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满城乞讨为找母
老者好心指出路
这一天,杨幺又开始了乞讨找母。他新编了渔鼓唱词,一边走街串户,一边敲鼓唱调。杨幺想：这乞讨找母还得一家一家来,这样就容易碰到。他见前面有一户人家开了门,心说：”先从这一家开始吧,讨点早饭吃再说。走到门口,朝下一站,“咚咚咚！”他边敲边唱了起来。刚开个头,只听屋里说：”敲渔鼓,是讨饭的来了！”这家的小孩子,一窝蜂出来了,大约有四、五个。杨幺也不管他们,继续在那敲呀唱的。加之杨幺的嗓子好,那唱出的词句不但悲切,而且还有韵味。他唱起的那个高音,如高山流水；唱起的那个悲调,又如泣如诉呀。有时候回旋九转,奈人寻味;有时候高吭冲天,给人鼓劲。这样一唱出来,还真吸引人呀。那几个小孩听傻了似的,呆呆地站在那。这时,又听屋里说话了：”孩子们咧,吃早饭呀！”不一会,出来一个中年人,穷酸读书人的打扮。这人还真是一个好心人。他听杨幺唱了几句,那眼泪就掉下来了。”要饭的,别唱了。你再唱,我也要哭啦。你看我家也就这个样,我给你弄碗饭去,好吧？”这人回去拿了一只大碗,给盛了一碗白米饭。这人还挺有心,给加了一些菜。双手递给杨幺:”这位兄弟,你将就着吃吧！”杨幺心里是千恩万谢呀。他一边嘴上道谢,一边偷偷看了人家一眼。此人一件破烂长衫,一条灰sè土布裤子,连条头巾也没系,。看样子,家境并不好。杨幺心里说：如此这般好心人,将来等我成事之后,定要报答。吃完了,他把碗筷还给人家,再三道谢。
可有的那人家,真的是吝啬呀！杨幺奔的第二家,看门楼比第一好多了,这是一户殷实的人家。杨幺刚把渔鼓敲响,还没有开唱咧,这家人就没鼻子没脸地呵斥：”去去去，上这来嚎丧呢,滚开去,走！”那嘴上还说很多难听的话。杨幺从小就讨米要饭,他什么人没见过？类似这种人和事,那也屡见不鲜呀。所以不以为然,淡淡一笑,也就离开了。
杨幺正奔第三家,只听”嘭！”的一声,那家把大门关上了。也许是听见隔壁骂讨饭的来了,这一家也听见了，于是关上门了事。杨幺摇摇头,无可奈何又奔第四家去了。
就这样,杨幺白天乞讨,晚上找个屋檐下栖身。转眼之间,一连几天就过去了。东街也走了,西街也去了,但仍然不见母亲的踪影。杨幺寻思：娘在哪呢？可能得改变办法才能找到娘。
这天,杨幺决定到后街去转转。他推测,兴许娘不在那几条热闹的大街上乞讨,而是在生意相对冷清一些的后街呀、街尾呀、小街呀等等这些地方。来到一条小巷,杨幺走了没多远,迎面一阵香气扑来。杨幺走近抬头一看招牌,原来是一家专卖妇道人家梳妆打扮用的香粉店。店里的柜台旁,站着一老一少。买香粉的女顾容不多,而且这些顾客多半还有一些余钱。所以开这种店,一般很清闲,但钱还挣得不少。
且说杨幺拿着渔鼓,往香粉店门口一站。他可曾敲响了渔鼓？没有。什么原因？他现在讨饭琢磨出新的窍门出来了：这就是首先看看人家的脸sè,愿意听的,他就敲就唱；那不愿意听的,他就不敲不唱。肯施舍的,他就接过来；不肯施舍的,他就默默离开。因此,杨幺往店铺门口一站,他先察看了一下动静。谁知,这老的是这店的掌柜,正没生意可做呢,他这会儿的心情又舒畅。掌柜的说了：”要饭的呀,敲敲渔鼓,看能不能给我招几个看热闹的顾客来。”那小伙计也乘势起哄说：”好咧,好咧,敲敲吧,我正想听渔鼓呢！”
当地人说：”黄昏笛子夜吹箫,渔鼓丝弦悲小调。”意思是说,吹笛子要在黄昏的时候吹才好听,吹箫要夜间吹才中听。因为乐器不同,那吹拉弹奏出来的声音也就不同。按现在的话说,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这不同的声音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这相同的声音给不同心境的人的感觉也是不同。例如,chūn天听筝声,秋天听雨声,海边听涛声,古寺听钟声,rì落听笛声,月下听箫声。至于渔鼓丝弦的响声则不同,它清柔,它低沉,似乎全是给人以悲声。杨幺敲打渔鼓的技艺是熟练的。他对表达忧虑、表达悲伤、表达哀痛,更是功夫深厚、指法高超、淋漓尽致。其音从情发,其声由心飞。杨幺唱着敲着,那过路人也停下来了,不一会就有十多人围过来了,真乃是”担者闻之卸肩,行者闻之停步,晨鸟闻之止啼。”
因为听敲渔鼓,店里还多做成了两笔生意。这么一来,那香粉店的掌柜更高兴了。拿了十文钱给杨幺。也许是这老掌柜一时兴起,他还主动与杨幺搭上话了：”喂,小伙子呀,是本地人吧？”“我家住在沧港。”“呵,沧港,我去过。你唱得不错呀,可惜家里穷,这么一个小伙子成了乞丐。哎呀,我给你十个老钱,只能救一攴之饥,不能救百攴之饱呀,这总不是长久之策呀。”“愿听您老指点？”“嘿,我瞧你那背上的破布里是刀吧,这么看你可会使刀？”杨幺见这位老人家见识广又眼尖,看破了我有刀,也就如实回答说：”老人家,的确是背了刀,也略知一、二。”“你既有这本事,那我给你指个去处。”“愿听指教。”“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住,不比你沿街乞讨强呀。”“是何去处呢？”“你看呵,沿着这条街,向前往左拐,有一条街,叫顺成街,那儿有一个武教馆。这两天,武教馆贴了告示,那里正请教师。既然你会使刀,上那儿去看看。倘若你当上了教师,那儿吃住全包,还有银子花,这不比你要饭强么？小伙子呀,你看怎么样？如果你愿听我的话,就随这条巷子往西去。”杨幺心里说：还是好人多呀。你看这位老人家,不但给我钱,还给我指了一条出路。他一再道谢,这才离了香粉店，顺着老掌柜指点的方向,往西直走,找顺成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