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茫然地看看左手腕,摇了摇头。
魔法武器还在自己手上,暗之夜行者不可能自己离开,而如果暗之夜行者还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停止了对自己的灵魂侵蚀呢?
看着左手上的魔法武器,利奥决定还是先把它取下来为好,但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取下来的锁扣,也没找到让它像之前那样变成液体形态的方法。又是个取不下来的魔法武器,利奥看看左手的魔法武器,又看看右手的“言断”,哭笑不得。
利奥看了看身边的祭坛,有了个主意,把魔法武器朝着祭台的边缘撞过去,就在魔法武器要撞上祭坛的时候,利奥突然感觉到了左手被黑暗的魔法力侵蚀的疼痛。
暗之夜行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强势,而是带着很大的商量的成分说道:“等一下,不要破坏这魔法武器。”
“你还在?”利奥盯着左手说道。
“是的,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不破坏这个魔法武器,我就不用黑暗魔法力攻击你,否则,很可能在你把它弄碎之前,你就已经被我弄死了。”
“如果阁下有这个能力把我弄死,刚才就已经把我弄死了吧。”利奥冷笑了一声,不管左手的疼痛已经扩散至整个左臂,重新把魔法武器往祭台撞去。
魔法武器撞击到了坚硬的祭台边缘,但是作为暗之夜行者的报复,利奥感又感到了那种黑暗魔法力在身体里肆虐的痛苦,这更加剧了利奥摧毁魔法武器的决心,他忍着剧痛继续用祭台撞击着魔法武器。魔法武器上已经出现了裂痕,利奥估计再有两三下,自己就彻底摆脱这个暗之夜行者了,就在这时,达特拉斯突然扑上来咬住了利奥的手臂。
虽然普通人被云灵王咬住的下场都是必死,但云灵王那含有血媒触变云母的牙齿对利奥却不能造成咬伤之外的伤害。利奥恼怒地看着达特拉斯,
“请你不要伤害暗之夜行者大人,我们所有的矿石你都可以开采走。”云灵王达特拉斯哀求道。
听到达特拉斯的话,利奥愣住了,没想到达特拉斯为了暗之夜行者的灵魂,竟然愿意放弃自己一族赖以为生的矿脉。
“何必这样两败俱伤呢,你保留我的附身武器,我告诉你一些这里的秘密,对于你们队伍在这里生存是很有用的。我们可以订立契约,我保证不会再入侵你的灵魂,占有你的身体。”本来是想连威胁带哄骗地先阻止利奥,然后等自己实力恢复了再慢慢找机会吞噬他的灵魂,现在这种情况下,暗之夜行者只能选择公平的交易。
听了暗之夜行者的话,利奥有一点动心,本来自己毁掉这魔法武器就是怕暗之夜行者再次攻击自己,既然对方愿意签订契约,那么把他保留下来也未必是件坏事。
“难道你以后都打算一直留在这个魔法武器里?”就算没有了生命威胁,利奥也不喜欢rì夜带着一个寄居了别人灵魂的魔法武器。
“不,我以后会离开的。等我找到了合适的宿主以后。我也不想待着这里面一辈子。”
“那好,”利奥想了想没有什么问题,松了口气,答应了,“不过契约的对象要是你的灵魂。不管你是什么形态,都不可与我为敌,如果毁约则灵魂灭亡。”
“可以,我们可以签订灵魂契约。”暗之夜行者放弃了从利奥这里占便宜的打算。
得到利奥的许可后,暗之夜行者吟唱起契约的咒语,吟唱完毕,利奥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出现了一丝扰动,好像有一部分被连接到另一个灵魂的容器内。
“不要抵抗,那是灵魂契约的正常反应。”暗之夜行者的声音出现在利奥脑海里。
利奥想了想,还是顺从了契约的要求,不再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意识。
“我,暗之夜行者,承诺守约。”
“我,利奥·雷歇尔承诺守约。”利奥也说道。
“契约完成。”暗之夜行者最后颂唱道。利奥感觉到意识的扰动随之消失了。
“你的宿主,没准我可以帮你找。”利奥对暗之夜行者说。
“呵呵,我还以为你是老实人,没想到也没比我好多少。”暗之夜行者发出很开心的笑声。
“我不会主动找别人的麻烦。跟你不一样。”利奥冷淡地回答道。想到以后自己身边要跟着一个随时会和自己说话的灵魂,利奥就觉得头大。早知道就在契约里加上禁言这一条了,不过让利奥感到庆幸的一点是,对方并不能侵入自己的灵魂,不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不会把这里的矿脉都采光的,你算一下你们需要多少矿石活命,我会考虑进去的。”利奥看了看达特拉斯,说完这句话,然后就急忙离开了祭坛所在的石屋。天快亮了,在天亮之前必须回到营地里,否则一旦士兵们起床,自己不在营地的事情就很有可能被发现了。
“但愿诺顿没注意到吧。”利奥心里暗暗祈祷着,顺着来路赶回去。
回到营地里的时候,整个营地还没有苏醒,除了站岗的士兵,大部分人都沉睡着。利奥没感觉到诺顿的魔法波动,诺顿受到了反噬现在应该自顾不暇。避开站岗的士兵,利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疲劳和困倦让利奥立刻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利奥被营帐外的嘈杂声吵醒了。看着透过营帐的微光,利奥判断刚刚是黎明,这个时候的营地应该是安静有序的,外面异常的声响让利奥觉得奇怪,但是利奥并没有出去看的打算。就在他打算继续睡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动,赶忙披上衣服跑到了营帐外。
