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湾镇,一个普通的民房里,亚瑟推门走进去。房间内部的装潢明显比外面要考究,但却并不奢华,属于简洁大气的风格。靠近壁炉处,一个面容冷峻的老者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
“他怎么样了?”见到亚瑟,老者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并问道。
“已经找光明法师去治疗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还比较虚弱。”亚瑟并不坐下,而是立在老者面前,态度恭敬地回答。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老者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又指了指沙发示意亚瑟坐下谈。
亚瑟面对着老者坐下,从接到维特根斯坦的通知开始,详细地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你是说,如果不用魔法武器,你不是他的对手?”老者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说道。
“当然不是,但是这样想不对他造成伤害就制服他还是很困难的。”亚瑟急忙分辩道。
“他有一件很强大的魔法武器?”
“很霸道的黑暗系魔法武器,附加飞行魔法,是很高阶的武器了。”亚瑟想了想,又说,“不过,好像他自己也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力量,所以才会伤得这么重。”
“噢,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对不起那一位啊。”老者叹了口气。
“谁?”亚瑟问。
“以前我和他的父亲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也受到人家不少帮助。”
“对不起,是属下失职。”听到这话,亚瑟立刻从沙发上又弹起来。
“坐,坐,不用那么拘谨,我又没说是你的不对。据我所知,他并不是魔法武士,这么件魔法武器在他手里很奇怪啊。”
亚瑟小心地重又坐下,问道:“将军,他的来历有什么奇怪的吗?”
“凯里的养子,一次外出任务后就带回来的。连魔法研究所都没调查出什么来,说明他的来历要么就是很平常,要么就是相当奇怪。”
“那这个人,要怎么处置?”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把他推到布莱克那边去。”说着,老者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本来以为乔书亚能照顾一下他,结果她竟然把他打个半死,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这孩子真是太任xìng了。”
“您当初为什么不找个理由把他调来自己身边?”
“调来我身边?他只是劳役而已,两年以后还是要回到南边去的,如果和我们走得太近,以后可能会有麻烦的。你也知道,dì dū那边可一天没看到我们叛变就一天都不踏实啊。”老者半开玩笑地说道,但是亚瑟还是能感受到语气里的悲凉。
看着老者锐利的眼神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出现的沧桑,亚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了,官复原职的感觉如何?重新回到第一团还适应吗?”
“谢谢将军关心,目前一切都很好。”
“你知道吗,年轻一辈中,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了。当初任命你为第一团的将军时,很多人都反对,但是很好,你用实际表现让他们闭嘴了。”
“那还是要感谢将军给我机会。”
“等乔书亚回来,你们就结婚吧。”
亚瑟端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茶水差点洒出来。
“将军大人,这个……我和乔书亚,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亚瑟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乔书亚这个孩子太任xìng了,有你这样的人管着她我就放心了。”仿佛没听见亚瑟的话,老者继续说下去。
“我哪管得住她!”亚瑟在心里哭喊着,继续解释着:“将军大人,我,和乔书亚,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哦?”老者看着亚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乔书亚哪里不好?”
