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巴山和苗显被牛结实拉到僻静小巷里,哥俩表示很费解啊,“啥事啊老牛?神神叨叨的。”牛结实一看四周没人,双眼瞪大,鼻孔也随之扩张,确实像牛,“唉呀,你俩刚回来还不知道呢吧,上午那阵巴山给郑老二拍了,旁边人报官了,也不知道巴山使的啥招子,没啥事给放了。郑老二来气,正好他有个哥叫郑大,好像会点啥,下午刚从省城回来,要找巴山唠唠。”唠唠的意思就是用肢体语言“唠唠”。
李巴山、苗显一听,气的身材都高大了不少,李巴山低头哼了一声,刚要抬头发作,突然觉得不妥,暗想:要发作也不能跟牛结实发作啊,人家是咱好哥们,而且好心。巴山忍住怒火,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跟牛结实说:“老牛啊,这事你想知道是咋回事不?”
牛结实本来就纳闷事情的经过,而且好打听,赶紧就问:“咋回事,咋回事,巴山你跟我说说。”
李巴山就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牛结实,“咱都是穷苦人,2000个铜子对谁来说都不是说拿就拿的,我是给那骗子应急的,结果骗我不说,还耍无赖找踢。一说报官我就来气,要不是给捕快600个子儿,我能脱身吗?”苗显这时候也很来气,“就是啊,利息利息没有,还倒搭,真仁至义尽了!”
牛结实一听,也暗下了不和郑老二来往的心思。不过郑老二毕竟有一帮“大烟友”(各位理解我不想用“道友”这个词),再加上神秘的好像练过啥的郑大从外地回来,形式不容乐观。牛结实既不想成为不够朋友的人,也不想受牵连挨揍。因为小来无趣的斗殴也还罢了,但都是穷苦人,他还不像李巴山和苗显那么滋润,一旦被打个好歹,都没钱看病。“巴山,显子,我先回家了,我妈差不多该叫我回家吃饭了,你俩注意点吧,有事叫我。”最后一句纯是场面话。巴山和苗显也不多说,道谢告辞。
牛结实走了之后,小巷里格外的静,哥俩这时候头脑也冷静了不少,开始捋这个事该怎么解决。李巴山当时是这么想的:郑老二那帮人别看平时瘦的跟狗似的,一扒拉就倒,可抽完大烟之后,各个jīng神亢奋,几天不睡觉都没事,动起手来张牙舞爪很难对付;况且又来了个神秘的郑大,外出三年不知学了什么把式,非必要的话不宜跟他硬碰;最重要的是,明天一早还得上后山见道长,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李巴山早就不想过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了,任何可能改变命运的东西,他都要抓在手中。
这时候苗显打破了沉默:“山哥,要不咱们这阵先避避吧,等郑大走了,再慢慢跟郑老二玩。”
“行,要么不跟他干,要干,就干翻他。一会回家吃完饭就睡,明天早点起来,还得找道长去呢。”李巴山自认脾气不小,却也不是莽夫,所谓的脾气、愤怒只不过是他使得比较顺手的武器罢了。
走出小巷,天sè也渐渐暗了,哥俩刚决定不去酒楼而回家吃饭,突然发现这一天下来,都挺累的,索xìng也不回家做饭吃了,趁着街边收摊之前,在附近找了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吃点包子。摊主姓雷,他小儿子雷德龙和李巴山、苗显没事总在一块玩,也是个挺讲究的小伙。什么叫讲究,不光是你给我花钱,我给你花钱,这些物质上的来来往往,还有内心互相的尊重。雷摊主大儿子雷东强前两年当兵去了,他和小儿子俩人照顾包子摊,因为雷大不在,所以格外疼雷二。爱屋及乌,雷摊主也很喜欢李巴山和苗显,而且他俩年纪不大也是摊主,更觉得他俩年轻有为。
“雷叔,生意咋样啊,还有包子没了?”雷叔大嘴一咧,:“哎呀,今天庙会啊,买的比平时多,刚卖完,你俩要是饿了,先吃德龙的那份吧,回家我再给他做。”巴山和苗显也不外道,先一人吃了大半个,巴山就问:“雷叔,德龙干啥去了?”雷叔一拍脑门,直拍得脑门油光锃亮啊,“哎呀,你看雷叔这脑袋,忙忘了都,德龙上老冯家去了,说是要跟道德一起找你俩,也没说啥事。”苗显听了之后,停止了咀嚼,半个包子还挂在嘴边,看了一眼李巴山,李巴山一眨眼示意我知道了。李巴山和苗显眼神交流不算高明,不过对于雷叔来说,完全是不可察觉啊。巴山和苗显赶紧拿着包子和雷叔告辞。
既然德龙去找冯道德了,看来是有事要四个人一起商量。现在李巴山和苗显不知道雷德龙究竟是在冯道德家还是往自己家去了,于是哥俩分开行事。李巴山回家看看,苗显往老冯家走,无论找没找到人,都来包子摊附近会合,虽然那时候包子摊已经收摊了。
李巴山走在半路上,因为一天发生三件事,而且都是只发生了一半,另一半都是未知数的事,心里总是不上不下的,所以一开始街上乡里乡亲和他打招呼,他都简单答应一声,心不在焉,只顾赶路。可越往家走,乡邻越多,思绪也就越多的被招呼声打断,巴山这时候慢下了脚步,看看四周,再走个一二百米差不多就到自己家那片棚户区了。
巴山望了望马上就到的棚户区,想了想,要是一会到家,碰上神秘的郑大,再加郑二和几个满状态的“烟友”,自己就一个人,撕巴不过他们,万一出点啥事,这一世英名,不扯呢吗?