营帐外,几个巡逻的士兵正围着一只白sè松鼠兴奋地交谈着。
本来在这野外,遇见什么动物都不算稀奇,但是这只松鼠实在是可爱的过分,即使是见惯了杀伐的士兵看见它也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
看到松鼠,利奥觉得自己的头开始隐隐地痛。
而被士兵们夸赞着的松鼠也朝利奥的方向看过来,眼睛里充满了类似炫耀的神采。
“你们在干什么?”士兵们关于松鼠的话题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
一个士兵回过头,看到是利奥,蛮不在乎地随口答道:“一只松鼠突然跑出来,它不怕人的。”
“把它赶走。”利奥下了命令。
“过一会儿它自己会走的。”士兵没动,利奥傀儡队长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士兵是来自凯恩斯的队伍,自然不会把利奥放在眼里。而另外一个士兵拿出自己的干粮喂松鼠,松鼠很配合地跳到他手掌心里,用前爪捧起食物乖巧地吃着。
“赶走就可惜了,胖乎乎的拿来烤着吃应该不错。”一个壮实的士兵伸出手,准备把松鼠抓住。看来不同的人喜欢这只松鼠的方式是有差异的。
就在伸手的一刹那,松鼠突然以意想不到的迅捷转过身,向着士兵的手指露出了尖牙。利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忙大叫:“小心!”
作为以血媒触变云母为食的云灵,牙齿和骨骼里沉积了不少血媒触变云母的成分,特别是牙齿,云灵甚至可以让牙齿像血媒触变云母一样溶入被咬者的血肉,而自己的新牙很快就会长出来。被云灵王咬了,几乎可以说是死路一条了。
松鼠的尖牙扎进了士兵的皮肉,士兵发出了惨痛的叫声,但是利奥担心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利奥跑上去察看士兵的伤口,发现只是留下了两排小牙印,再看看松鼠完好的牙齿,看来牙齿并没有留在血肉里,利奥放心下来。
“看看,活该吧,叫你吃人家的肉?”士兵们都嘲笑那个被咬的士兵,并且像利奥投去了奚笑的目光,在他们看来,刚才利奥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少见多怪。
松鼠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跳到了利奥的肩膀上,美丽的红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利奥皱了皱眉头,想把它赶走,突然松鼠在利奥耳边小声说:“你要赶我走,我可说话了啊。”
“真是麻烦。”利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带着松鼠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达特拉斯,你来干什么?”回到营帐里,利奥已经睡意全无,将云灵王扔在桌上,质问道。
“我要和暗之夜行者大人在一起。”云灵王理直气壮地答道。
“回你的矿道去,你在这里万一被诺顿认出来就麻烦了。”利奥觉得让杀掉两个中队的凶手这样跟士兵们混在一起很不妥。
“他不会认出来的,人类对魔兽的魔法波动不敏感的。”达特拉斯胸有成竹地说道。
“据我所知,很多高阶法师都能够认出来魔兽的魔法波动的。别小看他,他绝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种程度。”
“比你还要厉害?”云灵王问道。
“我?利害?”听了达特拉斯的话,利奥指着自己,怀疑地看着达特拉斯,他不明白达特拉斯怎么会把自己和厉害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是啊,你能感觉到我们魔兽的气息,这一点很多魔法师都做不到。而且你能够阻止……”云灵王正说得起劲,忽然看见利奥左手上的魔法武器,猛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阻止什么?”不明就里的利奥随口问道。
“阻止我对你的灵魂入侵。”从利奥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动静的暗之夜行者出声了。
“大人,对不起,大人饶命啊。”自知说错了话的达特拉斯一边开口讨饶一边跑到了离利奥最远的角落里。
“呵呵,可能是运气好吧,当时我以为我死定了。最后能活下来我也很意外。”利奥自嘲地笑着说。
“运气还真是好,得到了‘言断’还能得到‘清影’。”暗之夜行者想起刚才意外的落败,不服气地说。
“清影?您怎么知道的?”从暗之夜行者口里听到这个词,利奥感到很意外。
“那时候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光明魔法力,修复了被你自残的身体,还将我驱逐出了你身体。”
“光明魔法力?哦,那是有可能的。但是清影是风系魔法武器啊?”暗之夜行者的话又勾起了利奥关于父亲以生命为代价向自己体内灌注光明魔法力的回忆,表情变得哀伤起来。
“清影不是风系魔法武器,清影是风系和光系双系的魔法武器。”
“双系?就像阿修罗之瞳那样?”
