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靓勾有点不放心,马腊仍笑容可掬地说:“不信你去问陈促,他可不像我大大咧咧。快问他吧一—”
靓勾忸怩地:“你说了行就行,我不问他了…”
帅勾打趣道:“阿靓,怎么不敢问陈促?我看他不见得比马腊凶呀!”
靓勾:“凶…的确不凶…挺斯文的。五香都跑出来跟咱们打架,他却没有…只是,我怎么有点…怕他?”
帅勾笑道:“哈哈,鼻涕说鼻涕,鼻涕答答滴!我算是明白了,咱们这趟差事,算是都陷进去啦!”
马腊抬起头:“你们来做鞋,究竟是谁派的差事?”
帅勾和靓勾面面相觑,愣愣地:“没有,没有,没有谁派我们来…”
马腊的眉头紧皱起来。
不远处,陈促正注意地望着他们。
五香忽然走过来:“陈促,你来一下。”说着丢个眼sè,要他一起到里间去。陈促放下活计,跟她朝里走。
五香边走边说:“这三个人确实可疑!你想,那老头怎么沉得非要咱们三人一起抱才抱得动?他们还在说‘这趟差事陷进去了’!马腊问得对,咱们只顾了做鞋!现在,该去问问那老头!”
陈促:“怕没醒吧?”
五香一愣,继续往前走:“那就看看再说。”
说话间已到里间,只见赤脚大仙伸胳膊伸腿,大大打了个哈欠:“啊哈哈哈哈,舒服,舒服!天都快亮了!”
五香凑在他耳边:“老爹,你睡醒啦?”
赤脚大仙点点头,笑呵呵地问道:“五香,鞋做好啦?”
五香—愣:“你知道我叫五香?”
赤脚大仙又点点头,说:“知道,知道。你叫五香,他叫陈促,还有一个叫马腊。什么事我都知道,只是醒不过来!啊哈哈哈,怕是被你五香捏了脚的缘故吧?”
五香有些生气:“老爹,别开玩笑了,你是我们皮匠铺新开张后的第一个客人,我们该盛情款待。外边帅哥和靓妹跟我们—起吃过两顿饭,你却一直睡到现在,怕是早就饿了吧?”
赤脚大仙:“不饿,不饿,穿了鞋上街吃早点去!”
五香忙拦住:“老爹,别踩地上。有几双鞋都楦好了,我叫马腊拿来试试。马腊,拿鞋来,老爹醒啦!”
话音刚落,马腊、帅勾和靓勾早已拿着几双鞋进来。帅勾一边拔新鞋里的木楦,—边说:“大…大…大叔,三个臭皮匠太客气,不许我用你的脚楦鞋。现在这些鞋都楦了近一天了,快试试吧。”
三个臭皮匠热情地:“老爹,试试吧。”’
赤脚大仙犹犹豫豫伸出脚来,快接触到鞋时,又猛地缩回去:“不成,我从没穿过鞋,这鞋怕是不合适。我不穿鞋了,咱们回去吧。”
帅勾苦起脸,劝道:“大叔,这怎么行呢?咱们辛辛苦苦找到了五香酸辣臭皮匠铺,三位臭师傅又连夜赶做新鞋,你怎么能说不穿就不穿呢?”
靓勾:“好大叔,求求你啦!说句叫你难为情的话:你还是他们三个从店门口抱进来的,五香扶住你双脚,多诚心啊,你可不能辜负三位师傅呀!”
赤脚大仙摇摇头:“我怎么不知心存感激?我只是…只是怕到头来鞋没穿上,反坏了他们名声。”
五香笑起来:“老爹,什么坏了名声?不过扶了你的脚嘛,我们不怕,你怕啥?”
赤脚大仙:“实话实说,我怕你们做不出一双我能穿着走出去的鞋!”
三个臭皮匠震惊地:“还有这种事?”
赤脚大仙点点头又要下床,马腊拿过帅勾手里那双鞋:“老爹,这双鞋是我马腊做的,咱们试—试。”说着不由分说替他套上脚去。
一左一右挺合适!靓勾拍起手来:“合适,合适,挺合适!”
但话音刚落,赤脚大仙脚上的鞋就化为乌有!三个臭皮匠目瞪口呆,五香不相信自己眼睛,打量着床下:“鞋呢?做得太大了吗?掉哪儿了?”
陈促皱着眉,又拿出一双鞋,说:“老爹,这双鞋是我陈促做的,望你赏脸收下。”说着小心翼翼地替他一左-右穿上。
但只是眨眼工夫,那双鞋又不翼而飞。
靓勾将手里的羊皮鞋塞给五香:“五香,这双羊皮鞋是你做的…”
五香接过来,却不敢去替赤脚大仙穿,只是犹犹豫豫说道:“老爹,这双羊皮鞋,不知你…”
帅匀心急如焚,一把夺过来:“五香,你别怕,我来替他穿上!最多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靓勾双手合十:“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剩只篮子!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别让五香姑娘伤心呀!”
帅勾也双手合十。但羊皮鞋还是不如那只“竹篮”,刹那间竟空空如也!
五香急出了眼泪,问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羊皮鞋怎么又没了?”
陈促忽然笑道:“老爹,你定是变戏法的,高明,高明!三个臭皮匠服了你啦!只要你承认一声,昨晚做的鞋,还有店里所有的鞋,你都变回家去吧!”
