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到了这个季节,整个大宋都在下雪,无论是无人问津,偏僻如天元郡那等地方,还是繁华天地之中心的帝都都一样。
帝都的雪下的出奇的大,几乎弥漫了整个宫墙,但宫中暖房之人却不会关心,昨夜大雪压坏了铁匠铺与老酒庄的店铺,更不会关心今晨城门前冻死了几只野猫,当然也不会注意到抱着野猫永远入眠的小乞丐。
从东大街一直向深处走去,人渐渐少了起来,即便能看见的些许几人,也都是穿着甲胄的巡逻兵甲,他们仅仅穿着冰凉且单薄的铠甲,却也不冷,谁叫他们是帝国的军队。
铠甲并非简单的铠甲,无论是奢侈到,去为了保暖而动用大修行者铭刻的火符,还是皇宫之中专用的锻造之术,锻造出的看似千斤重实则轻如羽毛的甲衣。
都足以显示出这只帝都的防卫军队,有多么的奢华,更是从侧面显示,大宋有多么的强大,大修行者并不多,但却能让大修行者去刻这极其浪费精力的符文。
防卫军队不多,但也有上万之多,这么多的甲衣都要宫内去造,却也能完成,可见宫中有多少锻造之人。
东大街的尽头便是一座宏伟的宫城,宫城很高,高的几乎站在宫墙之上,就能触摸到天上的云彩。
就是这样一座雄关之前,却还有一尊万丈之高的青龙雕像,青龙目光威严如一尊远古霸主一般,即将腾云翱翔天际。
此刻在入云的宫墙之上站着两人,一人穿着道袍,发白的须发手拿佛尘,显得和蔼可亲,但又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道袍老者面带微笑巡视一番这漫漫雄城,雄姿巨龙,感慨道:“我有很久都没有来过这了。”
一旁站的是一位青年,若是苏凡在定然能有几分熟悉,他在某个梦中似乎见过,那时眼前之人的身份是一位君王,只是苏凡却也没料到,此人就是君王,而且是这大宋王朝的君王。
青年目光平淡,随意的点了点头,道:“先生的确很久没有来过了,我知道先生在为大宋将来操心,但他大宋如今雄踞天下,一统四万,朕还真想不到大宋有哪些威胁。”
一句话当中,先前用的是我,显示其对于道袍之人的尊敬,但终究是一国之君,君临天下之感必须拥有,所以一个朕字足以体现。
道袍老者并没有反驳眼前这君王的话,即便他说的真的很片面,甚至很无知。但他依旧不能去批评,即便对方很给自己面子。
“蓝将军的这只军队,陛下的确很照顾。”道袍老者忽然这么说道。
青年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宫墙之下落满雪花的青龙雕像,又看了看干净无比的城楼,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又道:“先生既然说蓝将军还在,那么就没有道理将他带领的军队撤去,而他为我大宋立下无数战功,他的属下自然也功不可没,这点小封赏不值一提。”
道袍老者淡淡一笑,又道:“我记得那年陛下还小,蓝将军私自带着陛下出去玩耍,结果先王知道后要鞭策陛下,最终还是蓝将军拦下来,为陛下挡住了那几鞭子。”
青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目光变得稍有追忆,靠着宫墙的身子轻轻的一动,接过某一片雪花,轻声道:“那一年也是这个季节,我记得那年他也没有多大,还和我一同在先生门下修行。”
道袍老者浅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摸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最终尴尬的一笑,然后收回了手,继续道:“我竟然忘了,你二人的命牌早就收进了宫中。不过蓝将军他资质确实很好,后来我竟然都教不了他了,帝国第一强者却是当之无愧。”
青年大笑,手指一凝,出现一片雪花,轻轻丢出,雪花飘向青龙的眼睛,但当雪花将要落在青龙左眼之时,雪花微微一停顿,待僵持片刻之后,雪花终究还是落在了青龙的眼睛上。
“那年他提出要去镇守域外之门,我若是没有同意,恐怕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事,然而事情总是那么让人痛惜。”
青年笑罢,哀叹道:“当时听闻蓝将军失踪之时,我真是不知所措,不过好在国师的卦象显示他尚在人间。”
道袍老者长叹一声,收起和蔼的笑容,严肃道:“蓝将军已经失踪多年,虽说尚在人世,不过也寻之不到,不过域外之门还有十年就要开启。”
