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孔雀城蓝天最美的季节,不小心刮过来的微风里都夹杂着一丝花香。约瑟夫坐在白花落尽的雪树下,深色的树影盖在他身上,带来的不是清凉而是闹心。
人活在这个世上咋就这么闹心呢?
约瑟夫心情不好,连冰镇过的梅子汁都没兴趣了。他额上有一块青肿,好像是好了而有点发痒,他不自觉地用指尖摩挲着那块青肿,摸了没一会那块青肿的制造者就踩着孔雀城纤纤的青草出现了。
远远地,约瑟夫就看到了安妮·查德被阳光照得刺眼的脸。他想都没想就从原本舒适的位置上跳了起来,受惊的爬虫一样,在雪树下来来回回找了一圈后,一骨碌躲到了大树后。
负责保卫他的南风看到他受惊的样子,不知道是怎么了,等约瑟夫躲到大树后面,冲他猛眨眼睛,他才后知后觉地也跟着约瑟夫一起躲了起来。
安妮·查德带着几个侍女,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也不知道是真没见到约瑟夫,还是假没见到,在雪树下悠然地打了个转,命令身边的侍女道:“把凉椅放这吧,我看这挺舒服的。”
躲在树后的约瑟夫一听她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不觉地从嘴角泄露出一声叹息。
安妮·查德果然早就看到了约瑟夫,不过她没有揭穿,轻蔑地冷哼一声,安妮命令手下人把才摆好的椅子拿了起来说:“不知怎么又不想在这里坐了,一股子豆芽菜的味道。”
“是。”仆从领命,带着凉椅,举着伞,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开了。
等安妮·查德走远,约瑟夫才从树后面走出来。远望着妻子大摇大摆离去的身影,他的心就跟浸过苦汁一样难受。
不过是前天晚宴喝多了玩了个撒拉女人而已,犯得着拳脚相加吗?男人逢场作戏,不是挺正常的吗?约瑟夫摸着自己受伤的额头,想到他已经好多个月没跟安妮以外的女人做过了,就觉得难受。
安妮·查德倒也不难看,但是在第六区,她就是女王,约瑟夫就是太监。连和她上床都让约瑟夫觉得憋屈。口是不行的,前戏不够久也是不行的,做太久了她会烦,做太短了被骂阳痿,妈的都什么事!
约瑟夫想念在zhongyāng区时,随便玩的乐时光,哪像现在被管得小鸡子似的,处处受委屈。
“索伦尔·查德,你怎么还不病死呢?”想着不和谐的婚姻生活,约瑟夫禁不住暗骂了一句。他虽然不聪明,却也是名利场长大的查德家族正宗。安妮·查德敢这么颐指气使地对他,绝对不是因为他玩女人的手法不够高明,而是因为他现在是落难王子,而第六区的国王索伦尔·查德,是安妮她爸。
骂完,约瑟夫长叹口气,吩咐南风去给他弄点冰饮来,转身却见莲花·猛虎一身清凉地出现了。
什么是腿,什么是胳臂,莲花·猛虎阳光下发白的大腿看得约瑟夫牙痒,但她在离约瑟夫百米开外的地方就不走了。南风知趣地跑过去,莲花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后,立即离开。南风跑过来,对怅有所失的约瑟夫说:“湖区送过来的礼品到了,押送礼物的官员在西花厅等着,还请大人去看看。”
约瑟夫全部心思都被远去的莲花·猛虎勾着,哪里有心情听南风说什么。孔雀被迫从他身边消失后,原本是留下莲花和南风两人保护他的,可是莲花只是远远地在他身边出现了一次,就被安妮下令赶走了。如果不是约瑟夫誓死抗争,说了一大堆他都不信的歪理,说不定安妮早就下令杀了这个女人了。
看都看不清,别说吃了。约瑟夫怀恋zhongyāng区,怀恋那些温顺的会把他全身小心舔干净,听话的女人。
怀念那忧虑大少爷的ri子。
眼下的生活……
前有狼后有虎的,真的已经渐渐逼近他承受的极限了。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希望山木·麒麟什么的最好消失,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地下工程没有了也就没有了。
图谋天下这事太累了,如果能平安地过逍遥ri子,谁愿意受这份罪啊!
