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道士说:我家虽然在魏地,却是汉民,小姓卢,范阳卢氏不知叔叔听说过吗?和博陵崔氏、赵郡李氏一样,算是名门大族,崔司徒一直是极力推举汉民贤俊大族来参与国治,范阳卢玄、博陵崔绰、赵郡李灵都被请到朝中为官,论起来我还是卢玄大人的堂孙子,不过我连这位堂叔祖的面儿也没见过,我们家这支儿,早就败落了,我爸就是个江湖郎中,前年已经故去了。我到军中,原是为我妈、我妹子挣上一口粮食,实话讲,魏国是他们鲜卑人当政,身为汉民,哪愿意给异族卖命?可是肚子不争气,一家人要靠我养啊叔叔!
这声叔叔叫得祖冲之有些歉疚,他支吾道:嗨,这样啊,其实我大不了你几岁,跟太子也是兄弟相称,不如咱们也兄弟相称啊!
小道士闻言颇为感动,眼圈竟然红了,道:这怎么行,您是王爷和司徒的贵客,平时那些客人,咱叫爷,人家都不拿眼皮夹一下,您这样客气的,我还是头回见到。
这有什么,你大号怎么称呼?
小人名叫卢旺达,生意兴旺的旺,财源通达的达。
在下祖冲之,以后咱们便是朋友了,我称你旺达兄,你叫我冲之兄,谁也不占谁便宜。
卢旺达哽咽道: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祖冲之道:你且等等。回身进屋,从武威公主赏赐的百宝箱中抓了把珍珠,又从太子拓跋晃赠与的礼物中掂出几锭金银,回来塞给卢旺达,道:这是我送你的一点心意,明rì捎回家,给你娘亲和妹子换些吃的!
卢旺达傻了半天,嘴唇哆嗦道:这些珠子珍贵无比,便是一颗,也够我娘我妹吃上三年五载了;这些金银足可以置上二百亩好田地的……我,我可不敢拿着,我便是干十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财产啊!
祖冲之道:你拿着吧,这些财物我这儿有挺多哪,一来咱们都是汉民,二来你这人心地好,心眼实在,像我这样的侏儒,大家都笑话,从心底看不起,你却没有!咱们既然做了朋友,你娘便是我娘,你妹便是我妹,这是我给咱娘咱妹的,又不是给你的。
卢旺达托着金银和珍珠,泪如泉涌,猛然跪倒,磕起响头来,口中叫道:冲之兄大恩,卢旺达无以为报,来世我给冲之兄做牛做马,也要报您的大恩大德!
祖冲之忙搀扶他起来,让他把东西收好,却见门外月亮升到半空,一时想起祖母和母亲,不知她们此时怎样悲痛怎样牵挂怎样心急如焚,不由得阵阵酸楚。
卢旺达见祖冲之脸sè戚然,道:冲之兄一定也是想家了,不必忧虑,听说这场仗就要结束了,姑藏肯定是攻不下来了,不出几rì便会撤军。
祖冲之道:仗是快完了,不过不是你说的那样,姑藏肯定能攻得下,只是可怜北凉那些士兵,怕全要尸骨不全啊!
卢旺达惊诧道:怎么可能,姑藏城铜筑铁浇一般,神仙拿它也没治啊。那守城的沮渠万年又是少有的军事天才,他是北凉王的侄儿,自幼就得神咒大师昙无谶亲传,听说和寇天师一样,能够呼风唤雨哪!这样的城,加上这样的神将,怎么可能攻得下来?
祖冲之压低声音,把爷爷破城的法子简单说了,卢旺达听得面sè惨白,汗湿前心,好一阵才缓过来,道:这是跟你一起那老爷子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