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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两地夜色(2)

书名:真如幻境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别撒娇了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    麦格伏在天花板镂空浮雕的yīn影旁,这不能说是一个隐蔽的地方,相反的在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可以堪堪注意到。只是他私底下修行的暗元素魔法能够很好地利用周围的yīn影将自己重重掩饰。这种魔法最巧妙的一点就是施展起来格外自然,不论从哪里观察都会以为是一片不算明朗的烛光后稍显暗淡的月影。

    他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眼下那个孩子趴在书案上信手涂鸦了半天,写出了一串串意味不明的古怪符号,他发誓他毕生见过的各类繁复多样的文字中绝不包括这些,若不是出于这孩子天真的想象力,那便很有可能是一种全新的文字。

    他此时不想考虑这两种可能xìng孰大孰小,脑海中翻腾最深的只有伊诺克那老狐狸今早对他的许诺。

    教皇麾下的主教们分属好几个阵营,其中伊诺克统领的势力无疑是最强的,如若教皇提前过世,除开他的徒弟默如谦外,伊诺克便是最有实力的新任教皇争夺者。麦格年纪轻轻便得以进入教皇殿核心机构中担任职务,在整个圣哥瑟维洁兰修中都是极为受人瞩目的。当初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效忠伊诺克,指望着待伊诺克功成之时好好分一杯羹。而自教皇对外宣布已找到继承者,他的计划被完全打乱,麦格便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焦急与杀意,在他的印象里,默如谦的到来简直成了他的噩梦,数年来寝食不安,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他斩于刀下。

    这样的小鬼,外面要多少有多少,总归是无父无母的弃子,他以为自己当了教皇弟子便能从此高枕无忧了么?可笑!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他的愿望,伊诺克今早特意请他喝了会儿早茶,其间委婉地赞扬了默如谦的修炼天赋与惊人脑力。麦格突然觉得他明白了伊诺克的意思,于是拍胸脯表示他定不负所望,尽早完成嘱托。

    他记得老狐狸当时很是惊奇地咂巴下眼,“我嘱托你什么了?”

    于是他会意地点头,“没,什么都没。”

    老狐狸这才笑起来,说了句略带深意的话。

    “若能胜他,主教的位置你当之无愧!”

    这句话对麦格而言无异于**裸的利诱,他当然不会以为老狐狸是说默如谦那只有三岁的小鬼有多大能耐,权当是他开出的价码,让自己为他办事。

    忽然想到老狐狸似乎至始至终都在与他撇清关系,若追究起来,默如谦是他自己要杀的,该死的只有他一个人,伊诺克不过当面夸了默如谦几句,构不成教唆与命令。而当时又只有他们两人,老狐狸一旦事后反悔,他岂不是无人说理?

    这便是他犹豫不决的全部缘由。

    他做好决定,不,是即将做好决定--他正等着默如谦让他做好决定。

    也或许,他早已被心里那股隐忍了很久的火种给逼迫着做好了决定。

    谁知道呢?在教皇殿这种地方住了这许久,即使忘却得再多,他也深深明白,真正驾驭驱使着他的东西,绝不是什么理智!

    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要不是他身处的位置太过关键,这样的蝼蚁,他连杀都懒得去杀!

    就在这时,他看见默如谦点燃了火,将方才涂鸦了许久的东西一把烧了个jīng光。

    还未来得及吃惊,麦格更加疑惑地看着默接着拉出一页雪白的信纸,挥笔从容书写,而这一次,默所写的文字端正简洁,正是最普遍的通用文字。

    麦格没打算压抑探究的心理,他稍稍探出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页信纸。默没有思索,开头便写了五个字,然后移笔接着写下一段。按照书信的格式,第一行是对收信人的称呼,之后才是正文。

    他毫不迟疑地探头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只觉胸口仿佛窒息般地一阵猛缩,然后是刺骨的冰寒如蚀骨的毒药不住焚烧着他的内脏。

    默的开头很简单,五个字中,前三字名字,后两字称谓。

    名字是伊诺克,称谓是阁下。

    伊诺克阁下。

    虽没有麦格平rì为奉承献媚而特意加上诸如尊贵的,尊敬的,如上帝般劳耀的等前缀,但他此时毫不怀疑默所书写的内容是在向那老狐狸表明忠诚。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以迅雷之势噌地窜上他的脑门!

    ……

    黑草仔细地端详着研好的浓墨,仿佛确认再三后才让斟言过来,指着书案上悬挂的一排大小不等的兔毫毛笔示意他自行选择。

    小婴儿估摸了一阵便挑了最小的一支。

    黑草遂把墙上的挂画提起摊在桌面上,轻缓地道:“照我说的去写,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他刚想辩解自己来意并不在此,却被黑草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给生生扼杀在喉咙里。

    “这与幻术无关,照我说的做便是。”

    他无奈地握笔蘸了蘸墨汁,纯黑的墨sè顿时染上了雪白的笔尖。

    黑草低头酝酿了一会儿,淡淡地开口,他仔细地听着,发觉这一段已经是他穿越后的第二次出现。前次约是一年半之前,云老头自作主张的启蒙教育。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行,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闇闇,为时何为?

    yīn阳三合,何本为化?......”

