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不是六哥吗?哥你见笑了,巴山就是替朋友打抱不平。”李巴山一看这汉子,哪有不认识的道理,整个镇子上,不认识这汉子的人也没几个。
他就是镇子口一带赌档的老板,绰号三个六,大伙给面子,叫声六哥。
镇子上有的人好抽,有的人好赌,有的人抽完就来赌。
三个六经营字花、骰宝、牌九等一系列父老乡亲们喜闻乐见的娱乐项目,敛财多年,给衙门打点的那是利利索索。在镇子口一带,谁胆敢开赌档和他竞争,就会被他手下兄弟一顿好打,在镇子里有名有号,有钱有道!
以前李巴山认识三个六,三个六不认识他。现在啊,认识认识,不就认识了么。
李巴山说话的期间,三个六身后的小弟,给他找了一把椅子,三个六坐在椅子上一听李巴山说话,觉得这小伙不错,很有礼貌。
但毕竟这是新开的买卖,三个六必须得拿点架,“哈哈,还认识你六哥,有点眼力见啊,帮朋友出头,小伙挺仁义啊!六哥今天来,没别的事,你这开业嘛,六哥过来瞧瞧。咱镇上,你这武馆,还真头一家啊。”
李巴山觉得三个六来的目的没这么简单,只能慢慢应付,不能急躁,因为三个六在镇子口一带盘踞多年,无人敢惹,比郑大那帮小屁孩强大十倍二十倍都不止。光凭自己现在这硬撑的壳子,看着好看,听着好听,要真得罪了三个六,恐怕xìng命都是难保。
好汉没有怕死的,所以李巴山不怕;好汉更没有找死的,所以李巴山也更不会找死。
“巴山早就听过六哥的威名,今天能认识六哥,绝对是老天爷抬爱巴山。在镇子口开买卖哪个不得承蒙六哥照顾?六哥你亲自来捧场,真是给足了巴山面子。”李巴山不卑不亢尽量打哈哈,他想知道三个六到底有什么用意。
三个六听了之后很受用,但也仅仅是表面受用:“巴山你既然在镇子口开买卖,那就是六哥的兄弟,不用这么客气,哈哈。六哥这人乡亲们都知道,最讲道理了,从来不收保护费。只不过嘛,衙门每年在这片的税收,都包给六哥我了,既然六哥给足你面子了,你也别让六哥为难,巴山你每月交200个铜板,六哥保你生意红红火火。”
周围看热闹的乡亲一听,全震惊了,场面瞬间沉默,抢钱啊!
三个六包了镇子口这片的税收是千真万确的,只不过衙门原本并没有要这么多,但是白干谁干?衙门省了事,主要负责人吃了回扣,给三个六撑腰,三个六披上合法的外衣,赚取差价,各取所需嘛。
李巴山、苗显和冯道德刚开始经营武馆,能不能挣钱还不知道,去了房租不说,还来个“收重税”的,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满。
200个铜子,能卖400斤米或者120斤猪肉或是100匹布,在几百年后的2013年可能也就是1200块钱,虽然后世通胀初显,1200也不算什么,但在李巴山的年代,除了大米、猪肉和布,也没有太多的诸如后世琳琅满目的消费品,像宋死鱼他爸给地主家打工这样条件的,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
李巴山微笑不改,想了想,用平静的语气跟三个六说:“六哥,巴山和朋友开这个馆,花光了积蓄,这一个月200嘛......不如这样,我送六哥每个月200铜板的贵宾优惠卡,六哥的兄弟拿着卡来我这学拳,只要总账低于200,我分文不取。六哥的兄弟更猛了之后,也好帮六哥更利索地办事啊。”
三个六狮子大开口,他其实并不是想要200那么多,只不过是要震一震李巴山。他在镇子口称霸多年,不是单纯靠人多势众,同时也靠细水长流。三个六明白,什么时候自己把地盘上的商户都榨干了,自己混到头的rì子也就不远了,那时是什么下场,谁也不能保证。
三个六没真想要那么多,但也从没打算一分钱要不着,就算理论上他手下的兄弟在李巴山这学了三拳两脚比以前厉害了,可以增强他在镇子里的竞争力,但那也不是眼前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俗话说隔山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想一分钱不给六哥,当六哥是假的?
“哈哈,李巴山你挺有才啊,贵宾卡?我六哥是这镇子口的主人,我看还是你把税交了,六哥我给你发张贵宾卡吧!哈哈。你说你能把我的兄弟变得更猛是吧,六哥我听说你练过点,打仗还算有两下,但六哥手底下的兄弟,个个都心狠手辣,打过老多仗了,六哥挺好奇,你有啥招能教我的小兄弟?”三个六似笑非笑,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李巴山一听三个六说话的意思,心里有了主意,当即说道:“六哥是敞亮人,巴山也不拐弯抹角,今天要是我打赢了你的兄弟,六哥你就收下我的贵宾卡,成么?”
三个六在镇上也不是没见过那些什么碎木板的把式、黄海国的抬脚道啥的,曾经他的小兄弟也有好事上去过两招的,对方根本不堪一击。
在三个六眼里,啥练没练过的,都是扯,一嘴巴子就吓蒙了,啥招好使啊?