好汉没有怕挨揍的,但也没有找揍的。何况李巴山是谁,今天要挨揍应该是别人。
李巴山从小到大,一无依靠,二无钱财,自然谈不上欺负谁,但也没让谁白欺负过。在一个几乎没有人身怀绝技的小镇,十多岁的孩子能靠啥?靠爹靠妈靠祖上,或者像李巴山一样,使得一手好板砖,专打臭不要脸。
巴山在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特意埋藏了几块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碎砖,它们有的曾经是在一起的一块整砖。这些都是巴山以往认为有收藏价值的凶器,无论在材质的刚度、强度、含水率上来说,还是从大小轮廓与手结合的舒适度上讲,都是上上之选,最重要的是,这几块其貌不扬的碎砖个个都沾过人血,巴山用起来它们来仿佛有灵xìng一般。
至于他为什么把砖藏在那么不方便拿的地方,其实是为了“宝贝”的安全,与其说安全,不如说卫生,因为极少有人在小山包上随地大小便。
巴山从里面拿了两块,一个握在左手像锥,不过是很钝的锥,另一个拿在右手像球,不过是很不圆的球。虽然武器不怎么样,不过巴山体型、容貌可不是盖的,有点肌肉线条,有点帅,他拿着这两个“法器”,望了望小山包下边的棚户区,冷笑了两声,整个画面有点像雷公要显灵。
巴山平rì没事就在镇子里的私塾外边偷听,虽然断断续续,可他知道一个词叫“怀抱利器”,巴山把那两个碎砖低调的藏在身上,如果用的上,再高调不迟。
要说到家,就一眨眼的工夫,巴山一看,门上好几个大脚印子,登时巴山就火了,不用想也知道和谁有关。巴山一看周围,没什么人,有话没处说,非常憋气,再一想本来就是过来看看冯道德和雷德龙在这没,现在人不在,还是先去包子摊那等苗显看看什么情况。
他刚要动身,在黄昏的yīn影里,一个面熟又不是很熟的人突然走了出来,巴山心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眼看黑天了装鬼吓唬人?还没等巴山开口,那人上来就给巴山一个右摆拳,那人是右撇子,所以这一拳是个后手拳。巴山下意识低头一抬肩膀,一拳呼在巴山的三角肌上,巴山没练过什么,但无意中用出了一个山寨版提肩防守技术,虽然不规范,但也让他免于被秒杀的命运。虽然这拳没击倒巴山,但巴山的左肩膀头子,直接就麻了,他咋麻了呢,你挨一下你也麻。
麻还不要紧,这拳力量的传递,震得巴山脑袋都疼。巴山刚要调整调整,好拿出他那两件趁手的兵器,跟这货拼了。突然黄昏的yīn影里,一个亢奋的声音响起了:“哥,先败(败就是不要的意思)揍他,俺有话跟他唠。”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满状态的郑老二,满状态的郑老二就是不一样,居然能拿动跟他胳膊差不多粗的镐把了!
李巴山想起来了,刚才装鬼那货看着面熟,原来是外出三年的郑大,不过怎么变这么胖,他个子和郑老二差不多,体积却能装下差不多两个郑老二,尤其是那肚子,李巴山都有那肚子藏了个人的错觉。这时候郑老二那亢奋的声音又响起来:“李巴山,你上午不挺牛比的吗?刚才我哥那一下子没给你打没了,不是因为你行,是因为我哥有武德。上午你给我打坏了,那捕快拿了你的钱没拘你,你有钱也孝敬孝敬你二哥我,我哥就饶了你。”
郑大挺个肚子,利用腹腔共鸣的原理,果然声音洪亮:“李巴山,我弟招你了,但你不能惹他,小时候你就知道我叫郑大,因为我大啊,我大的事实,大家有目共睹!”
李巴山小时候就知道这郑大有jīng神病,天天歇斯底里,他歇斯底里的事实,邻里乡亲倒是有目共睹。
李巴山把右手插在裤兜里,看也不看郑大,对郑老二说:“管我要钱?你就是个没希望的死人,你苟活一天就别想管我要钱!你死了我可以给你家随礼,到时候多给你随点。”
郑老二这时候一顿晃悠,脸上的肌肉一顿抽抽:“你不怕挨揍啊?就凭你李巴山敢跟我郑少这么说话?”
巴山登时笑了:“怕挨揍就不是李巴山,何况今天要挨揍的应该是你!哈哈哈哈。”这话后来让苗显学去,苗显后来把这话继承给了他的女儿,他女儿又继承给她的儿子,几十年后,当苗显的外孙对李巴山说“怕死就不是方世玉,何况今天要死的应该是你”的时候,李巴山顿感人世沧桑。
这且是后话,与少年李巴山还无关系。
不过这语言这个东西,尤其是攻击xìng语言,有一个特点,就是说的人越爽,听的人就越不爽,所以郑老二一听,直接呼啸的拎着镐把冲了过来,他哥郑大比他反应更激烈,早一步就动手了。
巴山刚才说那番话之前,就已经知道郑大虽然练过,但一看这身材,比以前胖了将近一倍,也就是个二五眼,不可能练武三年这德行。不过郑大仗着体重超大,再会几个把式,一般没练过的人确实很难招架。巴山平时摆摊的时候听过往的人说过,一般水平不咋地的练过点拳的,基本就会不几招,而且经常第一下是同一个技术。如果那人没说错,郑大接下来再动手,应该还是右摆拳。巴山决定赌这一回,要么被郑大一拳打趴下,要么就给郑大来个惊喜!
郑大此时已经到了李巴山的跟前,郑老二拎着镐把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