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灰影自南面墙外掠入,几个起落间已到了小亭zhōng yāng。只见那人深目鹰鼻,身子瘦长,有若竹竿。他到了亭子zhōng yāng后,环目四顾,见无人后身子轻轻一翻,伏在亭中横梁之上。
过了片刻,又是一青衣年轻男子从西面的竹林中走了出来。这人来到空地处眼见亭内空无一人,却将身子伏在竹林边的地上,披风从后扬起卷起地上竹叶瞬息之间就将自己掩埋起来,仿佛那处从未有人出现过。
李宛儿看着这离奇的一幕,将小嘴凑到白云飞耳朵边,传音道:“魔门的人在搞什么啊?怎么都躲起来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避嫌。被李宛儿幽香炽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白云飞痕痒莫名,他稍微偏开下头,道:“不要说话了,慢慢看。魔门中人素来谨慎,互相之间也不大信任,自然要先做防备。”
李宛儿了然的点点头,不再语言。如此又过了约半刻,一素服男子翩然而至。见到此人,李宛儿娇躯一震,小嘴微张。
白云飞见状大惊,忙伸手捂在她嘴上,低声道:“继续看下去,千万别出声,要是打草惊蛇就麻烦了。”
来人正是蜀山派四师兄马钟,但见他信步来到小亭之外,并不入内,而是yīn恻恻地道:“什么时候圣门子弟都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人了?”
“哈哈!”随着最先来到小亭那如同竹竿的男子一声长笑,他从亭中直扑而出,从袖口中滑出一对jīng铁环来到手上,气势滔天地砸向马钟。
马钟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太华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巧妙的弧线劈在双环形成的气场zhōng yāng。
泛彼浩劫,窅然空踪。
太华剑如碧空夜月,似实还虚的在jīng铁环上点了几点,双环顿时荡了开去。
使环的汉子闷哼一声,脚落实地,脸上颜sè红了又白,反复几次后终于回归正常。他冷笑道:“马老四,你在青城山呆了十年,连忘情派的剑法也忘了吗?”
马钟不为所动,淡淡道:“不管用什么剑法,能打败你金立人的就是好剑法,看来你们问天派这些年可没什么长进啊。”
金立人嘿然一笑,道:“也不知十五年前在入宫比武大会上是谁败给了金某,刚才金某只是牛刀小试,要不要再来上一局?”
“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耍,河图派的人呢?”
随着马钟话音刚落,竹林边潜伏于地下的那人冲天而起,落在两人面前道:“小侄陈河洛见过问天派、忘情派两位叔父。”
马钟冷冷瞥了陈河洛一眼,道:“你们河图派就会些偷鸡摸狗的玩意,难怪不登大雅之堂,你父亲他人怎地不来?”
陈河洛也不与之辩驳,答道:“家父随着锐骁营驻扎在城外,待到明天唐耀祖寿宴开始,必然让两位叔父看上一场好戏。”
金立人插口道:“马老四,关于蜀山派的事你可筹划妥当,若是不能把蜀山派调离成都,毁了我圣门大计,你忘情派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姓金的你大可放心,等我把李宛儿那丫头弄走,保管蜀山派鸡飞狗跳,哪还有心来管这成都的闲事。到是你们问天派的任务是刺杀唐耀祖,十大宗师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小心偷鸡不着倒亏一把米。”
金立人脸上闪过一抹狠厉的神sè,yīn恻恻的道:“任他唐耀祖武功再强,也逃不过内外合击,你就等着我师兄取代唐耀祖的十大位置吧。”
“笑话,能杀唐耀祖就有十大实力?不知道你那师兄能在沈清溟手上走过几招?恐怕连她的徒弟萧丫头,你师兄也不是对手。”马钟讽刺道。
金立人狠狠道:“沈清溟那妖妇连莫老大都忌她三分,何况你我两派。”接着他不怀好意地瞟了陈河洛一眼,道:“听说沈妖妇准备把她那宝贝徒儿嫁给白云飞那小子,以拉拢迷情宗,可惜那小子竟然拒绝了,还摆了萧丫头和仙阁楚明月一道。”
