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650 路局长的小九九
第647章 沉江
华文似乎心思复杂,而且有些恐慌。( 138看书 。纯文字)
叶骄阳虽然二十多年不回叶家,但他却知道,叶骄阳始终都是叶家真正的家主。他不但在外界给予叶家强劲的支持,同时还依靠遥控指挥,主持着叶家的强劲复苏。哪怕是叶晴空,也对大哥的话言听计从。
而华文,在叶家经营了几十年,此时竟然向自己的家主动手了。
“走吧。”孔偃月说,“车在外面准备好了,连续出手几次,再不走恐怕就没了机会。”
说着,孔偃月带着华文一同走到了破败的厂房院落里,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到了车上,华文还有些紧张:“云小姐,咱们两人一同出去,目标是不是会太大?以叶骄阳的精明和那个易军的细致,恐怕会要求警方加大各个路口的盘查,而对于你我两人的特征,也会有个大体的描述。要是我们两人一同出去,被认出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华文的考虑不无道理,也算是老谋深算。
至于他所说的“云小姐”,就是孔偃月!因为事实上,孔偃月的名字叫“云偃月”,只不过上次为了冒充孔宪屏的姑妈,这才说是孔家的姓氏。而且此女一直以来深居简出,外界知道她具体身份的极少,只有孔兆凌身边核心成员才会了解。
当然,华文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到三十岁,故而称之为“云小姐”,也一直这么称呼了下来。只不过现在时光荏苒,所谓的“小姐”也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了。
云偃月一边开车,一边淡然说:“没问题,我自有安排。咱们沿着长江往西走,别人不会察觉的。”
长江流经金陵,走过去也只是很短的时间。沿着江边儿,趁着黑夜,车子显得极为低调。而一直走到了极为偏远的地方,直至即将离开金陵,孔偃月这才停了下来。掏出了一根烟,并非女士的那种,递给华文一支。华文哪有心思抽烟,问云偃月为什么停下了。
云偃月自己点了根,抽烟的姿势也没有女人那种矫揉造作,反倒和男人差不多。“歇一会儿,前面就是一处收费站,可能会有警方派过去的人。”
“那怎么办?”华文顿时更加紧张。刚才听云偃月说的轻巧,好似成竹在胸。但是现在倒好,事到临头反倒没了底气。
云偃月手中的烟抽了只有几口,就狠狠掐灭在了烟灰盒里。而后扭过头,盯着华文说:“华老爷子,受老板的指令,我也身不由己。”
华文的瞳孔急剧收缩!
但是华文知道,自己这样一具老迈的躯体,推门而逃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别说是他,哪怕是叶家那些健壮的青壮年保镖,在云偃月面前也不是一招之敌!
而且,华文终究是经验老道之人,瞬间也就想明白了。假如他现在大吼大叫,反倒死的更快,因为云偃月只需一抬手就能弄断他的脖子。所以,苦心周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灭口吗?可怜我这一把年纪,到头来落了个背叛主子的骂名,结果还得这样横死,呵呵。”
云偃月叹了口气:“咱们这条路本就不好走,没有一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最终会死在哪个阵营,也不敢说自己会安安稳稳老死在床上。我是早就做好了横死的准备了,难道华老就没考虑过?”
