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轩这时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手枪没有了子弹,还不如板砖好使。幸好自己今天为了显摆,挎了一口腰刀。这口腰刀原本是打花马队的时候,刘一炮缴获的战利品。周雨轩一看刀把上金质的ju花标志,知道这把刀出自rì本皇室,好东西啊。也许是某个武士的祖上得到皇室的封赏,可惜到了他这辈却混的只能当马贼了,不知道他的祖先会不会在坟里气得跳起来。看刀鞘和柄鲛的陈旧程度,应该是有年头的东西了,虽然年代久远,却锋利异常,小鬼子在这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可惜到了近代这种手艺就失传了。周雨轩见猎心喜,就把刀从刘一炮手里要了过来,平时有闲就把玩一下,今天参加那达慕,就挂着腰上神气一下,没想到今天就真用上了。
双手横刀,冷眼看着追过来的恶奴。逃是逃不掉了,凭借阿斯茹这匹脾气异常温顺的坐骑想逃出生天无异白rì做梦,等跑到马脱了力,自己可就任人宰割了,不如趁着还有马力,拼掉一个是一个。追兵看见周雨轩停了下来,也都在远处停下慢慢包围了一个大圆圈。
双方对视了一会,终于有个家伙没了耐xìng,催马扬刀冲了过来,举刀直奔周雨轩的脑袋劈了过来。周雨轩稍一催马,手中刀自下而上迎了过去,“铛”的一声脆响,锋利的rì本刀就削断了敌人的马刀,周雨轩手中的刀去势不减,就势上扬,直接从下巴削了过去,半个人头就飞了起来,红sè白sè的汁液好像喷泉一样,散落到周围的地上。死尸向后躺倒在了马上,受惊的马驮着尸体一直向前冲去,地上留下了一道血迹。
第二个家伙紧跟着冲在后面,本来是想在前面的人和周雨轩缠斗之际上去捡个便宜,不想却被这一瞬间发生的战斗惊呆了,双手举着刀张大了嘴巴有些不知所措。周雨轩可没给他缓过神来的功夫,直接把刀横过来削了过去。人头被鲜血冲了起来,其他的部分晃了一下栽到了马下。
一转眼的功夫,两个同伴就惨死在眼前,可这不但没有吓退追兵,反而激起了这些汉子的血xìng。“一起上,乱刀砍死他!”领头的侍卫喊了一声就冲了过来。周雨轩知道让这些家伙真的围住了那自己就是三头六臂也得被砍成肉酱。赶紧认准了一个人少的方向冲了过去。迎面的汉子见周雨轩冲自己来了,稍一迟疑也催马冲了过来,两马交错的时候,又是一刀,将对方的马刀连同半个身子一起削断。
冲出来后,周雨轩根本就没有作逃走的打算,一旋马,大喝一声,又向着人群的边缘冲了过去。迎面是七八把马刀向自己劈了过来,周雨轩夹紧马腹,一个加速,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一把钢刀左削右挡,马刀和人的肢体一阵飞舞,真的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冲了过来。这一个照面,又有五个家伙掉到了马下,还有两个手和胳膊被削掉的,自己背上也吃了一刀。自己知道,对方是不会给自己时间包扎伤口的,要是不抓紧时间,一会自己就会因为大出血挂掉的。于是一转马头,又冲了回来。
如此冲了四、五次,倒在自己刀下的汉子已经有二十多个了,可自己终究不是铁打的,连续地挥刀硬拼,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虎口早就已经裂开了,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可自己已经没有感觉了。最重的伤在肩膀上,不是很深的一道伤口,让自己握刀和劈砍都不像以前那么灵活了。激烈的战斗,让自己失血的速度更快了,力气也仿佛随着鲜血一点一点流走。自己还能冲几次?亲爱的阿斯茹,恐怕我不能继续守护你了。真的很遗憾我这么晚才遇到了你,没有时间留给我来疼爱你,给你幸福和快乐。不过在我倒下之前,这些想要伤害你的家伙都会付出代价的。再一旋马,周雨轩又冲了过去。
最初被激起的血xìng慢慢消退了,翁牛特的王府侍卫们开始有些惊慌地望着这个浑身浴血的少年。他已经来回冲锋了七次,每次都会有新的伤口,每次都是摇摇yù坠,可每次这个家伙还是又冲了回来,不知疲倦地砍杀自己的同伴。或许是骨子里的骄傲,这些人没有选择一拥而上,而是选择了千百年前蒙古骑兵和敌人对阵的传统,一次又一次地和对方相互冲锋,只不过这是几十个人和一个人的对阵,是一个人和几十个人冲锋!