“没有哪里不好,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合适……”还没说完,亚瑟就叹了口气,这种理由,不足以说服固执的老人。
“我决得挺合适的,很好。嗯,就这么说定了。”老者满意地点点头。
yù哭无泪的亚瑟只能扶着额头暗暗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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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守在床边的除了施瓦采和努特外,还有很久没见的费尔希。
“队长,你醒了。”发现利奥转醒,三个人立刻扑到床边激动地说。
“费尔希?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费尔希还好好地活着,利奥感到很惊喜,但同时又对亚瑟的动机疑惑起来。
“队长,这个说来话长了。我们从祭坛那里逃出来以后,遇到魔兽的袭击,就走散了,我和克里侥幸被巡逻的第一团的人救了。所以就来到这里了。”
想起克里,利奥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我听说,克里已经……”看见利奥的表情变化,费尔希也难过起来。
“你告诉我,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写那样的信过去,还让克里一路留下标记?”说着,利奥的语气严厉起来。
“是亚瑟将军的意思,但是他们绝对不是要对我们不利。这封信只是给我们的一个考验。”看见利奥眼里少见的杀气,费尔希连忙解释道。
“亚瑟……将军?”利奥皱眉。
“就是亚瑟副官,据说他本来是第一团的将军。”
“他们想考验什么?”利奥冷笑着说。所谓的试探,一方面是看看自己这些人对于外来危险的反应,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得到云母矿的情况甚至进一步占有。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他们想要对我们不利,大可以直接杀了我,不用把我留下。”
听了费尔希的话,利奥没有立刻回答。费尔希维护亚瑟那一方的态度不像是被迫的,而是发自真心的。
利奥转过头,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鬼龙”的盒子,尽管有封印,利奥还是能感受到里面的黑暗气息。这件魔法武器出乎利奥预料地并没有被拿走。
“队长,这里面是什么?”费尔希被利奥的目光吸引过去,注意到了这个盒子。
“一件黑暗系魔法武器。”努特替利奥回答道。
“这个……我可以看看吗?”费尔希对盒子上的封印很好奇。
利奥点头,努特却很不愿意地说:“别打开,那玩艺儿黑暗气息太浓,让人觉得怪恶心的。”
听了努特的话,费尔希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征询地看着利奥。
利奥刚要回答,忽然就听见守在门外的士兵的声音:“将军大人!”
然后就看见一个目光威严老者进了房间。
老者已经年过半百,虽然鬓角已经斑白,但是却改变不了凌厉的气质。老者的五官是北方人典型的那种深刻和轮廓分明,年轻的时候想必是很英俊的,再加上那种张扬乖戾的表情,利奥一下就将眼前这个人和乔书亚联系了起来。
“你好,我是北方军元帅,雷诺·麦克拉兰。”老者以意外的和气的语气对利奥自我介绍道。然后看了看费尔希等人,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三个人还没从将军突然出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慌乱地行礼出去了。
“您好,我是北方军第0735劳役团分队长,利奥·雷歇尔。”利奥不亢不卑地依样回答道。
雷诺没想到利奥会这样回答,眯着眼睛盯着利奥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还真是没有礼貌的回答啊。凯里是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
听到这话,利奥陷入了震惊之中,自己为了对方的目的想了种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会和自己的父亲有联系。
看着利奥呆呆的样子,雷诺继续说道:“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和我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而且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当然,看来他是没和你提起过我了。”说到这里,雷诺自嘲地笑了笑。
“父亲从来不说工作上的事情。”利奥说道。
“你刚到北方,伊卡就写信告诉我了,本来以为有乔书亚在,你可以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两年呢,结果没想到那个孩子这么任xìng……”“不,是我违犯军规在先,乔书亚队长没有做错什么。”到这里,利奥终于明白了要乔书亚关照自己的人是谁了,也只有她的父亲才能让她在不得不照办的同时还那么地抵触。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在云母矿那边的情况吧。”雷诺转移了话题。
利奥想了想,把从进入云母矿之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暗之夜行者的身份。
听完了利奥的叙述,雷诺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样的话,看来布鲁克纳是不打算留下你们这些人了。”
利奥没有接话,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看,你还是留在我这里吧,别回云母矿去了。”
“那其他人怎么办?”
“我会派第一团的人去接管那里,那些人我会留下他们的xìng命的。”
“那具体是指什么呢?”
“等到两年过后,我会让他们成为正式的军人,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云母矿的事情流传出去。那么多人,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有人说出去。”
利奥低下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我希望能够回云母矿去。既然我名义上还是分队长,就不能丢下他们。”
雷诺赞赏地点了点头:“我喜欢有责任感的人,但你知道你回去有可能会面对怎样的境况吗?”
“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境况。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丢下其他人自己躲起来。而且,我也躲不过。”
“以后你打算做什么?两年以后?回去dì dū吗?”