华文一双老眼无力的透过车窗,看着外头漆黑的夜。咆哮的江水滚滚而流,看不清水面却能听到轰轰烈烈的水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滔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云偃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华老,你还是没看透彻。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不存在‘是非成败’的感慨。我们都是跑路辛劳的命,成败都只是上头的事情。你我不是英雄,没那个命格,也没那份尊贵。”
华文瞧了瞧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二三十岁的女人,才发现对方竟然比自己看得开,反倒是自己白活了一把年纪一般。苦笑一声,说:“云小姐,我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只在你这里寻找最后的一份希望。成与不成听天命,也听你的意思——假如今天留我一条生路,感恩不尽,我也从此以寄居某个穷乡僻壤,一辈子不再出来。几十年来我自己积累了不少钱财,大约过了亿。假如能买我这一条老命,这些钱都给你。你知道我说话算话,不会食言,也不敢食言。”
云偃月摇头笑了笑:“放了你,恐怕我会死。过亿的资产很诱人,但我怕自己有钱没命享受。老爷子,你小瞧了我。”
华文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再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江水滔滔,在浓重的黑夜之中翻滚向前。江边,一艘小船在等着云偃月的到来。云偃月扛着一只麻袋走上小船,随即安排船上一个人去开车。那辆车没有暴露,只要不是她开着就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而孔偃月本人则走到船上,将麻袋往舱内一扔。身后,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物走过来,问道:“大姐,我大哥和二哥他们……”
这个黑衣人,赫然正是数个小时之前,从秦淮河底潜逃的那个水鬼,也就是手持水刺的那个!
当时在秦淮河失手后,他是三个水鬼之后唯一脱逃的。按照预定的线路,他首先到了这里,等待这条小船的救援。而后静静等在这里,等云偃月一同离开。
云偃月沉闷的点了点头:“警方内部的人给了消息,说他们两个都走了。三儿,你两个哥哥没了,以后那队人你带着。”
这个“三儿”禁不住一腔悲凉,但还是淡淡的说了句“是”。
云偃月又用脚尖踢了踢身边的麻袋,那个“三儿”问道:“大姐,这里面……华文?”
云偃月点了点头,道:“绑两块铁锭——绑结实。然后,抛到江里面好了。”
那个“三儿”二话不说,就去船舱里找了两块十几斤重的铁锭,以及几根粗壮的铁条。这玩意儿绑在身上沉入水中,恐怕血肉腐烂了干净,铁条也未必会腐蚀断掉。
这些人是老手了,长江之上杀人越货,手法娴熟。
第648章 畏罪自杀?
可怜华文一辈子打拼,到头来落得了被抛尸江底的可悲下场。《 138看书 .Com纯》想当初身为叶家大管家、叶家第三实权派人物,哪怕寻常市长也比不得他尊贵。可是现在,他只是江底一包肉粽子。
小船的马达嗡嗡作响,逆流向西。那个“老三”动作麻利的干完了这一切,他小心走到云偃月的身边,问道:“大姐,金陵这件事没做好,咱们又折损了这些人手,回去之后会不会……”
“所有的责任我担着,你继续做好你的事就行。”云偃月是个大义女人,敢于担待。“其实,只要是把事情做干净了,这次受挫还不算什么,至少不会给上头带来麻烦。”
“做干净?咱们现在收拾得还不够干净?”老三砸了口吐沫说,“我大哥、二哥都没了,死无对证;华文也死了,没了活口。只要咱们一走,他们到哪里去查?”
云偃月凝视远处的黑暗,摇了摇头,似乎带有一种不确定的意味。
……
金陵市公安局院内。
在路局长的安排下,副局长任建新和刑警支队长吴辉被双双关了起来。表面上不算非法拘禁,但实际上跟拘禁起来差不多。
吴辉这次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没来由的被领导陷害污蔑,纯属倒霉。以至于凌晨四点了,还是没有丝毫睡意,没来由的在休息室里愁闷烟。这里是一些干警临时休息的地方,如今腾出两间来看押着他和任建新。毕竟路局长没说要关多长时间,所以至少要找个带床铺的地方。
隔壁就是任建新,吴辉恨不能砸开墙壁,跟任建新来一次肉搏。这黑鬼老狗日的,竟然对自己玩儿这么一手儿,忒黑。
而就在这时候,公安局大院里,竟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声闷响。在黑夜之中,显得极其突兀。
而且,声音不是一下,竟然是接二连三,连续响了好几次!!!