“差不多,但是有区别,一般的双系魔法武器都是以一系为主,另外一系为辅,只是起增加攻击威力的效果,比如阿修罗之瞳就是火系加了少许的黑暗系,言断是黑暗系为主,加了少量火系。但是清影是真正可以叫双系的魔法武器,无论是风系还是光系,都可以匹敌单系的魔法武器,可以作为风系或者光系单独攻击。”
“言断也是双系?”利奥第一次弄清楚言断的属系。
“天哪,你连这个也不知道。”暗之夜行者的语气里充满了痛惜,“言断在你手里真是被埋没了。还有,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普通的攻击手段不用要用血咒?”
“血咒?您是说我的方法叫血咒?”利奥想了一下,明白了暗之夜行者看穿了自己用血来攻击的手段,而且他知道这种方法。
“天啊,你连什么叫血咒都不知道就敢用出来,还有,是谁教你的?这可不是什么人都用得出来的。”
“是我自己无意中发现的方法,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我没有魔法力,驱动不了言断。您能告诉我血咒是怎么回事吗?”利奥实话实说,反正现在暗之夜行者对自己没有威胁,倒正好向他把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问个清楚。
“没有魔法力?自己无意中发现的?我要是有身体我现在一定已经被你气吐血了。”暗之夜行者无奈地说,“血咒就是利用咒语,将自己的血转变成为魔法力。血咒是一种古老的咒语,据说极其难懂,现在已经失传了,不懂得咒语的话是无法施展血咒的。所以是不可能自己发现的。你是怎么知道咒语的呢?”
“突然之间就想起来的。”
“你的记忆是不是被封印过?我在入侵你灵魂的时候感觉到你的记忆有些异常。”
暗之夜行者的话让利奥的心猛地抽紧了,自己确实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是这难道是有人有意为之的?难道自己本来就知道这样的咒语,只是情急之下重新又想起来的吗?
“是的,我不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
“那就难怪了,也许你是五岁之前知道这咒语,后来又想起来的。不可能会自己想出血咒的方法的。”
“您确定我的记忆是被封印了?如果是,您能解开封印吗?”
“不完全确定,但一定不是丧失了。记忆没有缺失的部分,但是却有不能感应的部分,所以我认为是被人为封印了。干涉别人的记忆是很高深的魔法,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办法。”
“哦,知道了。”利奥略微有些失望,但并没有特别的沮丧。
“您有办法帮我把言断取下来吗?”利奥举起了右手,问这个言断的前主人。
“言断怎么了?”暗之夜行者很纳闷利奥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取不下来了,好像和我的手腕长在了一起。”
“这个……我从来没遇到也没听说这种情况啊。可能和使用血咒有关吧,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也许哪一天你突然又想起来了呢。”暗之夜行者被问住,心虚地回答道。
“也许吧。还是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虽然没有找出办法,毕竟从暗之夜行者这里了解到了许多新的信息,利奥还是表示感谢。无论是利奥还是灵魂状态的暗之夜行者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达特拉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另外一间帐篷里,诺顿正在用光明魔法治疗着自己的伤。
帐篷中间的地上绘制着一个法阵,六块金辉闪耀的晶石等距地安放在阵的边缘。诺顿坐在阵发的zhōng yāng,金黄sè的光点正轻柔地缓缓进入法师的身体。像诺顿这个级别的法师都要利用法阵才能治疗的伤,可不是一般的小伤。
该死的劳役。诺顿心里暗暗诅咒道。自己本来已经处理掉了之前的士兵的尸体,找好了牺牲者,献祭如果成功的话,今天就可以去开采矿石了。但是就在献祭即将完成的时候,一个劳役突然杀出来,打断了这一切,害得自己受到了反噬。而且现在献祭是否成功也不知道,只能等劳役开采矿石的时候才知道了。
达特拉斯悄悄潜进来,看见诺顿的样子,心里放心了不少,但是就在这时,一直闭目的诺顿突然睁开眼就朝着达特拉斯看去。
迎着诺顿的目光,一向放肆妄为的达特拉斯也感到了恐惧。这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又如此yīn沉,仿佛最锋利冰冷的刀子将身体从里到外层层剥开的感觉。
诺顿的目光在达特拉斯身上停留了一两秒,可能确实没感觉到达特拉斯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又开始了闭目养神。诺顿能够感受到魔受那不同于人类的魔法波动,但还不能根据魔法波动来判断魔兽的种类,更别说是认出来达特拉斯的魔法力就是在祭坛那间屋子里感受到的同样的魔法力。
见法师重新闭上了眼睛,达特拉斯赶紧跑了出去。
“看看,果然没认出我吧,不过这个人真的好可怕。”达特拉斯心里想着,消失在了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