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丁毅用和缓的声音说过上述一番话,但对赵雷等人的激励显然更胜大声喝斥,沉默片刻后便听赵雷、马成等人道:“丁老大,是我们错了!但我们没有忘记弟兄们的誓言,你就等着看我们以后的表现吧。”
赵雷等人的态度让丁毅很是满意,语气中已经有了些欣慰,他话锋一转,道:“我知道现在大家不适应,心里急躁。其实不只是弟兄们着急,就是我也不太适应公子安排的这个教官的角sè。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干好这件事,不只是为了大帅的叮嘱,也不只是因为公子的恩情厚意,而是这件事关系到是否能扬我汉人军威,铲除千年来边境蛮胡大患!”
屋内一片寂静,看来大家都在思索,过了片刻王守义问道:“丁老大,咱们私下里不是聊过,这军校恐怕是公子为rì后打算才建立的吗?怎么又拐到那儿去了呢?”
王守义问这话时,我正好来到房间外,偷眼从支起的窗户向内望去,见丁毅微笑了下,反问道:“守义,依你看公子能否成就大事?”
王守义xìng格在众人中除了丁毅外最为沉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才道:“这事儿没人说得清楚。但依我看,公子胸有丘壑,多谋果敢,又能礼贤下士,行事不拘一格,将来必成大器,如果要我选,即使没有大帅的因素,我也愿意把宝押在公子一边。”
丁毅笑道:“守义的话不错,虽然公子眼下年纪尚轻,但不失为值得追随的明主,以前倒也罢了,现在既然我等有意追随公子称呼当然要改一改。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要你们不得和公子过于随便的道理。尤其是赵雷、马成你们几个,rì后在众人面前不许再与公子兄弟相称,私下里愿意怎么叫我不拦你们,公开的场合必须给我改口!”见赵雷等人无不点头应是,丁毅接着道:“昔rì我与公子闲谈时,他不只一次提到过汉武大帝时‘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迈。以公子的为人禀xìng和心中的志愿看,异rì如有可能,必会对塞外蛮胡行雷霆一击。所以我们培养这帮小子,不旦是为公子建立一支奇兵,更重要的是为未来的军队培养更多合格的将领。即使这帮小子成才后达不到你我的水准,只要有我们七八分的本事,那就足够了!大家想,如果塞北大营多了数十个得到赵雷、马成你们真传的年青将领,那打起仗来又该是怎样一种局面。”
“怎么样?不需那么多,只要有几个能达到丁老大你的水平,那我看蛮胡来得再多也不够宰的,老马,老常,老宋,老潘,守义,阿望,你们说是不是?”赵雷这个闲不住的家伙当然是第一个发言,顺便小小地拍了丁毅一记马屁,各人听了纷纷附和。
赵雷的心思丁毅如何不晓得,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道:“赵雷,我问你,你觉得公子安排那帮小……学员整天练习队伍,口号是无用之举,对吗?”
“丁老大,刚才你说的都对,大家伙也都明白小……公子的用意,但我确实觉得玩这些花活没有用处。”赵雷听了丁毅的问话,正sè道:“当兵打仗靠的是勇猛,谋略,武器,粮草,我就看不出干这些是什么用意。”
丁毅刚想开口,却听外面有人敲门,不禁一怔,开会前已经吩咐那帮学员自行练习,任何人不许靠近,到底是何人如何大胆不听号令?不由得怒气上升,沉声道:“进来!”其他众人包括吕望在内,也都久经军营熏陶,极为讨厌不遵号令的手下,因此都凝神迸气,准备看看进来的是那个倒霉鬼,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一顿暴训是免不了的。
正当大家蓄势发力准备对那个倒霉小子狂轰乱炸的时候,屋门“吱呀”一声敞开,外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大家伙定睛一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赵雷更是吃惊,“公……公子,怎么是你?”这里面数他最紧张,因为刚才他没少反对我的做法,也不知道我是否听见了他的一番言论,现在见我就在门口站立,心中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暗暗后悔不该口没遮拦乱放一气。
我来此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消除众人心中的疑惑和不同意见,并不是为了惩戒哪一位。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原则xìng的问题,有什么想法能摆在桌面上说,只能使我对丁毅、赵雷等人更加欣赏和信任。
我信步走进会议室,此时屋里悄无声息,包括丁毅在内众人都很紧张,不知我会对赵雷怎样。虽然我身无官职,可谁都知道我的地位,更知道他们最敬佩的大帅视我为已出,如果让我有什么不满,被大帅(五叔)知道后不死也得掉层皮。