顿时,整个寂静的大院乱了起来。无论是十几层的主楼,还是旁边两个六层高的副楼,全都乱纷纷成了一锅粥。当然,负责值班的干警当即冲向声音爆发的位置,查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小时之前,秦淮河底谋杀案已经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了,现在哪还能经得起这样的咋呼。
但可笑的是,当大家乱纷纷冲到院子里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发生在主楼的茶水室里。虽然办公室里饮水一般使用饮水机,但是作为会务接待时候所需,这些大单位还是必备茶水室,以及不少的暖水壶。
如今,市公安局里面正在连夜开会,路局长亲自主持,领导班子和相关的科室负责人都要到场——除了任建新和吴辉,研究部署秦淮河河底谋杀案的侦破工作。
所以,相关服务人员忙着烧水,茶水室里忙忙碌碌。但是一不小心,一个工作人员撞倒了一个暖水瓶,结果接二连三的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倒了好几个。于是,热水洒了一地不说,而且把里面搞得乌七八糟,到处都是碎玻璃。
而大家听到了那一系列闷响,就来自这些暖水壶的炸裂声。
好在不是大事,虚惊一场。闯了祸的那个小干警被办公室领导教训了一顿,大家也就各安其职,纷乱的场面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在副楼六楼上,刑警支队长吴辉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是一把手发话了,不让他走出那休息室半步。所以,他也只是隔着窗户和窗外的走廊,看了看外面的一切。看到渐渐平静了,他才问一个路过的警察,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警察笑着说虚惊一场,无非是茶水室炸了一排暖水壶。
那个路过的警察走了,可是吴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作为一个老刑警,这点敏感还是有的。
想了很久,他才终于联想到——似乎刚才水壶相继爆炸的同时,还有一道声响传出,而且不像是暖壶炸裂的声音。虽然同样是闷响,但是声音似乎不一样。更重要的是,像是有人跳墙落地时的声响。
甚至,声音发出的方位也不一样——那些暖水壶炸裂的方位是在主楼,也就是他这个休息室的正前面;但是他感觉那道有点意外的声响,却出自于背后,也就是自己所在这栋楼的后面。
有点怪怪的。他甚至怀疑,当时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过本着怀疑的态度,他还是走到了后面的窗子边,打开之后往下看了看。
探头出去,外头黑乎乎的似乎没有什么异样。而且这副楼外一米半是一道墙,墙外就是一条小型街道了。街道上有路灯,但是照射不到墙里面那个一米半宽的狭长黑色的区域。
难道是错觉?
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之后,天色放亮的时候,吴辉这才知道,自己当时并非错觉。而是在这座大楼上,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而且极其震惊的大意外——
早晨时候,负责看押的一个小警察来找任建新,给他送饭吃。结果推门之后才骇然发现,任副局长的这个休息室里是空着的!
逃跑了?!
于是,这个小警察当即咋呼起来,喊着“任局”到处找。同时看到这间休息室的窗子开着,于是本能的跑到窗子边向外一看。这一看可了不得,因为就在楼下,也就是楼体和围墙中间那一米半宽的狭窄区域内,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趴在哪里一动不动!而且看那身材体型,岂不就是任建新!
市公安局副局长任建新,跳楼自杀了?!
顿时,整个公安局炸了锅!
刚刚散了会的市局领导班子,本想着一同出去吃一些早点,结果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畏罪自杀?
可是身在休息室里的吴辉却觉得别扭,相当别扭。隐隐约约的,他觉得任建新不像是跳楼自杀,而更像是被人推下去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误以为错觉的多出的那一声闷响,应该就是任建新“跳楼”的声响。可是,那道声响和茶水室暖水壶炸裂的一系列声音太同时了,简直就是在配合掩饰——以暖水壶炸裂的声音吸引众人的注意。要不是吴辉就在隔壁,而且还不能走出去,恐怕也不会听到任建新跳楼的声音。
当然,假如有人敢在市公安局院内谋杀一个副局长,那么这件案子就更加惊人了,下手之人可谓胆大包天。
第649章 自杀还是他杀
任建新死了,死得不能再死,面部血肉模糊,颈椎骨都断了。原来落下去的时候,脑袋磕在了那道围墙上。六层楼的高度,可想而知那脑袋摔成了什么模样。
当天早晨,任建新的老婆孩子跑到市局,一番哭天抢地的闹腾。人都死了,而且死在了大院内,他们能不找局领导班子理论理论?特别是一把手路局长,更是他们死缠烂磨的对象。
“路局长,我们家老任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任建新的老婆一边哭着,一边哀嚎,“他昨天托人向家里说暂时回不了家,到底是为什么!”
