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狂风和暴雨鞭子一样,从四面八方抽打过来,落在rì出的身上。他身上早就破得不成样子的棉衣,很快就被暴风雨剥得一点不剩了。
也许他已经全身**了吧,只是此刻的他太过醉心于那凶猛的暴雨,而忘记了一切。
红sè的长剑融进倾泻的暴雨,冰冷的雨水流淌过他的身体,让他觉得寒冷疼痛的同时,也让rì出再一次地强烈感受到,他还活着!
又一次……
他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
他张开眼睛,看到天空都已经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光芒,天地间一片奇异的仿佛人为的昏暗,天与地的边际模糊在滂沱的大雨中。
混沌不堪,却充满了力量和生机。
rì出低下头来,终于开始思考如何行走,如何挪动他早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如何带走受伤的彻彻,还有圆子……
还有……
“嘤!”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洪亮的鸟鸣,一只雪白的大鸟从乌云的中心俯冲而下。它冲进暴雨和雷电,在闪电的光芒中穿梭,巨大的翅膀对抗着风暴和刀一样的雨水。
“小玉!”是小玉!
rì出看到了小玉,紧接着他看到了两辆打着硕大蓝黄标志,体积庞大,造型丑陋但是一看就很安全很厚实,很实用的邮政机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邮政车一直行驶到rì出面前才停下来。
娜塔莉亚·甜从邮政车里跳了出来,紧接着跳出来的还有亚瑟。看到亚瑟,rì出就一轱辘躺地上,啥事都不管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rì出找到了久违的温暖。他睡在非常软和的被子里,身下还垫着厚实的毛皮,和扎克·弗洛伊德安排他们住的那所旅馆里的地毯不同,这是真正的毛皮,rì出还能从上面嗅到动物身体的味道。
他很久都没有这么舒服过了,从床上爬起来,他看到身上所有受伤的地方都被很好地包扎了起来。
这一次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睡着了而已,所以他大约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小心地撕开胸口的绷带,看到胸口那个被光电枪打出来的洞还在,不过被缝起来的肉是淡淡的粉红sè,看上去像是刚长出来的新肉。
“我恢复得太快了。”rì出重新把绷带包好,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在柔软的大床旁边放着一杯水和还有温度的一碗粥,rì出把它们都吃了,有了点力气站起来。
房间的另一边,放着一张用几个大椅子改成的床,rì出走过去看到一堆发黄的棉絮里,彻彻蜷缩着身体睡在里面。他受伤的地方也被包扎过了,不过从他睡觉的地方和rì出的差距,可以看出娜塔莉亚·甜也就把他当做一只受伤的狗给处理了下吧。
如果还要继续冒险,彻彻需要好好处理一下。rì出想着这个,发现房间里有一面镜子,他走到镜子面前。
一个红头发黑眼睛,面sè苍白,显得有些营养不良,长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年出现在镜子里。
他胸口包着绷带,手臂上有好几条疤痕,rì出记得那是在金麦城留下来的。不过,他已经看不到肚子上的疤痕了,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也才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
我恢复得太快了……第二个问题:我究竟是什么人?rì出抬起眼睛望向镜中人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找到答案。
随后,他就把身上唯一用来裹体的短裤给脱下来了。话说如果那玩意真的有一尺长的话,是不是就说明rì出真的不是人呢?
虽然至今还是处男身,但没用过不能说枪不好啊!
rì出觉得他的那玩意还真是挺长的,粗细也还可以。如果切下来的话,应该比别人的要重吧,别人的一百克,他的五百克。不过**大就是野人了吗?人类中也是有英雄豪杰的啊!况且彻彻是野人,rì出见过他那东西,也就那样啊!
rì出盯着自己的**,禁不住有点忧伤。
下一秒,就跟约好了一样,亚瑟就在娜塔莉亚·甜的搀扶下推门进来了。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圆子。
一时间,亚瑟看着rì出,rì出看着亚瑟,娜塔莉亚·甜看着rì出,rì出看着圆子,圆子看着rì出,rì出看着绝望——他老人家本尊。
如果还能找出比一个头发凌乱,下巴上乱长着几根胡渣子,挂着两个大眼袋和一张面露菜sè的脸的青年对着镜子,撅着屁股双手抓**的场景更让人忧伤的画面,那只能是穿了两个月没换,都能立起来变成屎黄sè的白sè男士内裤了吧。
除了娜塔莉亚·甜露出惊讶的表情外,亚瑟和圆子此刻都是一副看到那样的内裤的样子。
“你慢慢玩,我先走了。”亚瑟说完就真走了,剩下两个女的看着rì出,rì出已经没胆量看任何人了。
“还不错哦。”娜塔莉亚·甜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娇羞地一笑夺门而出,一边跑一边喊:“亚瑟,我心里只有你,真的……”
好吧,真没意思,现在观赏者只剩下一个发育不全的小姑娘了。
rì出望了下天,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圆子不但没走,还把门给一把关上了。她走进屋,面不改sè心不跳的,长驱直入径直走到了rì出面前。
她把一碗药送到rì出面前的同时,冷冷地对他说:“你在想你是什么吗?”