感觉到了屋内沉寂的氛围,我表面上浑不在意,心里却非常戒惧,因为这是我和丁毅等人的关系的一个坎!之前丁毅等人能够完全投入张家门下,大半凭的是五叔的关系,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推动的力量。眼下丁毅等人已经认可我的能力和意愿,有意帮助我这个张家少宗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和丁毅等人闹出什么矛盾,那损失可就太大了,丢失的不仅是一批极优秀的人才,而是大家对我的信心。反之如果处理得好,那丁毅等人就会死心塌地地为我效力。这一里一外的对比反差太大,不由得我不谨慎。
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所以我径直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笑道:“各位兄长愣着做什么?快坐下吧。我来得突然,并未知会各位兄长,为的就是不希望兄弟之间处得太正式,还是随意些好。”
众人见我态度和缓,并无不悦之sè,心中都松了口气,依言纷纷落座。待众人都坐好后,我四下扫视了一眼,最后把目光聚集在赵雷身上,道:“赵大哥,刚才小弟在外面旁听了一会儿,对各位兄长争论的问题听得清楚。赵大哥和各位兄长的意见不无道理,但小弟也正好有些话要讲,因此冒昧闯进来,希望各位兄长不要介意。”
众人见我不发脾气已经是喜出望外,何况我又如此谦逊,心里面的紧张都被抛到爪哇岛上。丁毅生怕赵雷等人又说什么过分的话,赶紧道:“公子……。”
听到丁毅这么称呼,我摆了摆手,“嗳,丁大哥,方才我也听了你的话。说实在的,小弟知道大哥在担心什么,不过大哥尽可放心,似那种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类的行径小弟绝不屑于为之。如果大哥执意要坚持,不妨我们各退一步,公开场合随便各位兄长,私下里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可好?”军营中的汉子都是爽快人,丁毅略思索了下后欣然同意,其实为般拘谨的叫法也不是丁毅的本意,只不过上下有别身份不同不得已而为之。
刚才在外面我听得分明,这屋内众人恐怕除了丁毅对我的用意有所了解外,其他人恐怕都还在懵懂之间,就这个问题我必须得解释清楚才对。“各位兄长,咱们还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赵大哥的意见我听了很有道理,打仗嘛,士兵的勇猛,将领的谋略,以及武器的好坏和粮草的供应及时与否都是极重要的环节,但仅此就够了吗?依小弟看,还是颇有些不足。”缓了缓,见众人听得认真,我道:“小弟特意请各位兄长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为了就是请各位兄长帮我培养和训练出一批真正的军人,不但能当优秀的士兵,更要能做优秀的将军!那什么样的军人才是优秀的呢?要说起这个问题恐怕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小弟认为军人最重要的两点就是——纪律和服从!做不到这两点,其他的就无从谈起,不知各位兄长以为如何?”
作为塞北大营最优秀的一批青年将领,丁毅等人自然知道令行禁止的重要,可以前却从没有人如此清楚地表述出来,细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如果一个军人连遵守纪律和服从命令都做不到,那如此期待他阵上能听从号令勇猛杀敌?军队讲究的是整体,单个人再有力量相对于数千数万大军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不服从命令的军人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见众人都若有所思若有所得的样子,我开始解释练习队列、口号的用意,“其实无论行走队列或是喊些号子,目的都是刚中培养军人遵守纪律、服从命令的习惯,而且军队讲究的是整体,是配合,队列练习和口号练习对此也不无裨益,各位兄长训练这批小学员已有时rì,对比之前之后的变化应该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之前赵雷等人对这种训练方法心有抵触,因而不是十分认真,自然也就没有过于关注学员们前后的变化,现在听了我的提醒再仔细一想,可不是?!短短的十几天下来,学员们已经有了点令行禁止的军人风范,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思想上的抵触情绪解决之后,大家都认识到了这些简单训练带来的不简单变化,一直沉默寡言的宋真叹服道:“真是处处皆学问,以前真是没注意到这走走队列,喊喊口号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