路局长觉得这事儿挺麻烦,弄不好,就成了他把任建新逼得精神崩溃而跳楼了——毕竟是他把任建新关起来的。所以,路局长只能说任建新涉嫌参与了一桩谋杀案,而现在有可能是畏罪自杀。反正无论是“涉嫌”还是“可能”,都没有把话说得太死,留了点余地。
任建新的家人吓得脸色铁青——涉嫌犯罪、畏罪自杀?假如是这样,他们家什么都剩不下!连点抚恤金都不会有!
于是,任建新的老婆大呼冤枉,在路局长的办公室里哭天抢地打滚儿撒泼。路局长总不能跟老同事的老婆去较劲,更何况她男人还刚刚惨死,只能借机离开一会儿,让班子成员里面那个女纪检书记帮着照应一下,自己赶紧躲到副楼里某个地方了。静一静,这事儿太闹了,头大。
而这时候,一个年轻警察跑过来,对路局长汇报:“路局,吴辉支队长说想见见您,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吴辉?哦,让他来。”路局长一怔,心道确实忘了这一茬了,一下子关了两个人,还有一个被关着呢。既然任建新畏罪自杀了,那么吴辉自然就是清白的。而且无论路局长还是易军,昨天就猜着是任建新从中捣鬼。只不过一时之间没有证据,这才把任建新和吴辉两个人都关了起来。
不一会儿,吴辉双眼通红的走了过来。昨天一夜未眠,眼睛有点受不了。但作为一个经常指挥行动的老刑警,熬夜之后还是能保持不错的精神头的。他的步速比较快,走到路局长所在的那间小办公室之后,反手把门关上,甚至在里面反锁了起来!
“吴支队,你这是做什么?”路局长一愣。
吴辉揉了揉脑袋,坐在了路局长的对面,说:“局长,昨天任副局是冤枉我……”
不等吴辉说完,路局长就摆了摆手说:“其实早就知道,包括部里来那位狂龙同志心里头也跟明镜儿一样。只不过一时之间没有证据,总不能只把老任一个堂堂副局长说关就关了——毕竟关押你们俩本来就不合规定。因此才把你一同关起来的,你别在意。这不,老任他畏罪……哎,算了,这是他的命。不过他的自杀,倒也同时证明了你的清白。”
“局长,现在不是扯责任和是非的时候。”吴辉这家伙是个直肠子、死脑筋,向来只觉得办案是最重要的,谋杀案更是重中之重。能力才华不见得太出众,但是对于本职还是相当敬业的家伙。“事实上,我怀疑任副局长不是自杀。”
“什么……!!!”路局长脸色一青,竟然忍不住站了起来!
不是“自杀”,就是“他杀”!
而谁能在堂堂市公安局、而且是副省级城市的市公安局,谋杀一名副厅级别、挂着警监警衔的副局长?!
即便任建新有犯罪嫌疑,但是在组织上没有将他免职、法律没有将其定罪的时候,他还是金陵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班子成员!
要是真的如此,这件案子可就大发了,一旦爆出去势必轰动全国!
路局长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吴支队,你怎么断定他不是自杀?毕竟,你到现在都没下楼,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
吴辉说:“凌晨时候,暖瓶忽然连续爆炸。恰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楼后有一声高空坠落的闷响。局长,时间太过于巧合了!我觉得,对方肯定是用暖水瓶爆炸的声音吸引局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将任建新给推了下去。”
“还有,”吴辉说,“昨晚在医院里,任副局百般诬陷我,那就证明他极有可能参与了秦淮河底的谋杀案。而现在,秦淮河底的三个杀手,一逃两死。那样一来的话,警方查找线索的唯一突破口,就是任建新!”