“啊?”rì出一时半会还在那浓重的yīn影里没出来。圆子横了他一眼,骂道:“还抓着?它是泥鳅啊,放手就会跑啊?还不把药端着。”
“哦!”rì出恍然大悟,放开手里的**,端着药,闻了一下,也没问什么就吃了。
果然,他是该吃药了。吃完药,他清醒过来,拉好裤子,他转过身时表情已经变得不同了。
“你刚刚说什么?”他问。
“哼……”圆子冷笑一声,别有用心地说:“瞧你,又恢复那个多疑的样子了,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耳钉小子。”
“别说这个。”rì出从床上找了条毯子披到身上,坐到圆子面前,才继续问道:“你问我在想我是什么?那么你觉得我是什么?”
“你自己觉得你是什么?”
rì出想了想,说:“人。”
“还要想,其实你已经觉得你不是人了吧。”圆子笑着说,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来。rì出认出那是圆子之前用来临摹他背后大剑痕的纸,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去看他背后的大剑痕又长成什么样子了呢,加了一把剑,他封圈了吗?
“这是你的大剑痕。”圆子摊开纸,看了rì出一眼说。
“我的……”rì出低下头,心情忽然变得很古怪,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惶恐。
他原来的那块圆形图案已经变成了一个仿佛弯月般的长条图案,如果放在他背上来说,那么月牙的一个角在他的右肩下方,而另一个角则抵着他的脊柱,整个图案的体积也变得有原来的三倍那么大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没有封圈。”rì出抬起头来。
“哼……”圆子哼了一下,冷冷地说:“何止没有封圈,一堆鳞片,圆圈,横的竖的,完全看不出图形,要封圈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猪狗牛时的事啊!”
“那这把剑得多大啊?”rì出禁不住叫道。
“我怎么知道?反正……”圆子低头看了下她根本没有好转的手,说:“以我的能力是没有办法练造它的。你也看到了,我练出来的那把剑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剑,跟块破石头一样。这真是我职业生涯里的耻辱。”
rì出回想起那把剑的模样,禁不住点了点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东西,慌张地在身上找了起来。
“你干什么?”
“杂质,杂质在哪里?”rì出问。
“这个……”圆子有那么一点点犹豫,过了会才对rì出说:“你没发现,你多了一个耳钉吗?”
“多了一个耳钉?”rì出连忙冲到镜子面前,这才发现他的左耳上,还是耳廓的软骨上又多了一个很小的黑sè耳环,简单朴素的一个小环,黑sè的闪着暗暗的金属光芒。
话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土大陆上的人默默地约定在左边耳朵上打耳钉的人就是那个啥了。
哪个啥?
都同志旅团了,还能是哪个啥啊!
如果耳垂里有一个耳钉,说是为了祈福好生养还说得过去,这软骨里打耳钉,根本就是基佬中的基佬,同xìng恋中的开山怪啊!
“我听说剑的融合态和未融合态都是练剑师赋予剑的吧。”望着镜子里那个绝对基情的自己,rì出濒临绝望地问。
“嗯……”
圆子终于显出点少女的羞涩了,扭捏着说:“那倒是。不过我不是说我应付不来这把剑吗?所以练造的时候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它的形状,未融合态也就随便打一打了,处理杂质的时候手都要熟了,于是也没工夫多想,就照着你原来的那把那样处理了。
“哦……”rì出回了一声,忽然崩溃地大叫道:“你弄不好就别弄啊!”
“你还说,如果不是我练了这把剑,你早死了!”
“如果不是你出卖我们,我们能这么惨吗?如果不是……”说到一半,rì出忽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圆子还在那里吵来吵去的,rì出的心却陡然间跌入了冰水一般,陷入了僵死的状态。
“圆子,我问你,你真的去了M-252矿区吗?”
“是的。”圆子意识到rì出口气的变化,忽然想起彻彻曾经说过他们是M-252矿区出来的,顿时也跟着声音暗淡了下去:“rì出,你别……”
“没事。”rì出摇摇头,在金麦城时他发过誓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所以虽然心泡在冰水里,但是他没让痛苦流淌出来。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们真的都不在那里了。”说完,rì出问圆子:“你说男人们会被杀掉,是真的吗?”
“男人们……”
圆子低头沉默了一会,问rì出:“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从练剑师学校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吗?”
“我想知道。”这当然是rì出唯一会说出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