁第一高手霍蝶衣销声匿迹,直到现在才有个楚明月行走江湖。其他诸如少林并无甚野心,江南烈阳山庄缺乏凝聚力,如此大好时机,唐门为何轻轻放过,难道真甘心偏安于西南一角?”
“唐门的问题出在内部啊!”白云飞曲起指节在桌上轻敲,缓缓续道:“唐门非是甘心屈居一角,实在是有心无力。外人看来家族势力的确比一般门派凝聚力强上许多,可家族势力内部夺权的时候却比任何门派来得血腥。唐耀祖十年前接管唐门,手段并不怎么光明正大,他们五个嫡系兄弟如今只剩下三个,据说就和这场势力洗牌关系密切。唐门口服心不服的大有人在,唐耀祖又怎敢轻易东进,若我是他就早早把唐惊捧上门主之位,自己安心的去做个太上皇。如我所料不差,这次唐耀祖的寿宴就是一场鸿门宴,不知唐门高手有多少能挺过这场风暴。”
“少主说过上面准备动蜀中了,那岂不是更为这云波诡谲的寿宴平添无限变数?”幽幽担忧道。
“唉,这是我最无从判断的地方。要动蜀中,必以怀柔策略,此事定落在唐烟身上。刚才在楼下虽然听说剑南西川节度判官厅公事张咸yù为儿子求亲,但怎么看来,这求亲都是张咸为儿子在蜀中铺路。我朝历来分外限制兵权,朝廷又怎会让地方官势力坐大?若要联姻,这男方少说得有点皇家身份,可用谁说媒又是一大问题,向来朝廷在江湖的代表琼楼玉阁此刻正在江南与圣门一争长短,此事实在扑朔迷离。”
“那么圣门会不会插手其中呢?”
想起蜀山派中的马钟,白云飞冷冷一笑:“恐怕圣门早就动手了!”
幽幽朱唇开启,yù言又止,终究忍不住道:“少主会不会与圣门动手?”在她心里,无论圣门怎样分裂,总是一脉相连。此时听说圣门身在其中,就有些许不安。
白云飞笑着拉起幽幽的小手,道:“傻丫头,担心什么?难道少主还会把圣门搞垮不成,放心,少爷目的单纯,只为唐烟一人而已。”话虽然这么说,但白云飞心里早就下了谁挡在他与昭华的面前,遇神则杀神,遇佛则杀佛的决心。
“少主,无论如何幽幽都会站在你身边。”幽幽并不傻,她知道白云飞在安慰她。同样的,她也在白云飞面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白云飞感动得将幽幽搂了个过来,道:“从现在起到寿宴开始,将是暴风雨前最平静的时刻,幽幽就让我们好好享受这难得空闲,不许再去想徒增烦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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