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血光照射让蓝应天看到了狼狈不堪的人影,后者身上的斗篷仿佛被什么腐蚀过一般变得破破烂烂,露出了一张年过半旬的沧桑面孔。
他的眉毛,头发已有楔白,干枯萎缩,给人一种迟暮之感。一双微眯着的眼睛却是明亮无比,看上去精气神十足,偏偏脸颊,额头有几块骇人的血斑,随着老者急促呼吸的胸膛蠕动不已,增添了几分戾色。
暴露在外的还有里面精壮的肌肉,古铜色泽充满澎湃力感,只是和老者的脸庞一样,一块块血斑犹如跗骨之蛆趴在上面,大量白色蒸汽从中冒了出来,发出“呲呲呲”的烧灼声音。
叫做小舞的女孩明显被老者这副可怕样子吓坏了,似乎由此勾起了她心中一些不愿想起的回忆,整个身子踉跄后退几步,哆嗦着嘴唇道“怎怎么会这样?爷爷不是说这段时间处于安全期吗?呜呜,这么多爷爷要死了吗?”
听着女孩夹杂着的哭音,蓝应天注意到老者身上的血斑在缓缓扩大,即使是在黑暗的通道中都看得一清二楚,像是一片片薄薄的红水晶。
“瞎猜什么,爷爷可是村子里最强的猎人,这点辐射怎么会危及性命”老者抄起躺在地上的蓝应天,将他夹在腋下,冲着女孩大喝道。
老者雄浑的声音让女孩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想到有关血汐的可怕传闻再顾不上询问老者的身体如何,听话地转身就跑。老者紧随其后。弯腰大步向前,不时回头向后看一下,显得十分紧张。
蓝应天就在老者腋下上下颠簸起来,随着后者速度越来越快。他只觉自己体内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眼前的通道出现层层叠影。
“哇”终于,蓝应天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喷了老者一脸。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刚刚元婴崩溃,他的意识再次现出不稳定态势。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小兄弟,千万要挺住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可是第二位从埋骨之地中心走出来的男人,注定要该死,明明没有记错规律啊”老者第一时间感觉到蓝应天的气息有所微弱,急忙凑到他耳边鼓励起来,却是不经意发现身后不远处的通道四壁变得通红,语气立刻充满惊恐之意。另一只手一把将身前跑的气喘吁吁的小舞抱在怀里,速度猛地加快。
“第二位?”即将失去意识的蓝应天敏锐地捕捉到老者话语中的重点。竟是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挣扎气力,当下识海轻轻一荡,前所未有地精神起来。这一下不仅让他恢复了意识,而且还让蓝应天感觉到自他来到这个血色世界就隐隐对他有所压制的那股力量,正是那股力量使得他体内受创的元婴直接溃散,掉落了一个大境界。
不过紧接着蓝应天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身后的通道上。只见原本黑黝黝的通道四壁竟是如同火山岩浆变得通红,冒出大量白色的蒸汽,而且这些红色还在飞快蔓延,直直朝他们追来,渐渐地,通红转为深红,深红转为血红,到最后竟是和老者体表的血斑一模一样。
随着那些血红颜色距离蓝应天三人越来越近,一阵低沉的,犹如海水潮起潮落的声音在通道上方响起。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震慑人心。
蓝应天只是听了数息时间就感到体内气血翻滚不已,一股暴躁情绪油然而生,周身上下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正如之前天空的血光照射到皮肤上的那种疼痛。
奔跑中的老者显然也受到了这个声音的影响。原本矫健如飞,步履平稳的身体出现一丝不自然的颤抖,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他怀中的小女孩更是不堪,双目紧紧闭在一起,呼吸急促无比。由于姿势缘故,蓝应天的头正好靠在女孩脖颈,他清晰地感觉到女孩体表异常的高温,身上的衣衫和斗篷已被汗水浸湿,两只小手死死绞在一起。
很显然,通道上方的声音对女孩的影响尤为深重,已经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
“小舞坚持住啊,血汐很快就会过去的,爷爷已经已经找到了一颗血晶,等回到村子,爷爷给你换好多好多好吃的,都是贵族的食物,都是干净的”老者也察觉到女孩的不妙境地,声音几度哽咽,感受到怀中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他怒吼一声,体表的血斑骤然大放光芒。
蓝应天惊讶地感觉到老者身形在这一刻生生扩增一圈,原本就壮硕的身材这下更是虎背熊腰,几乎将整个通道塞满,而他的速度更是快了数倍,每一步落下都会踏出一个三寸深的脚印,碎石纷纷被压成齑粉,又被踩的固若金汤。
就这样,在通道四壁蔓延的血红颜色被老者远远落下,直到看不见一点影子时蓝应天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接着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这是一条不到十米宽的河流,并不急湍,所幸河床也不深,水面只是刚刚没过了他的胸膛,借着浮力,蓝应天强自忍住四肢钻心的疼痛,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了岸边,仰面躺倒,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他不远处,老者正抱着那个叫小舞的女孩轻轻呼唤着,女孩身上的斗篷已经被河水冲走,露出一张稚嫩苍白的俏脸,可能是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脸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让人见后忍不住想要轻轻捏一下,看看能否捏出水。
“爷爷”女孩慢慢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哼道。
“小舞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者喜极而泣,取出怀里那颗果核大小的血晶,放在了小舞的手中。
“都怪爷爷粗心大意,害的小舞差点出事,这颗血晶全部用来给小舞换好吃的,就当是对小舞的补偿了”
“真的吗?爷爷不骗人?拉钩钩”小舞眼睛一亮,露出雀跃神色,郑重其事地伸出一根小指头。
“呵呵,当然了”老者慈爱地摸了摸小舞的脑袋,也伸出了一根手指。
蓝应天就躺在岸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角隐隐湿润起来,曾几时他也玩过这样的游戏,也这样天真无邪地笑过。
蓝应天看着看着心中却是越来越痛,只好转移目光打量起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半密闭的地下山谷,面积不大,也就方圆数百米,中间横亘着一条河流,上方则被岩层盖住,阳光透过一道道裂缝照了进来,温暖而舒适。
久违的光芒让蓝应天身体一松,习惯了血光的眼睛倒有了一点不适应,轻笑一下,抬手就要挡住阳光。
“这是”
蓝应天脸上的笑容一僵,瞳孔狠狠一缩,死死盯住自己血红的手臂,那是和老者体表血斑一样的颜色,红的鲜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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