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森坐上了jǐng车，一路来到了东城区分局，然后直接被带到了一间带着玻璃窗的审讯室里。
桌子对面，坐着的便是李希辉、小郭，还有一名带着茶sè眼镜的中年jǐng官。李希辉在那中年jǐng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示意他开始。
“说说吧，赵律师。”李希辉目光锐利。
赵森愕然，反问道：“到底是谁死了？”
那茶sè眼镜冷哼一声：“问我们？我们不说，那是给你机会！我们说，和你自己主动承认，两种情况的不同之处，不用我多介绍了吧？你是律师，这都不懂！”
赵森越发纠结，虽然他肯定刑天磊的死不太可能有人知道，但是对方这两句话里他也能感觉出对方似乎是有什么依据，要不然，单凭他和李希辉的个人关系，也不至于一来就上眼药。
“你们想问什么？”赵森已经打定主意，刑天磊是个畜生，杀了他，自己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所以他绝不会自找麻烦。
“昨天下午五点你去哪了？”这次问话的是李希辉，直奔主题。
“五点？我在家啊”赵森平静地答道，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
“有什么人能证明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赵森目光平视李希辉。
“你撒谎！”茶sè眼镜冷笑道。
李希辉叹了口气，直视赵森，目光中带着一丝诚恳：“赵森，你我认识也不是第一天了，也帮过我的忙。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们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你昨天的这个时段出现在另外的地方。真的，不要逼我们把证据都拿出来，你还年轻，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赵森听到这里，心中却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李希辉似乎还念旧情，这对自己来说是个有利的条件，惊的是对方手里应该真的有什么证据，否则李希辉不会说得这么意味深长。
不过，对于那几件血衣，赵森却没有什么顾忌，毕竟那都是他体内练功排出来的血污，上面不会有其他人的血。因此不可能做为证据。
想到这里，赵森一咬牙，决定硬撑到底，他很想看看对方手里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让李希辉急成这样。
“李队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证据的话，就拿出来好了。”
李希辉皱眉看着赵森，良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看看这个吧”
说着，从旁边的包里面拿出一个DV机，调了几下，按下了播放键。
镜头中，出现了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虎头虎脑，头上戴着纸质的皇冠，面前摆着一个大蛋糕，上面各sè的nǎi油画出jīng美的图案，蛋糕上方，插着八根蜡烛。火苗闪动，小男孩的脸上满是迫不及待的馋嘴样子，好像等不及要把美味的nǎi油蛋糕吃下去。
“这不是晨晨吗？杨俊的儿子。”赵森说道，猛然想起来，“哎呀，好像听杨哥说过，昨天是晨晨的生rì，我给忘了！”
李希辉脸上显出怒sè，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没有开口。倒是旁边的茶sè眼镜一直斜着眼瞧他，冷嘲热讽：“赵律师，还装呢，拿我们jǐng察当傻子？”
赵森心头火起，不过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李希辉，他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接着看视频。
镜头里面，响起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小晨，今天过生rì开不开心啊？”这是杨俊，赵森工作了两年多的同事，也是他职场上的引路人。上回在刑天磊遗产案上，两人还合作过。
“哼，赵叔叔说要来陪我过生rì，到现在还没来。他还答应给我带一个最新的钢铁侠呢”晨晨埋怨道，小脸上有些不情愿。
“赵叔叔一定会来的，放心吧，爸爸给他打个电话。”说到这里，视频里出现了一只拿着手机的手，显然杨俊是左手拿着DV，右手拿着手机，打开里面电话薄，找到了赵森的名字，然后按下了拨号键。紧跟着嘟嘟声响起，桌边的晨晨睁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杨俊。
杨俊打我的电话？我怎么不记得。看到这里赵森心里嘀咕道。
“喂？杨哥”电话里面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此刻，审讯室里的赵森头皮一阵发麻，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赵森啊，你到哪了？晨晨想赵叔叔想得都不行了。”杨俊呵呵笑道。
“想我？是想我给他买的玩具吧？我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到”电话里传来了赵森的声音。
审讯室里，赵森终于脸sè大变，这声音，竟然和自己的完全相同！可他昨天真的没有跟杨俊通过电话呀！对面三个jǐng察不约而同地看着赵森，那意思好像在说，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森的大脑一片茫然，回身想去查看自己的手机通话纪录，才发现手机根本就没带在身上。
视频继续播放着，里面的杨俊挂了电话，然后镜头缓缓后拉，最后固定不动，镜头里也出现了杨俊的脸，他穿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是松开的，一条西裤，脚上穿着一双拖鞋。很显然杨俊将DV机放在了餐桌对面的桌子上，这样才能腾出手来。过了一会儿，他消失在屏幕之中，十几秒过后，杨俊双手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糖醋里脊进入了镜头里。
“不要乱动啊，要等赵叔叔来，一起吃，知道吗？”
“嗯！”晨晨用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菜，哼哼道：“赵叔叔怎么还不来呢！”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杨俊起身去开门，只听见一阵寒暄客气，脚步声渐近，屏幕里的晨晨兴高采烈地叫道：“赵叔叔，你可来了！”
然后，一个手里拿着玩具拿的年轻人进入了屏幕之中。他一把将晨晨抱起，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说道：“晨晨，又重了，叔叔都抱不动你了！”
晨晨一把抢过年轻人手里的玩具盒，兴奋地叫道：“哇，钢铁侠！”
就在这时，年轻人的手中出现一只手枪，他微微冷笑，啪得一枪，晨晨的身体一下子撞到了沙发上，血缓缓从他的胸口流了出来，染红了钢铁侠的包装盒。
杨俊整个人抖了一下，然后大叫道：“赵森，你疯了！”
屏幕中一直都只有侧脸的年轻人此刻终于转过脸来，第一次正对着镜头。清秀的脸略显白净，眼睛挺大，鼻梁微挺，和赵森简直一模一样！
审讯室里的赵森看到这一段，彻底惊呆了。三个jǐng察冰冷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脸上，如同钉子一般。
“你也去死吧！”镜头里的赵森满脸杀气，一扬手，杨俊扑倒在桌子上，身体痉挛着。餐桌被压翻，蛋糕歪倒在他的身上，蜡烛也全部熄灭。那盘刚出锅的糖醋里脊也散落一地，冒着热气......
赵森将枪收入怀中，起身离去。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没有发现对面桌上的DV机已经将这血淋淋的一幕给纪录了下来。
李希辉关闭了DV机，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赵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森嘴巴微张，眼睛圆睁，注视着面前的DV机，大脑里一片空白，甚至都没有听清楚李希辉说了些什么。
“我们在你家里搜到了你的手机，上面显示，你在昨天下午五点与死者杨俊通过半分钟的电话。在死者杨俊家里，那套钢铁侠的玩具上，发现了你的指纹！至于在你家里发现的血衣，我们已经送交技术部门鉴定了。这些证据，你觉得，够！不！够！充！分！”李希辉一字一顿地说，到了最后，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赵森给淹没。
赵森茫然无措，脑子里一直重复着那血淋淋的一幕。对于李希辉的话，压根就没有分神去听。
李希辉见状，拍案而起，一把抓起赵森的领口，压低声音吼道：“快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了杨俊父子！”
旁边的小郭连忙上来拉开了李希辉，茶sè眼镜则默不作声，冷冷看着赵森苍白的脸。
良久，赵森嘴角抽动，艰难说出一句话：“杨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