“我不去了。”想着这些,约瑟夫心情不好地说:“能有什么好东西啊,中土这破地方。不去看了,打发人叫他们回去吧。”
南风明显有点难办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年龄虽然不算小,但说到城府和办事能力还需要历练。
正犹豫着,约瑟夫忽然看到南风手里拿着的那份方才莲花·猛虎送来的礼品清单。在清单上看到撒拉女人十个之后,约瑟夫改变了主意,推了傻乎乎的南风一把说:“还是去吧,去看看。”
“是。”南风应允着,带着约瑟夫向孔雀那硕大庄园里的西花厅走去。
半边墙都是落地玻璃的西花厅外开满了富有异域风情的紫红色兰花,约瑟夫穿过花丛,走进房间看到各色打包好的礼物,有整条的锯齿鲸的头骨,还有用水晶瓶封存好的极夜香香料。水果和各色肉脯是多得让人眼花。只是扫了一遍,没见那十个撒拉女人。
约瑟夫看到一大堆的货物边站了个带着帽子,身穿蓝黄邮局工作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于是没好气地问:“撒拉女人呢?不是说有十个女人的吗?”
“刚刚夫人来过了,说是你的命令,全部都给带走了。”男子如实回答道,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不过大约是疲劳的缘故。
“夫人?”约瑟夫气得脚发抖,不顾形象地大骂道:“又是那头yu求不满的母猪!老子……老子……老子……”
连续喊了三遍“老子”他却对眼前的事能为力,就算骂破天,索伦尔还是第六区的老大,到了晚上,安妮还是会女王一样折磨他想吐的小弟弟。
“妈的!”最终约瑟夫愤愤地嘟囔了一句,转身就要走,却见花厅的大门一下子被仆从从外面关上了。
南风眼见花厅大门关闭,立刻jing觉地冲了过来。
约瑟夫也立刻就要呼救,却听到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叫你的剑客别轻举妄动。”
“啊!”约瑟夫惊呼一声,没来得及反应前,身后的声音轻喝一声:“!”
“南风!退下!”约瑟夫大叫一声,做出让南风退下的手势。被关在玻璃门外的南风虽然不解,但在约瑟夫又做了一遍那样的手势后,他也只能退下了。
等南风退到大门的一边,约瑟夫听到身后的人说:“把帘放下。”便听话地过去把花厅的帘都给放下来了。
等花厅变得与世隔绝,他小心地回头,看到明格拉·查德那双颜色偏浅的蓝眼睛冷冰冰地望着自己。
“父……父亲……”
约瑟夫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显然让身为四大公爵,又是总理大臣的明格拉非常不爽。他冷笑一声,把头上邮局工作人员的帽子拿下来,放到手里玩了一会,忽然抬头,冰冷的眸子目光冰冷地盯着约瑟夫,直直地看得约瑟夫双腿打颤,险些晕倒。
约瑟夫不想这么没用,只是他腿上被狼咬留下的那个疤痕,只要见到明格拉就会生痛不止,让他不想抖也只能抖。
明格拉打量着他,眼角流露出明显的厌恶。约瑟夫敏感地捕捉到那个表情,就跟被人瞬间丢上云海高原一样,冷风四起,吹得他只想速死。
“父亲……你……你怎么来了?”也不知过了好久,约瑟夫才终于把话说全了。
明格拉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带着很明显的讽刺口吻道:“你在这里混得好啊,婚也结了,产业也置了,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呢?”
“父亲……”约瑟夫这才想起他结婚前没跟明格拉通报,结婚时看到明格拉不来,还小小地高兴了一把。现在再看……这太不合常理了,也太不明智了。
“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的错,还请父亲原谅!”约瑟夫发现时,他已经双膝跪地,泪流满面地冲明格拉·查德求饶起来。
明格拉看到他自行下跪的样子,显然是加不爽了,但意外地却没有再讥讽约瑟夫,转过身去,明格拉·查德长叹一口气,回头对约瑟夫说:“看来我来一趟是正确的。希望你这个白痴自行开窍,明白为父的心意,绝对是不可能的!”
“父亲……”约瑟夫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望向他的父亲,看到明格拉尖刻而威严的脸上显出少有的温柔表情。
他一边过来拉约瑟夫起来,一边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对他说:“约瑟夫,你是我的继承人。我把你丢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惩罚你,而是为了保护你。”
“约瑟夫。”明格拉·查德语重心长地唤了声约瑟夫的名字,抚着儿子的肩说:“我在朝中那么辛苦,苦苦经营都是为了你啊。”
“爸爸……”约瑟夫轻唤了一声,忽然觉得他有点迷糊了。
明格拉·查德的话能信吗?难道在他心里,继承人的位置不应该是属于亨利的吗?难道说一直以来他都误会了自己的父亲吗?
难道……
约瑟夫忽然觉得心好乱,好希望有人帮他理理。忽然间他好想孔雀,好想看到那双猫一样的蓝绿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