赤脚大仙苦笑道:“我真希望自己是变戏法弄幻术的!只是,我挖空心思,也没法让自己脚上变出鞋来呀!”
帅勾只得望着五香,可怜巴巴地说:“正是,正是。大…大叔—点也没骗你们,我和靓妹也为他着急:什么鞋到他脚上,都即刻化为乌有!”
五香含着泪:“真的吗?昨天我扶着他双脚,也没觉得特别热或特别冷…”说着,又伸手去摸了摸赤脚大仙的双脚。
马腊沉思道:“这么说,老爹的脚一定得了怪病:化鞋病!以前还试过什么鞋?牛皮鞋,木鞋,试过吗?”
赤脚大仙:“都试过,连铁鞋也试过了…”
马腊搔搔脑袋:“连铁鞋都试过?也化为乌有?哎,病得不轻!陈促,小时候给咱们看病的老郎中,叫什么一帖来着?”
陈促:“张一帖,仈jiǔ十岁啦。对,我去把他请来,—帖药吃下去,保管老爹穿上新鞋跑回家!”说着就往外跑。
靓勾拍手笑道:“这办法对劲!大叔肯定有脚病,得让这位神医治一治!”
帅勾望望她又望望马腊:“你能保证陈促说的那个张一帖管用?”
靓勾反唇相讥道:“不是陈促说的,是马腊说的!你耳朵眼睛脑子都有病,有大病,也得治一治!”
帅勾笑道:“陈促说马腊道,有什么两样?大…大叔穿不上鞋,要治脚病才是真的!你着什么急呀?就因为我说了陈促?”
靓勾光起火来,将一只鞋扔过去。帅勾接住说:“哎,这屋里可不是比武的地方!等陈促回来,天也亮了,咱们到大街上比去!”
靓勾又扔出一只鞋:“怎么要等陈促回来?你这不是没话找话?欠揍!”
马腊:“二位别闹,你们说老爹的脚把铁鞋也化没了,我不相信。五香,皮匠老爹不是留下一双铁鞋,一双铜鞋和一双石鞋吗?要不要拿来一试?”
五香犹豫道:“那,那可不能随便让它们化没了!上次大火,铁鞋和铜鞋都受了点损,到现在还心疼!不行,不能拿这些鞋试!”
马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五香,你说,老爹是咱们新开张的第—个客人,能不替他把毛病找出来,穿上新鞋高高兴兴回去吗?”
五香点点头,又搖搖头,为难地说:“说得也对,但我怕那些鞋都化为乌有,那可是皮匠老爹的传家宝啊!”
帅勾:“马腊兄,盛情我们领了,五香舍不得,就别试了。一会儿,郎中先生不就来了吗?”
马腊站起来:“铜鞋和石鞋舍不得,铁鞋再做一双也不难。我去拿来,若有个闪失,我马腊负责重做一双。”说着跑了出去。
五香正要阻止,陈促已带着张—帖进来了,笑道:“帅哥靓妹,神医请来了!你们放心,张先生是江城有名的张—帖,不用望问闻切,药到病除,定让老爹穿了新鞋回去。”
众人:“谢谢神医!”
张一帖:“不敢不敢!陈促夸得太过,不用望问闻切就能看病,那不是医道,是巫道。哈哈,哪位是病家?”
赤脚大仙:“本老汉。”
张—帖凝神望着他:“老先生气sè极佳,不像有病呀!哪儿不舒服?”
赤脚大仙犹豫地伸出脚:“穿不上鞋…”
张一帖:“哦,脚不舒服。是疼是胀?”
赤脚大仙:“不疼不胀不麻不痒。”
张一帖惊抬眼又望他:“既然不疼不胀不麻不痒,尽管将鞋穿上去呀!”
赤脚大仙摇摇头:“就是穿不上,穿不上,试过不知多少次了。”
张—帖释然一笑:“那就是鞋做小了,谁穿得上小鞋?去,找大鞋来,我老张替这位老弟穿!”
众人愕然。马腊正好拿了铁鞋进来:“哈哈,铁鞋拿来了!”
张—帖接过,没料到是铁鞋,沉得差点砸了自己脚,怪道:“怎么拿这死沉冰冷的铁鞋给病家穿?胡来,胡来!换轻一点的去!”
马腊接过,陪笑道:“张先生,你就先替老爹号号脉,看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张—帖点点头说:“嗯,本该平旦号脉,现在差不多也天亮了,号吧。老弟,伸过手来。”
赤脚大仙伸出左手,张一帖号了下:“老弟这脉非常人所有,飘飘然似滑非滑,奇怪,奇怪,我号了一辈子脉,从未遇见过这种脉象!”
马腊:“那老爹到底生了什么病?”
张—帖皱起眉:“怪事,怪事,莫非不穿鞋,脉象就不正常?来,把那双鞋给我。”
马腊将铁鞋递上:“张先生,这是铁鞋。”
张—帖:“铁鞋就铁鞋吧。他这脉象飘飘然,穿上铁鞋,说不定就沉实了。”说着双手托着鞋:“老弟,伸脚!”
赤脚大仙乖乖伸脚进鞋,但刚穿上,铁鞋就在张一帖掌中不翼而飞!
张—帖顿时惊得倒退几步,喊道:“有鬼!有鬼!”不顾马腊劝阻,夺门往外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