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崎岖山路弯弯扭扭,行走起来很是费力。特别是进入鹰愁涧后,完全是在干涸的河滩上行走,那些拳头般大的鹅卵石遍布涧底,加上山路陡峭,不会武功的人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摔上一跤。
宽近百米,两侧石壁高耸,光滑难登。原本是山洪爆发时rì积月累冲击出来的河道,却因地势险要,不知被哪位游客起了这个险峻名字。
鹰愁涧顶,柳蒙静静趴卧在东侧一处荒草丛里,如同老僧入定,身上仍旧盖着那jīng心制作而出的吉利服,隐蔽得非常严密,只是用眼光注视着下方那一队僧俗混合的行人。这是最后一次伴随监视,下方鹰愁涧的尽头早已布置好埋伏,按照胡元林长老的筹划,突袭将在这里开始。
伏杀少林罗汉的第一步,将由趴在后面的恒山派女弟子发动。一只被捂住嘴的小山羊,被装扮成放羊姑娘的慧悦抱在怀里,旁边还放着一只被活活掐死的野狼尸体。这都是引诱少林僧人上来查看的道具,而负责动手偷袭上来僧人的则是柳蒙、何不畏、冯不催三位实战经验最丰富的弟子。冯不催被安排在慧悦的后面,起到阻敌和肉盾的作用,在柳蒙与何不畏首轮偷袭未能奏效的情况下,冲出纠缠住对方,让其没有缓气的时间,为柳蒙、何不畏二人调整气息展开下一轮强攻,创造机会。
眼看着下面这群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鹰愁涧中段。守在西侧涧顶负责全盘调度的胡元林冲对面猛挥了两下手臂,示意伏杀开始。
隐藏在前面的何不畏看到师叔发来的信号,慢慢后退,冲坐在地上的慧悦打了个手势,然后身形一窜,没入一侧早看好的枯树后面。慧悦松开小山羊的嘴巴,站起身来抱着向前走得几步,然后稳了稳心神。伸手一掐山羊,疼地这只小山羊咩咩直叫。
仰起涂满土灰的脸蛋,慧悦学着山里女孩的声音,急慌地叫道:“哎呀杂!救命呀!有狼敢吃人了呀!”叫声清脆,充满慌乱。这可是慧悦从五台山中的寨里学了大半天,模仿起来惟妙惟肖,就算是本地人也绝分不出。
又喊了两声救命,慧悦往前跑几步,把怀中小山羊用力一抛,竟从涧顶扔了下去,同时一边绕着圈奔跑,一边凄厉大喊,真如被野兽在后面追赶一样。
话说韦小宝与少林十八罗汉这伙人,正在向导带领下从鹰愁涧底行走,和尚们和双儿都是有武功在身,到不觉得怎么累。韦小宝却一路上叫苦连天,几次赖着要停下歇息。
这时猛然间,从前面高高的鹰愁涧上跌下一只山羊,呱唧一声摔死在河道上。随之上面似乎有人在惊呼救命,好像遇见了什么野兽一般。
韦小宝心中有数,知道定是兄长那边搞得鬼,当即配合着,一屁股坐在块平滑的石头上,看着正抬头仰望的众位罗汉,有气无力的叫道:“澄心老师侄,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小羊怎么想不开要跳涧自杀啊?”
澄心听得小师叔如此鬼扯淡,脸皮禁不住抖了一下,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师叔莫要玩笑,依师侄看,定是涧顶放羊的本地山民遭遇到野兽,这才惊慌大叫,这只小羊想是慌不择路一下失足落下,绝非什么想不开。”
“哦。”韦小宝应了声,仰脸看看两侧高高的山涧,随口道:“既然有施主遇险,当叫人去救那么一救。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师侄你看是否派个人去瞧瞧?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宝塔啊!”