又一次冲过来了,第八次了吧,周雨轩很庆幸自己还活着。真的很庆幸,就在刚才的冲锋中,劈砍了无数次的钢刀突然折断了,幸好自己闪得快,对方的刀只是在自己的胸膛上划了过去,再慢一点就把自己开膛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虽然倒在地上的人远比还能坐在马上的人要多,可剩下的这十几个人,虽然大多数也受了不轻的伤,也不是现在自己能对付的了。呵呵,周雨轩苦笑了一下,我还活着,这就够了,狗rì的,爷爷又回来了。
再次掉转马头准备冲锋,胯下的马突然软倒了。周雨轩这才发现,战马的身上背上也遍布了伤口。这匹脾气温顺的马儿今天也激发了血xìng,仿佛知道背上的新主人是在为自己的生死和喀喇沁格格的荣誉而战一样,拼尽了全力,就算是遍体鳞伤也忠实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在刀丛中来回地冲锋。跳下马来,抚mo了一下马鼻,马儿也打了个响鼻儿,仿佛是在和背上的战友告别,然后瘫倒在地上不动了。先走一步吧战友,我马上会再为你讨还血债,让伤害你的敌人下去陪你。
马背上的十几个人呆呆地看不远处站着的血人。手里握着已经折断的马刀,眼睛里是野兽一样的凶狠,走路都有些蹒跚了。渐渐的这个血人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向我们跑了过来,长生天啊,我们遇到了什么?他还算是人吗?竟然还要冲锋。侍卫们全都呆住了,离周雨轩最近的一个侍卫缓过神来,倾斜着身子,向冲过来的少年劈了过去。周雨轩抬起断刀,格开了砍向自己的马刀,然后就势将对方从马上拽了下来,转身骑在了对方身上,双手握着断刀疯狂地向对方的脸上戳去。
剩下的人看着这疯狂的一幕,心底顿时充满了恐惧。断刀没有了刀尖,钝得很,可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在乎,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被压在地上的同伴发出了渗人的惨叫,脸上顿时血肉模糊,再分不清五官的本来面目。开始还试图扭动身体,挥舞着手臂挣扎,很快就不再动弹,惨叫声也越来越轻,直到完全停止。可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一下一下用力地戳着。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那一下下仿佛剁肉的声音。剩下的侍卫都忘记了去杀掉哪个家伙或是试图解救自己的同伴。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自己的胃,自己的一切都让一种叫恐惧的东西紧紧地抓住了。这不是人,这是个恶魔,是蟒古思,是只有天神才能战胜的恶魔,只有蟒古思才会这样残暴和不可战胜。看着同伴原本叫做脑袋的部分变成了肉馅,大家都不可遏制地开始呕吐。不是因为血肉模糊,这些人见过比这多得多的尸体和鲜血,只是因为恐惧,那个恶魔身上散发出来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那个恶魔终于停了下来,浑身通红的血肉让人分不清五官的具体形状,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大家。恶魔站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嚎叫,只有受伤的野狼才有的凄凉的叫声。然后慢慢走了过来。这些侍卫仿佛被什么魔咒定住了身形,觉得自己动弹不得。突然,一个侍卫掉转了马头,一时间仿佛魔咒被解除了,侍卫们纷纷掉转了马头,一边呕吐一边四散奔逃。没有方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逃跑,离开那个恶魔,远远的离开。
jǐng卫连和喀喇沁亲王的兵丁在广袤的草原上散开,向着阿斯茹提供的方向飞奔而来。突然草原上传来一声狼嗥,众人都打了个冷战。突然jǐng卫连的战士发现了一匹马驮着一具尸体跑了过来。辨认了一下,应该是阿斯茹和周雨轩遇到的那群人中的一个。大家心里都冰冷冰冷的。原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周雨轩如果和敌人周旋、逃避也许能支持到大家的到来,现在动起手来了,五十人的卫队对一个人的战斗,结果不言而喻。阿斯茹一声不想地冲到了最前面,刘一炮怕前面有危险,紧紧地跟着。翻过一道山梁,首先看见了阿斯茹那匹马的尸体,浑身遍布伤痕,静静地躺在哪里。再往前面不远,一个暗红sè的人矗立在草原上,手里还握着一把断刀。阿斯茹辨认了半天,就要冲过去,身子却颓然一滑,从马上掉了下去。
刘一炮顾不上查看阿斯茹的情形,直奔那个血人跑了过去,不料周雨轩却举起了刀,向刘一炮劈了过来。刘一炮也没躲闪,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军长,刀砍到了刘一炮的胳膊上,刘一炮却象失去了知觉,摇晃了一下周雨轩,带着哭音喊到:“军长,是我啊,我是刘一炮,你看看我啊,是我啊!”
周雨轩空洞的眼神望着刘一炮,半天才沙哑着嗓子缓缓地说道:“刘一炮,是你啊。”说完也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