“局长您想,医院里那个**被捅的杀手死了,线索断了。而现在任副局再一死,线索就彻底断了干净!局长,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的手法,而且极其高效、高明!只不过也太狠辣,连堂堂市局副局长都敢于杀死,甚至还是杀死在我们市公安局大楼内!”
可以说,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吴辉的考虑是很细致的。
但是,路局长却皱着眉头问:“但是,谁能在那个时候,走进关押任建新的那个房间?我问过执勤的几个干警了,说是没有任何人走进你和任建新关押的休息室。期间,只有一个干警跟你隔着窗子说过话,也无非是你询问外头暖水壶炸裂的事情。也就是说,没人进入任建新的那间休息室,怎么会是他杀?”
吴辉却走到窗子边,说:“局长,我和任副局关押的休息室在副楼的六楼,也是最顶层。假如从楼顶攀爬下去的话,倒是可能进入这个休息室的。”
路局长拧着眉毛说:“吴支队,其实你一切的猜测,都源自于暖壶爆炸和任建新跳楼的时间巧合。确实,有点巧合。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从任建新被关押起来,到了凌晨之前的时候,是他最疲惫、精神压力也最大的时候。假如承受不住压力而跳楼的话,其实最可能的本就该是那个时间段。所以和暖水壶爆炸的时间很接近,甚至巧合的凑在一起,说不定还真的……是巧合呢。”
吴辉依旧在争辩:“局长,要是正常人跳楼也就罢了,可任副局明明涉嫌了昨天的大案,而那个大案的幕后黑手又已经证明了具有杀人灭口的狠辣手段。这么看,可就不能以巧合来解释了!”
“够了,我看你是一夜没睡、精神压力太大,进而开始胡思乱想了!”路局长当即斥责说,表情威严。
第650章 路局长的小九九
对于局长莫名的呵斥,吴辉这个半辈子搞专业的老干警感觉一愣。他是专业技术人员,对于政治因素考虑的太少。说到底,他不是个合格的政客。
出于路局长的考虑,这件事真心不想再扯了,更不想扯那么大、那么严重了!具体原因,可以从大小两个角度考虑。
第一,从大的角度、也就是全局的角度考虑,任建新的死亡一旦定性为“他杀”,那么这个案子势必造成全国范围内的重大影响!开玩笑,一个厅级高级警官,被人杀死在了堂堂的公安局大楼之中!而且,这个高级警官还涉嫌和谋杀犯有染!如此复杂而惊人的案件,一旦曝光肯定引起全国的关注。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待整个金陵市公安局?保护受伤的杀人凶手,结果你们保护不力,导致了杀手割腕自尽;控制了涉嫌和杀手有关联的警界内贼,结果内贼竟然被人在市局大楼内灭口!
哪怕说好听了,这至少也是工作能力不强、专业素质不过硬。而要是说难听了,那就是——无能!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金陵市公安局都会推上全国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甚至,由于医院里保护那个杀手的案子,也有省公安厅的参与。那么,到时候估计连省厅都会被冠以“无能”的评价。要是出现了如此严重的政治影响,谁来承担这个后果?让省厅的吕副厅长承担?开什么玩笑,出了这样子的事情,省厅不把黑帽子首先盖在他老路的头上,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而要是真的和省厅去争执,后果可想而知,肯定也是市局倒霉。
第二,从小的角度来考虑,也就是从路局长自身来考虑,这件案子也不敢搞得太复杂了。一旦整个市局都被冠以“无能”的评价,那么他这个一把手责无旁贷、首当其冲。你作为局长是怎么带班子的?是怎么坐镇指挥的?