    黑草停下,侧头打量这孩子的动作。状似很久未曾书写过,他细弱的胳膊好不容易才堪堪抬起,握笔的手不住地抖动着,这样的状态恐怕很难将字完整写出。

    可是……黑草仔细地瞧着小婴儿执笔的右手。难道他以前曾练习过书法?这可能么,才三岁的孩子,观其方才行止,竟像是多年未曾碰过这些一般。

    真是奇怪。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对方已经颤颤巍巍地抖动着细长的笔尖以不小心溅出了少许墨滴为代价总算将第一个字书写完整。

    但也只是完整而已,以他的审美标准来评判,这个字最多也只能被人认出来,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小家伙显然也不大满意,他少见地抿起了唇角,强自压下笔尖,微微挑起眉梢,好像一直牢牢掌控在握的事物忽然变得不大安定,而这份不安对他而言又只是些不值一提的,极容易被掐灭的萌芽的存在。一瞬间黑草甚至有种错觉,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孩子,而是一位对自己所擅长的方面极富自信,且有着绝强的掌控力的真正的大师。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黑草这么想着,眼角不经意瞥向取下了挂画后略微空荡的墙面上。

    罢了,不是说听天由命么,就让他好好看看所谓的天意吧。

    经过了起初的生涩,斟言总算稍微找回了点以前的感觉,然而毕竟不是同一个身体,许多长年累月积累的习惯凭空失却了很多。他只管写下去,尽管下笔的感觉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让他难以平衡。

    一个字一个字,圆润纤长而又瘦弱倔强,斟言写着写着,视线所及之处,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控诉。他恍然,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段暗无天rì的时光。

    他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是谁?是谁!

    不是斟家那些人么?他们是谁?

    真的,他真的只是想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为什么他们总是不懂呢?为什么不愿妥协呢,为什么总强迫他学习幻术?他不想伤人,也不想卷入纷争的世界,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仔细听听他的想法,明白他的苦衷?!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强迫他?!

    这群老头的想法……和他们果然是一样的!

    一旁一直仔细观察的黑草轻咦了一声,他刚想适时地称赞两句这孩子字写得倒还差强人意,可没想到不过眨眼的工夫,他的字竟倏地从圆润雅致的隶书变成了行云流水的行文,势头不减,最终竟转化为驳杂暴烈的狂草。字字锋芒料峭,宛如九天劈下的雷霆般坚不可摧,疾风怒雨般势不可挡。

    他的眼神仿佛凝固了一瞬,接着飞快地转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斟言的身上。

    ......

    上下未行,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明暗不分混沌一片,谁能探究根本原因?

    迷迷蒙蒙这种现象,怎么识别将它认清?

    乱套了。黑草苦笑地想着。他本以为这孩子与常人不同,或许会稍稍让他惊喜一把,他眼神恬静清明,让他不由猜想这样的孩子或许有机会得到“它”的认可,可事实带给他的“惊喜”也未免太大了些,大到让他不得不考虑,若果有什么意外,他该如何向老云以及这孩子的父母交代。

    看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心魔入侵,即将走火入魔的前兆!

    这个结论让他觉得实在荒唐,才多大的豆丁,竟然也有心魔了?!

    暂不提这些,他得先想法子压制他体内的异常。一般而言,对付走火入魔的人可以以外力强制打断制伏他体内游走不息的暴烈能量,虽然也会产生不小的损伤,但总归是比功力散尽七窍流血而亡要好太多了。其实也有更好的方法,只是黑草功力受制,短时间没法施展,可恨那几个老伙计此时也不在身边,他只得退而求其次。

    浓郁的墨sè能量自他手中的经络向外不住涌出,将他的整只手包裹地严实,似雾似烟却透出一股凛冽的气势,没有人会怀疑它能够斩铁碎石。黑草漆黑的眼底一阵冷光闪过,手心附近的气流顿时翻滚,如漩涡一样带动周围的能量向中心的一个小点不住挤压充入。这是他将自己的灵力通过幻术转换为无坚不摧的强横真气。凝而不散的墨sè能量被强行压成一个小点,黑草身上涌出更多能量被其更加疯狂地凝缩汇聚,小点逐渐扩大,最终化为了一只匕首大小的锋利刀刃。

    通过高强度的压缩,形成的能量体如金属一般泛着幽蓝的寒光,像是淬了剧毒似的妖异悚然。

    黑草握紧了刀锋,却不见这锋口割伤他的血肉,手与刀锋融为一体,就如深深地钉入他的骨骼。快速以灵力护住小婴儿体内几块重要经络,黑草的眼神集中在斟言的后颈,很快便找到了能量冲突最为凶猛暴烈之处。

    他毫不犹豫翻转刀身,拿捏着力道以刀尖对准后者的颈项流冰般直刺而去!

    轰!!!

    仅仅刺入半寸,两股均是凶猛刚硬的能量直直相撞,发出雷鸣般的爆响。

    斟言闷哼一声,发白的脸sè更是带上了一层青紫。

    黑草愕然地看着手中暗淡无光的锋刃上渐渐扩散的裂纹,伴随着轻微的裂声后化为一抹飞烟。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对。

    他将被震得微有些发颤的手负在身后,表情复杂地沉思着。

    这种能量并非属于这个孩子,很可能是来自于另一个魂灵,而这个魂灵很可能正在他的身体里......它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它不明白--作为寄宿体的魂魄,若宿主身亡,它也无法继续活着么?!

    鬼才相信闹这么大动静就只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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