明白小师叔老会歪曲词意,澄心本就有心派人上去看看,当下转首吩咐道:“澄平师弟,你轻功最好,劳烦你上去看看,如有野兽也不必擒杀,只须赶走后救下施主即可。”
站在边上的位清瘦矍铄的中年和尚,听得首座吩咐,当即唱了个诺,双手合十领命后,也不见腿脚怎么动作,身体忽地窜起,闪得几闪就到了山涧底部。紧接着伸足在石上一点,身形猛然拔高,待到力尽时,伸腿蹬住山壁,竟如在平地行走一般,一小会功夫便翻到了涧顶。
“好高明的轻功!”韦小宝纵使不怎么懂,也能看出这叫澄平的轻功绝非一般。双儿识得这轻功,当下俯在耳边低声讲解道:“这位法师用得乃是‘登天梯’,是少林派一等一的绝技,莫说这鹰愁涧,便是悬崖峭壁,只要真气跟的上,也能登上去。”
澄平翻越上鹰愁涧顶,拿眼一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位山里女孩,正滚倒在地上,一条灰sè野狼正趴在其身上撕咬。狼在吃人?澄平大急,怒吼一声:“畜生敢尔!”接着展开身形,使出绝技草上飞,急扑了过去,长袖飘飘间一爪探出,想要救下这遭到饿狼袭击的女孩。
却是这时,下方草丛中突然一动,忽地冒出一道剑光,迅疾如电,直刺向半空中的澄平腰腹。骤然遇袭,作为达摩院的罗汉,澄平一生经过无数次厮杀,现下半点也不惊慌。猛使出千斤坠,把前扑的身形硬生生止住,同时变爪为掌,一招韦陀掌向下拍击,想要拦住这疾速凶狠的一剑。
柳蒙这一剑平淡无奇,唯有时机把握的非常恰当,当然也没想过能一剑奏功。见到对方反应极快,柳蒙立时收住刺击,平地挥舞,使出金雁横空,在下面舞出一片剑光,防止这轻功高超的少林和尚落地换气。
与此同时,隐身在枯树干后面的何不畏已经冲出,两脚一蹬树干,借势跃起极高,转折间使出穿云纵,整个人如同俯冲苍鹰,挺剑直扑击了过去。
论起用轻功追逐厮杀,五岳剑派中首推衡山派,衡山派三绝中的轻功、剑法、音律,轻功可是排在第一位的。这时何不畏在瞬息间便扑到澄平和尚的上方,长剑一抖便是专为远距冲刺研发的剑招“千里惊鸿”!
澄平刚全力用出千斤坠,却见下面偷袭之人诡变多端,使出守招不给自己落地,只好强行提起真气,想要再凌空腾挪躲开这人的剑网。哪料到还有人会以轻功从上面居高临下的攻击,这下避无可避,只能怒叫一声,运起全部内力,扭转身躯向上,看准长剑来势,两掌猛地一夹,忍着手掌被划开深可见骨的血口,总算在剑尖及身前止住。
早在衡山时,柳蒙便常和大师兄演练,怎样利用轻功配合着夹击杀敌,这时见到对方无暇他顾,立时便转守为攻,一式孤雁南飞猛挑了上去。唰地一声,剑尖自对方命门穴刺入,稍一旋转便即拔出,由于用得是挑劲,带出片血肉横飞,几乎把腰椎都整个挑断。
背后要害受此重创,本就真气无以为继的澄平,再也坚持不住,双掌一个松懈,被何不畏借下冲之势,把长剑猛地捅入他胸口。
随着澄平的身体沉重落地,从后面草窝里冲出的冯不催已经仗剑冲到。剑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飞起多高,颈间鲜血如同喷泉般溅shè,把正反身围上的柳蒙与何不畏淋个正着。
躺倒在地上装死的慧悦更是倒霉,那光秃秃的首级飞了几米远后,正巧掉在了她面前。作为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居士,慧悦惊叫一声后,醒起还有别派师兄弟们在旁,顿时大羞。幸好柳蒙、何不畏二人正纠缠着冯不催怨其故意斩首,并未注意到慧悦的惊慌。当下吐了吐舌头,慧悦盘腿而坐,双掌合十,替这位佛门同道念诵超度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