陈河洛面上一寒,他暗恋萧玉雪一事几乎是圣门中公开的秘密。闻听此言,陈河洛冷冷道:“总有一天,我要让姓白的还上当rì入宫比武大会上的一剑之辱。”
“哈,河洛小侄不是在说笑吧,你能打得过进入圣宫的白云飞?若真是如此,圣门中人也不必为个入宫名额争得你死我活。唉,那小子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他是我圣门最不可琢磨的人物,不可不防。”金立人感叹道。
“或许正常情况下,我永远不是姓白的对手,但如今他为昭华动了情心,迷情宗弟子动了情心会有什么后果,圣门中人尽皆知,我不信还杀不了他。”
躲在树上的白云飞听了陈河洛的话,暗暗好笑。估计圣门中没人会想到蜀山掌门是师父至交好友,替自己洗筋伐髓之后还传以玄门正宗心法,导致所有人都低估了自己。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正好暗中把事情做完。
亭子处的马钟此时开口道:“若不是我那神秘的小师弟使的确确实实是正宗蜀山剑法,我恐怕会认为他就是白云飞易容改装而成。也不知这小师弟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们明天可别栽在他手里。”
金立人闻言失笑道:“马老四,你可是越活越胆小啦,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竟让你怕成如此模样。”
马钟冷哼一声,道:“那小子武功绝不在我之下,况且能让唐耀祖招为女婿岂是寻常之辈,不要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到时再来后悔。”
金立人神sè一动,口中却讥笑道:“你马老四的功夫本就不怎地,那小子与你平分秋sè也不见得如何厉害。难道你就没向你那便宜大师兄宇文玄打听打听,看看那小子是何方神圣。”
马钟面sè冷如寒冰,道:“我还需你金立人来教,每每我从旁侧击,宇文玄都巧妙的岔开话题,教我无处下手。至于我功夫怎样,你大可以现在就领教一番。”
见场中充满火yao味,陈河洛打起圆场:“对了,我爹曾要我问两为叔父。若拿下蜀中,这其中的好处三派如何分配?”
金立人双手负后,装作没听到陈河洛这句话。
马钟面上轻蔑之sè一闪而逝,冷冷道:“陈意之目光恁地短浅,区区一个蜀中就让他心急成这样。莫轻视、沈清溟为何非但不来蜀中,甚至连徒弟也没派来,那是因为江南方腊起事在即,两人为争权夺利无暇分身。等到推翻了宋室江山,圣门中兴,这蜀中还不是鸡肋之物。”
陈河洛心中暗笑,马钟的话他怎么不知,父亲让他来问这句话不过是示弱于人,给两派造成他老人家鼠目寸光的错觉。要想争江山,武功高就行吗?到时还得看我河图派的兵书阵法。心里这样想,他脸上却露出羞愧神sè,唯唯诺诺,不敢答话。
金立人做出副看不过眼的样子,安慰陈河洛道:“意之兄何需心急,等到蜀中大事一定江南开战,圣门正需要河图派的奇门遁甲兵法战阵,到时候还少得了意之兄那份。说不定沈清溟还会将萧丫头嫁给贤侄呢!”
马钟不满意金立人跑来装好人,冷笑道:“金兄是在讽刺陈小侄吗,萧丫头眼高过顶,陈小侄武功比她差上一大截,她岂会甘心下嫁?”
陈河洛心中涌起强烈的杀机,又硬生生压服下去,他叹道:“四年前,我还比玉雪妹子武功高上一线,哪知四年后玉雪妹子从圣宫出来武功竟达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情势紧急,逼得沈清溟用红莲宗秘法通知萧丫头出宫,那丫头应该还会在圣宫潜修一年,到时她武功恐怕已踏入十大宗师的境界。”
“所以我才说白云飞那小子不可琢磨,他是我圣门有史以来第一个非外因,自动提前从圣宫出来的人,真不知道那小子脑袋里想的什么。”
一提到圣门中人人渴望进入,却五年才一人有机会进入的圣宫,马钟与金立人难得意见一致的大发感慨。
陈河洛目中露出无限向往的神sè,悠悠道:“圣宫究竟是怎样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