两年以后?看来现在自己是彻底无法摆脱与北方军的干系了,利奥想到米洛,心里开始绞痛起来,原本自己发誓要代替凯里,照顾米洛一辈子,现在却办不到了,这样的自己,已经和帝国王子对立的自己,回到dì dū也只会给米洛增添麻烦而已。
“我,回不去了吧。”利奥抬起头顶着着雷诺的眼睛说道。
雷诺不想欺骗利奥,点点头:“是的,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呢,你自己能明白就好。回去了也会过得很艰难,你知道北方军在dì dū的眼里是什么吗?特别是你,一旦加入到我这边,就摆明了是和布鲁克纳对立了。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吗?”
“是的,帝国二皇子,布莱克·夏穆。跟他为敌,也就是说我是帝国的敌人,叛国者。”
“你也认为我们是叛军吗?”利奥昏倒前的最后一句话,亚瑟是有转述给雷诺听的,尽管不是会为这种话动怒的人,雷诺还是对句话感到很不舒服。
“我怎么认为都不重要吧?如果我说是,你一定会说你们有自己的不得不做的理由。dì dū那边也可以举出很多你们是叛军的证据。”
“呵呵,那就是说你还是认为我们是叛军了?我们家族从夏穆立国之初就世代守护北方,在帝国内陆已经开始和平的时候,我们却还要对付海盗,特别是夏穆分裂之后,同时要提防的还有诺瓦西奥,如果不加强对北方的控制,就不会形成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但是这样,却被认为是心存谋反的证据。现在dì dū那边,连对北方的军粮的供给都被克扣得不像话,更别说是武器和装备了。所以你知道那个云母矿对我们有多重要。”
“而且,现在皇室在内陆一直传播对我们不利的消息,甚至连海盗入侵的消息都封锁了,让大家都认为北方军是心存谋反的叛军。可是你知道如果没有北方军,帝国会怎么样吗?海盗会越过赫利亚雪山,长驱直入到内陆,zhōng yāng军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根本挡不住海盗。”
海盗从不越过赫利亚雪山?利奥想起伊卡告诉过自己的话,现在利奥明白了,正是因为北方军的全力阻击,才将海盗阻挡在赫利亚雪山之外的,维茨得到的消息,也是偏移了事实的。
“我明白了,现在布莱克王子的介入,已经让本来还能维持的现状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吧。”听完雷诺的叙述,利奥开口说道。雷诺的话确实让利奥对北方军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但支持还谈不上,在利奥看来,这还是两方的权力争夺而已。一旦真的爆发战争,受到伤害最深的,还是无辜的普通百姓。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把你牵连进来,我很抱歉。”
“不,多谢您的照顾。不然我可能要死在布莱克手里了,还有劳役团那些人。”利奥笑了一下回答道。
“你担心你弟弟?”看着利奥那笑脸下面压抑的痛苦,和紧紧握住的拳头,雷诺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想得开。
“我不担心,有伊卡老师在,会把他照顾得很好,我只是自责不能尽到兄长的责任。”
看着利奥的散漫的目光,雷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听亚瑟说,你有一件很强大的魔法武器。”雷诺看着利奥手腕上的手环。
“就是这个了。”利奥也盯着言断,自嘲地笑了笑。
“是凯里给你的?但是听说你并不是魔法武士。”
“不是,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反正自己的命已经握在雷诺·麦克拉兰手里了,利奥也不打算隐瞒言断的秘密了。从得到言断以来,利奥一直隐瞒得很辛苦,也因为这个遭遇了一连串意料之外的事情,利奥已经觉得自己要被这个秘密给折磨得濒临崩溃了。
“好了,今天不说这个了。你好好休息吧,等你身体好了我送你们回云母矿。”说完,雷诺离开了房间。虽然对利奥的这个魔法武器很好奇,但是看到利奥目光里的一丝犹豫,雷诺还是决定先给他一点时间,因为从利奥的表现看,他已经确信利奥最终一定会把这一切都告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