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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声势不算浩大,但是作为“曾经”的监军,加上陆严挥手甩出那么多功劳出去,这次分离回dì dū皇甫嵩也是亲自前来饯别。
不过陆严因为还是伤病在身,不宜显得生龙活虎般出来,只是和诸位亲近些的将领互勉几句。倒是皇甫郦领着几名背着小箱子,带着包裹的人,执意将他们送与陆严,笑着对阻拦的秦虎道:“你莫要瞪我,这些人可是有着一大把好手艺活,等你见识了说不定哭着喊着要跟他们套关系。”
秦虎听了眼睛瞪得溜圆,不过他倒是知道不能跟这人吵闹起来,否则陆严肯定责怪自己,而且这人越是跟他吵他越是有劲,所以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直接翻了个白眼站到旁边,不搭理皇甫郦。
荀彧跟陆严一起乘车,听了他的话倒是满疑惑,笑着问道:“这贼寇可还是没有真正肃清呢!小皇甫将军不忙着整军备战,怎么有这闲工夫收罗奇人异士?”
尴尬的笑了笑,皇甫郦道:“这就要问陆大人了,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咱只知道找一些别地儿见不到的土产,可不管有什么用处。”
陆严轻声道:“严可是把你当兄弟,莫要奉命什么的,说得这么见外,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若是有机会请你大醉一场。”
皇甫郦道:“卑职不敢,您的虎威可是没人敢惹,除非母老虎。”说完就留下人逃也似的回去了。不理会身后陆严气愤却又带着笑意的喝骂。
转头对上荀彧似笑非笑的表情,陆严又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情,对周围的虎贲军士道:“给他们安排车驾,随身物品保管好,莫要有什么损坏。走吧!”然后就在虎贲营的军士护卫之下踏上归途。
只是路上隐隐约约传来陆严笑着的话语:“只不过是技艺为生的,耍些皮影,回京都给协殿下消遣来的。安营之后咱们也可以先看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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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他们走了约有一个时辰,途中路经董卓的营帐。撩开车驾上的帘子,陆严眺望那无序的营盘,回头问荀彧道:“朝廷派来的新任监军不是说征董卓为少府吗?不知道他什么走了没有,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荀彧本来是看书来着,虽然并不宽敞,但是这光线还能够看得清楚书简上的字。听到陆严的话皱着眉头:“大人为何与那董卓另眼看待?这人为人粗鄙而不自知,前我等与之交好只是因为各有所需。然后来其人不明变化,贻误战机,不能听我谋划包围贼寇,导致余寇苟延残喘,能够继续祸乱地方。与其交好无所补益。”
陆严笑着道:“莫不是因为这人不听先生谋划,导致大好机会流逝,才致使先生不愿浪费jīng力与其谈论交流吧?”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荀彧心里确实有些这样的想法。而且现在董卓的粗鄙和野蛮,与世家子弟那种追求文雅才德更好相反,是以十分不得世家青睐。
陆严道:“此次出征虽然粮草无忧,但是咱们毕竟受到董卓款待,无论他为人如何,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除非他真的做出什么越礼不法之事。何况朝廷也需要悍将震慑诸多贼寇,平定地方。只凭借皇甫嵩将军一人,恐怕只会使其疲累不堪。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朝廷才是危矣。”
荀彧皱着眉头沉吟道:“前翻可以虚与委蛇从他那里打捞好处,是因为他有咱们需要的东西,而且咱们也是帮他解决一些问题,这属于交换,各取所需而已。这并不代表咱们就可以与他结为友人,须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若是与其走得太近,大人以后就很容易受到影响。甚至出现不可预见的无妄之灾。”
陆严笑着说道:“不过同行而已,这人生路何其长也,谁会知晓何人能够伴走一生,这前去询问也是留个善缘,莫要让人觉得咱们无甚礼数。何况共同出来征讨贼寇也没什么间隙,就算不与之为友也不能多与人交恶。若是因些许小事就恶了一人,岂不是得不偿失。以后旁人也会随意轻视咱们。”
知道拗不过去,陆严的xìng子虽然温和,但是骨子里还是十分倔强的。荀彧只能点点头:“好吧,你是上官,听你的,只是别忘了你身患伤痛,莫要活蹦乱跳的抛头露面。”
陆严有些尴尬,心想我又不是大家闺秀,还抛头露面。但是荀彧既然答应,他也就不再多说话,直接吩咐车夫、护卫驾车前去董卓大营。
