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桐看了一眼李希辉，沉声说道：“我知道他对你有恩，但咱们是jǐng察，咱们的职责，不光是要把活人送到牢里，还要让死者也能闭眼。这是当年我的老师给我讲课的时候告诉我的，我现在把这话送给你，也算是对得起老师了。”
“郑叔，您的老师，是哪位前辈？”李希辉好奇地问。
“老师叫李修文，从jǐng二十年，破了不少大案，最后栽在一个十五岁的毛孩手里......哎”郑秋桐话音低沉，用手比划着说：“就这么一截剃须刀片，切到动脉，要了他的命。”
李希辉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郑秋桐话里的意思，干这一行十年了，他自然分得清公与私。只是每次听到类似事件的时候，难免会心生感慨。他坐在那里，脑中念头纷繁复杂，想到了赵森，杨俊，晨晨，还有许多他接触到的案犯，死者，同事。终于，他双手用力一抹脸，整个人又回复了神采，抬头看去，郑秋桐早已不知去向。
李希辉大步流星走出审讯室，打开手机的通话键，沉声说道：“通知专案组所有jǐng员，开会！”
重犯看管室里，赵森斜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回放着一个又一个片段。他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看了数十遍！到底是谁，到底哪里还有破绽。为什么看不出来？我怎么这么没用！赵森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结果一不小心把旁边桌子上的塑料杯带倒在地，地上流了一滩水。他起身伸手去捡那塑料茶杯，借着朦胧灯光，从水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影子：胡子拉茬，头发蓬松，双目无神，面容消瘦。
这就是我吗？赵森苦笑。他已经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呆了三天，期间李希辉也来过一次，为他做了个身体检查，结果发现他真的有心脏病。于是就让jǐng卫把他送到隔壁的医院接受隔离治疗，却被赵森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再怎么隔离治疗，找不出证据，还是要枪毙，不如给国家省点钱吧。这句话，就如同一记耳光，说得李希辉脸上火辣辣的，面sè铁青，扭头就走。这一夜，李希辉一宿没合眼，查遍了赵森家上下三代所有人的资料。
父亲赵钱东，是云野市公安局二支队的法医，入行十九年，2010年死于车祸。母亲胡玉霞，银行会计，1990年死于难产大出血。二叔赵恒阳，云野市公交客运公司的司机，今年48岁，其子赵龙，毕业于燕京体育大学武术学院，2008年拜武当山铁松派十五代传人李木为师，jīng修各种丹家内脉修持法门，内家拳术。
找遍了厚厚一沓文本，也没有一个与赵森模样相近的。李希辉看得脑仁发胀，将档案资料推开，穿上便衣，拍醒昏昏yù睡的小郭。
“李队，干嘛？”小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再去现场看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边你盯着电话，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李希辉边说边往外走。
“李队，你的枪！”小郭追下楼，刚好赶上李希辉开车门，就顺水推舟，“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李希辉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夜幕下的海天市灯火辉煌，两人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小郭眼里还带着睡意，看着车外的灯火，轻轻哼着流行歌曲。
很快，车子停在了风和小区，李希辉摇开车窗，向上看去，有些疑惑地问道：“现场在几楼？”
“四楼啊”小郭奇道。
李希辉的眼睛瞬间眯起，他缓缓解开了枪套，“有情况！”
小郭也是一激楞，抬眼向上看，只见四楼的窗台里隐约传来了点点亮光。不好，里面有人！小郭连忙下车，掏出手枪，跟在了李希辉的后面。
二人一路向上，凝神戒备，很快来到了四楼。这里，就是杨俊父子的家，四天前，他们死在了里面。
门是虚掩的，李希辉做了个掩护的手势，然后伸手推开了门。进门，里面有火光传来，二人压低声音缓缓向前挪步，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
过了转角，就是客厅。火光，就是从客厅发出来的。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正盘坐在客厅正中，年轻人的身边躺着三具无头尸体，从三个方向将他围在中间，血肉模糊的颈部对着他。他头顶三尺的地方，一团暗红的火焰，正熊熊燃烧，场面十分诡异。
二人均是一楞，这种不符合科学原理的事情，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第一次是在仓库里见到一具被某个家伙吸chéng rén干的尸体。
“别动，举起手来！”李希辉只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一股凉意正缓缓往上爬，不由得大声喝道。小郭也是胆气一壮，准星对着那诡异的年轻人。
年轻人嘿嘿一笑，终于抬起头来，火光的映衬下，二人终于惊叫出声来：“赵森？是你！”
年轻人淡淡说道：“敢打扰我练功，你们都得死！”话音刚落，头顶暗红sè火光瞬间一分为二，朝着二人猛扑过来。
李希辉瞳孔微张，下意识地打出两发子弹，正中两团火焰，只听啵得一声轻响，两团火焰略微抖动几下，各自一分为二，变成四团更小一号的火焰，依旧朝着二人飞来。
这什么玩意，连子弹都打不死！
李希辉大惊，连忙大喊一声，“小郭，快跑”
小郭似乎没有听见，一抬手，手枪里的子弹啪啪啪啪迅速打出。因为是匆忙之中开枪，准头欠佳。只有两发打中了火焰，其余几发擦着边，打在了墙上。结果歪打正着，一颗跳弹击中了年轻人的右脸，又从脑袋右后侧穿出，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伤可见骨的窟窿。
年轻人一声惨叫，身形萎靡。那些火光顿时失去了主心骨，纷纷熄灭。
三具尸体中有一具突然爆裂开来，化为满天血雨，然后飞快地融入到年轻人右脸的伤处，顷刻间，他脸上的伤处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整个人又神采奕奕起来。他的脸上布满了狰狞，yīn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居然敢毁掉我一具主身，你们都得拿命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