同时,任建新的老婆已经闹得够厉害了。正是由于对任建新那个“畏罪自杀”的断定,才稍稍压制住了任建新老婆的情绪,让她不至于太过分的撒泼打滚儿。而要是她知道了,她男人是被人害死的,她岂不是更要闹得满城风雨?畏罪自杀,和他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到时候,任建新的老婆就成了“受害者家属”,闹腾起来会底气十足。甚至,连到省里面、甚至到首都告御状的事情都可能办的出来。毕竟,任建新的老婆不是目不识丁、容易欺负的农村妇女,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同时有自己交际圈子的女人。指不定哪个背后高参给她参谋参谋,就能支持她继续闹下去。到时候,金陵市公安局鸡犬不宁不说,连他路局长也逃不了关系。
为什么他逃不了关系?因为昨天晚上,是他亲自下令把任建新控制起来的。不经正规程序而限制了一个厅级干部的人身自由,况且又是一把手控制自己的副手,这是不符合原则的。要是正常情况下,副职认倒霉也就罢了,最后事情会不了了之,而且昨天也是情况紧急之下的临时手段。
但是,一旦出了人命案子,事情的性质马上就不一样了——要不是你路局长变相关押了任建新,任建新会被人杀死在公安局大楼里?要是任建新跟你们领导班子都在一起开会,他会死?任建新是国家堂堂厅级干部,纪委没双规,法院没判刑,组织部没撤免,你路局长凭什么把他说关就关了……
总之,这会是一场说不尽的口水仗,扯不清的责任。
所以,无论是从维护整个金陵警方、乃至苏省公安系统总体形象的大局出发,还是从路局长个人的政治前途和个人责任考虑,路局长都不想让这个案子扯下去,更不想承认任建新是被人害死的!
只有说任建新是“畏罪自杀”,那么事件的影响力才会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而且对公安部、中央警卫局交代起来的时候,也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在任建新的头上。哪怕上级怀疑任建新背后还有黑手,那么金陵警方继续追查侦破就是了,不至于全盘紧张、满城风雨。
只有说任建新是“畏罪自杀”,任建新的老婆才不会继续闹下去,也不敢揪住他路局长死死的不放。到时候,作为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家属,任建新的老婆只能低声下气。而路局长作为老同事、老领导,适当表示一下对遗属的关怀,送点温暖、送点慰问金,任建新的老婆孩子还只能感恩戴德。
何去何从,一目了然。
路局长能坐在局长的宝座上,吴辉却只能当一个刑警队长,这就是一个重要原因。一个人的脑力开发程度,和眼光视角的大小,决定了他的高度。
甚至,路局长早就想向上级建议,让吴辉进入班子、接任副局长之职了,毕竟这家伙在本专业内是素质过硬的,而且没有什么污点。就是考虑到这家伙太迂腐、不懂变通,生怕在班子内部搞出不和谐,才迟迟没有提拔他。
当然,路局长打了这样一个小算盘、小九九,会显得有些不太正大光明。但是,人都是自私的,都有一种自主趋利避害的本能。虽然路局长不见得心胸坦荡,但这是人之常情。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昧良心,毕竟他没有伤害任何一个第三者。
可是,吴辉却没有明白路局长的“良苦用心”。听到局长说自己“精神压力大、胡思乱想”,这家伙当即不合时宜的说:“局长,我现在很清醒。”
“你糊涂!”路局长几乎想要指着他的鼻子骂娘了,你还清醒?你脑子都一团浆糊了!不过,考虑到吴辉历来的固执与坚持,路局长也知道这小子一时之间也难以扭转思想状态。
想到此处,路局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语重心长的说:“吴支队,你的资历也不浅了,专业素质更不用怀疑,但是在很多事上,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老早就想提拔你,就是看你太迂腐,这才想继续磨练磨练你。这不,任建新的职位又空出来了,终究还得再提拔一个,而且老任也是分管刑侦等业务的,你就最合适,我也不想继续磨练你了——毕竟市局够资历的、专业的高级警官也没几个。”
吴辉一愣,心道局长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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