三个六的想法就是,你李巴山年纪轻轻开武馆,就是借着打仗有点小名了,再会几个唬人的把式,加一块说白了,就是骗钱;李巴山要是交钱,好好商量100一个月也成,要是能跟自己混了更成;一分不交,那就打你,拆穿你,六哥就这规矩。
三个六眼里有些不屑,但并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出来,毕竟是镇子口大哥,风度还是有的,他似笑非笑跟李巴山说:“打赢?啥叫赢?六哥告诉你,打到起不来,才算赢!”
三个六说完,对身后其中一个比较壮的小弟说道:“小胖,动手。”
那个叫小胖的健壮少年,冲三个六点了点头之后,转头看向李巴山,眼神立刻变得凶狠,像一头野兽一样冲了过来,毫无征兆。
但这毫无征兆也就只能震慑普通人罢了,李巴山看见壮小伙虽然冲劲十足但属于那种一条路跑到黑的硬冲,而且对头部也没有任何防护动作,和自己练拳之前一模一样。
李巴山知道,叫小胖的少年,下一个动作不是抡大盖拳(之前提过,就是王八拳),就是跳起来出飞脚。
“随便你怎么打,我该怎么打你,就怎么打你。”李巴山胸有成竹,暗自想到。
一个飞翔的小胖,一脚踹向李巴山。
李巴山知道这一脚踹完,小胖会接上王八拳。
若是普通人被小胖面目狰狞地踹一脚,立刻就得吓住,身子不会动,然后脑袋上再被小胖拍上几勺子(前面章节说过,盖拳的别名),肯定被打蒙。
但李巴山现在基本对这两个民间山寨拳脚免疫了:就那脚,踹上了之后没有穿透力,纯粹是吓唬人;就那拳,打在头骨最硬的地方,把打人者自己手指头打骨折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李巴山脚步向后稍微一撤,左手从下至上一抄,小胖的右脚脚后跟就挂在李巴山的左手上。
小胖右腿被接,急忙挥拳。
李巴山抄这一只脚,上身稍微后仰,就看见面前的小胖干着急舞动王八拳,就是打不着自己,不由觉得好笑,乐了出来。
这是四周围观的广大乡亲们,看见李巴山有如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般从容,不由叫好。
李巴山左手托着小胖的脚,自己的左脚向左侧地面一蹬,身体向右一转,带动左手,左手随之向右一撩,抛出小胖的右脚,小胖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左侧一转。
李巴山并没想使用接腿涮摔摔倒小胖,因为那样的话就难免陷入地面缠斗。虽说自己这半个月学习摔跤,与人缠斗的劲力也比以前强了不少,但那样就不好看了,尤其是乡亲们会觉得李巴山武功不高。
李巴山身体向右转的同时,给了重心再次向左移动以足够的距离,他看见小胖被带向一边,面门正在自己右后手摆拳打击的绝佳位置。
这一个后手摆拳,借助自身重心远大于平常的拧距,又和小胖因惯xìng而向右旋转的面部相撞,二力合一,威力远胜普通的后手摆拳。
小胖直接被秒倒在地,鼻子止不住的窜血。
李巴山是故意打他的鼻子的,为了刺激观众。
若是和有水平的人对决,重击鼻子,暴出鲜血,根本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有攻击类似下巴、太阳穴之类的要害部位,才能最有效率地击倒对手。
但这些,乡亲们不懂,所以必须打鼻子,暴出血来,观众才买账,三个六也才买账。
乡亲们在小胖被打倒的一瞬间,一片哗然,一看小胖鼻血飙出,更是惊呼一片。
小胖虽然被打的不是下巴或者太阳穴,但这拳的力度着实惊人,是他平生从没体验过的。他挣扎着爬起来,因为他不想被三个六认定自己是个废物:一拳就被撂倒了,说不过去啊。
三个六一看李巴山一个抄腿接一个拳,就把小胖干挺,心里改了主意:看来这个李巴山,有两下子啊,先让他训练我的兄弟,等我的人更狠了之后,再把他和他的朋友收入帐下,以后六哥我称霸全镇,也说不定啊。
小胖站起来,刚要拼命继续上,三个六开口了:“小胖,回来吧。”说完,对在旁边本来义诊现在看热闹的冯老爹说:“老冯,帮我兄弟看看。”
冯老爹治疗小胖不提。
三个六跟李巴山说:巴山,行,有两下子!六哥见着你的炮子(就是拳头的意思)了,有劲!不过,你撂跤怎么样?六哥想瞧瞧。有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摔得我这个小兄弟心服口服,六哥就收下你的贵宾卡,以后六哥就免你的税!”说完示意另一个手下。
“六哥好,我叫苗显,山哥是馆主不假,可我也是教头啊。六哥要是看得起,就让我跟这兄弟摔几跤,献献丑,六哥你看成吗?”苗显知道李巴山不擅长摔法,只擅长防摔,对上会摔跤的人,可能不会很狼狈,但对上普通人,也不会有太明显的优势,到时候若是半天僵持不下,众人会怀疑李巴山的实战能力,所以赶紧出来解围。
三个六一看苗显憨态可掬,招人稀罕,再加上已经对李巴山的zì yóu林武馆看法大大改观,所以一看苗显出来说话讨巧,也就依了:“啊,原来你就是苗显,跟巴山你们一起打仗那个?行,让六哥看看,你这个教头摔得带不带劲,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