青年身子微颤,沉吟片刻,平淡道:“无妨,还有四大家族镇守足以。不过,那也意味着,三十六郡团练的日子也快到了,这两件事竟然也赶在了一起。”
道袍老者目光一顿,暗道你老人家坐在这宫墙之内,却怎能知晓四大家族有三家都想要对你不利,怎能去保护你,他继续道:“京都府衙派人去查过蓝将军那事,说是有可能是域外之人干的。”
他没有直接道出三大家族,不是他畏惧三大家族的势力,而是如今陛下对三大家族的信任,简直不可想象,贸然去说这事,不信事小,打草惊蛇损失也就太大了。
青年目光威怒,微闭双眼,低喝道:“当年先祖剿灭域外之国时,怜惜他们修行不易,给了他们生路,而今他们竟然不知好歹。”
“先祖之威,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这已经过去很多年,那些人的实力定然又涨了许多,这次出现恐怕是有备而来,四大家族固然厉害,但也怕损失太大,三十六郡的修士到时候会趁势对我们不利。”
青年陷入了沉思当中,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比他在宫墙之内玩弄宫女,斗鸡杀人困难的多。
道袍老者见正是机会,一抱拳,道:“我有一个计策,不知陛下可否听听。”
青年一摆手,面露欢喜之色,道:“先生但说无妨。”
道袍老者目光严肃,道“三十六郡这些年来据说也产出很多人才,其中不乏大修行者,即便是元婴后期,甚至达到化道三境界的弟子也都有,这些修士用来替陛下攻守天下,岂不是妙哉?”
青年面色沉重,沉默片刻才道:“想法固然是好的,但三十六郡的弟子中并非人人忠于我大宋,若是出现一个心存不良的,让他入了帝都,都会产生很多不好的结果。”
这个不好的结果当然是刺杀他,只是他没有明白的说出而已,道袍老者却能听出,所以他道:“即便帝都他能进来,但这皇宫他也进不来,即便他能进来,陛下化心境的修为,一只手也可将其灭杀。”
青年终于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由先生安排吧,对了听说你观里那无字玉璧前几日发光了。”
道袍老者急忙道:“却有此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发光自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其上指出了某个方向那似乎就有些奇特,要是了解玉璧,那此事可谓惊天。
但道袍老者没有说,所以这事还是很简单,因为近些年来,那玉璧不是第一次发光,显得很平常。
……
指的方向很特出,是帝国西南之地。
西南之地有一郡,郡内有一派,且是一个依附于大派的小派。
这门派叫做玄机派,玄机派有一湖,湖中央有一个亭子,亭子内盘膝而坐一青年,青年近几日来只看雪,其他的什么也不干。
青年将手轻轻的伸出亭子外,接过一片雪花,然后丢进湖中,似乎想要填满整个湖水一般。
忽然他道:“这雪花来自与何地,又去往何地?”
无人回答,因为万籁俱寂,这附近根本没人,即便是哪个盯了他很久,此刻也早就厌烦了的老妪,即便是哪个自己是个天才,却还要奉别人是天才的三师兄。
这句话之后的那句话是:“雪花在还未落入湖中的那一瞬间,它还是生,下一刻它便是死了。”
很是奇怪,但却有充斥着玄妙的意味的话语不断从他口中道出,渐渐沉迷其中,就连自己早就恢复到了原先金丹后期巅峰修为都没没有发现。
“奇怪,之前我在七彩殿感受到那力量,七彩聚合为生,七彩分离为死,此间我为何感觉到这才是深刻的生死。”
许是问多了无人回答也很伤心,所以他没有在问下去,而是依旧盘膝,一指弹开一片雪花,目光注视湖中。
雪花没有落在湖中,青年却已经落在了雪花之上,轻灵无比的身姿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掉入水中而被鱼儿救起的遭遇。
踩在雪花上,而被带向对岸,然后落在岸边,独自一人向着那幽廊深处走去,脸上近代疑惑而非激动。
幽廊内的没有雪花飘进,却有着四季如春的感觉,翠绿繁茂枝叶将幽廊整个保卫,当踏上那一瞬间,心境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青年第一步踏上,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想要收回那只脚,但看到已经打开了的塔门,与其内召唤自己那人,只好一直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