董卓那里诸位将领早就接到探子回报,虎贲营的军士全军出来,陆严已经启程东归dì dū。现在见到陆严的车驾转向调头驶向自家大营,董卓皱着眉头看着齐聚来的手下,“诸位都接到探马军报,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事,他陆严现在已经卸下监军的职责,只不过是带着四品将军的头衔,无甚权利,管不到咱们头上。都散去吧,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
陆严现在东归dì dū只不过是回去复命,或者接收皇上赏赐,自己去dì dū却是要交出了保护身家xìng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放下手里的大权。这其中也轻视陆严等人的意思,而是因为他知道陆严既然奉命回京,就表示他与军队脱离了干系,回去洛阳参与朝庭政权上事情。自己找个好点的说辞就可以他就会不再理会自己。
以前出征来的时候虎贲营的军士可以算得上是督查全军,现在回去则没有了那些权力,只能是身份比较高贵些。现在被拦在军营外面,无奈只得等他们去通报。
安排好军中事宜,董卓领着亲卫前来迎接陆严等人。有些话在私下里还可以随便说说,但是表面上该做的必须要做完,不过谁也没显出低人一等,董卓骑着马,陆严坐着车。“陆大人,荀大人,本将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快请进营说话。”
陆严虚弱的对董卓拱手还礼:“董将军说的哪里话,都是大汉臣子,同为我主效命,哪有这么多虚礼。这还要赶路,就不进去坐了。”
荀彧也对他还礼,只不过现在没什么心思继续多呆,虽然贼寇已经溃退,没什么大气候,但既然回dì dū复命,那也不是可以随便耽搁的,等陆严说完就朗声问道:“董卓将军,现如今我们要回dì dū复命去了。陆大人听闻朝廷使者招您为九卿之一的少府,特来询问您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似乎是没想到他们这么直接,愣了一下,董卓回过神憨笑着回道:“多谢陆大人关爱,只是军中事情还没安排好,估计要晚些才能前去,恐怕不能和两位大人一同去了。”
荀彧听了皱皱眉头,心里虽然不悦董卓这番作态,但是又有些高兴。毕竟世家大族不仅仅对于这些粗鄙莽撞的人不待见,对和他们关系较好的人同样不待见。自己和陆严若是想在朝堂之上做官,少不得和世家打交道,这董卓也是会给自己两人带来不好的影响。既然他不与自己等人一起走,荀彧也就放松些。
陆严却是遗憾道:“不能够和董卓将军这等骁勇名将同行,恐怕少了很多被指点的机会。既然董将军还没忙完,那我等就先走了。”
他倒不会真的等董卓,只不过表示一下善意。而且他年纪尚幼,对有些人事关系没有荀彧那样看得透彻,也不清楚世家对于这个社会的影响,是以有时候全凭着xìng子来做事。
然而董卓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听了陆严的话,就说道:“陆大人先等会儿,我去安排一下,等会就随着大人一同进京。”
这并不是董卓脑子糊涂,而是他有了一个想法,只不过趁着机会借用一下陆严和他身边的虎贲军士而已。
荀彧板着脸,没有什么表情,陆严倒是有些疑惑。这说走就走,就算xìng格再爽快恐怕也做不到,除非是脑子憨傻。可他董卓却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然而等了半天却等了一出闹剧。
董卓领着亲卫士卒,带着甚多辎重物资,准备出营和陆严一同离开,却被手下将领带着众多士卒堵着辕门,他们纷纷嚷嚷,其中有人哭诉道:“将军,莫要丢下我等。”“我等追随将军至千里之外,如今将军为了升迁要至我等不顾耶?”“粮饷不到,赏赐又没有,岂不是让我等妻儿老小忍饥挨饿,将军忍心吗?”
荀彧眯着眼看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坐在车中不语,陆严倒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那些士卒乱象。
等了好一会,董卓才领着几名亲卫过来,苦笑着对陆严说:“让陆大人见笑了。本将手下多是羌胡人,并非我汉人,千里随我出来为朝廷征战,刚才对我道‘牢直不毕,禀赐断绝,妻子饥冻。’众士卒阻拦我车驾,无法前进。羌胡族人丑态鄙陋,我无法禁止,只能独断留下安抚他们。请陆大人莫要责怪。圣上拿里我自请上罪奏章,请陛下惩处。只是不能够和陆大人把酒言欢了。”
陆严点点头,这已经没什么话说了,自己现在没有什么权利,也没接到诏书要自己怎样怎样。只是说道:“董将军保重,我等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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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帝记曰:中平五年,征卓为少府,敕以营吏士属左将军皇甫嵩,诣行在所。卓上言:“凉州扰乱,鲸鲵未灭,此臣奋发暛命之秋。吏士踊跃,恋恩念报,各遮臣车,辞声恳恻,未得即路也。辄且行前将军事,尽心慰恤,暛力行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