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搏还没有回省城,就是说他还不知道“大郑武道”是个什么东西,更不晓得栗丼志几人在山海镇比武非死即残的惨状。
现在,他正站在一处山洞之外,来回踱步,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山洞口守着一个年轻喇嘛,而洞中却隐约传来合欢之声。袁弘搏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屑。他想都不用想,老喇嘛肯定在洞中双身修炼,等炼完出来就必湿洞门口这小喇嘛一脑袋。
山洞中的合欢之音停止了,袁弘搏面带笑意对那小喇嘛恭喜到:“恭喜师弟,能得上师灌顶,从此金刚智慧,能断一切烦恼。”心中冷笑:哼哼,你把你妹都给老喇嘛了,那可是你妹啊!
没等小喇嘛道谢,山洞中走一个中年喇嘛,举手投足仿佛都有龙象大力,十分威猛。
“师父!你变年轻了?!”袁弘搏看见这个中年喇嘛,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他印象中的老师父,分明年轻了二十年不止。
“啊!无量寿佛!弘搏,待为师给你师弟灌顶菩提心甘露过后,再于你解说不可思议功果。”老喇嘛说完,手持白瓶,面向虔诚跪地的小喇嘛,将白瓶之中的粘液悉数给小喇嘛灌了顶。
袁弘搏要是敢笑,恐怕早就笑断了肠。不过,他的武功都是老喇嘛达旺措嘉教给他的,说来也算有恩与他,是以不能不敬。
那边完事以后,达旺措嘉吩咐小喇嘛看好洞口,便和袁弘搏在山中边走边谈。
“弘搏,为师法架中原几年,能得返老还童,全靠当年你的那本《山海经》残卷。里面暗藏上古道门房中之术,为师修持几年,效力不可思议!”
袁弘搏能和达旺措嘉认识,并学得上乘的武功,如今想起,真如怪梦一场。
当初袁弘搏二十郎当岁,为谋生计,四处收集旧书,摆摊换取钱花。一rì,年迈的喇嘛达旺措嘉来济南查找传闻中的即身成佛之法,果然踏破铁鞋,在袁弘搏的地摊上,找到残卷。袁弘搏不想当喇嘛,所以老喇嘛就教他武功。
当初袁弘搏还以为老喇嘛脑子坏了,就因为区区的一本残书就教自己综合格斗。如今听貌似中年的达旺措嘉道出原委,心里大叫后悔:我要早知道那是返老还童的房中术,这等极乐法门,还能留给你个老怪物逍遥快活,你以为练武比这个有意思吗?
袁弘搏脸上呈现出一幅替达旺措嘉高兴的神采,“原来如此,恭喜师父修为大进!徒儿这次前来,其实有要事禀报。”
“说。”
“笑心老道来找过我,他……”
“什么!”达旺措嘉饶是定力深厚也难以掩饰住惊怒的神情,“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他的目的。他是不是想找我?”
“正是。”
“别人见他六七十岁如中年样貌,以为他是在世神仙,佛爷我却知道,他手里一定有残卷另外的部分。他要见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人抢书!”
袁弘搏这回知道笑心老道的用意,庆幸自己当初预感不妙,没有就范。
达旺措嘉见袁弘搏被吓出冷汗,出言安慰道:“徒儿不必惊慌,那笑心道人一天找不到本座,就一天都不敢动你。”
袁弘搏心里明白,笑心老道要是杀了自己,老喇嘛肯定做缩头乌龟躲起来,到时笑心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他。
“师父威德不可思议,那外道忌惮师父,自然不敢动徒儿一根汗毛。”袁弘搏捧达旺措嘉唠,深得上师欢心。
“这次你得很有机缘,其实为师也正要找你。这《山海经》被为师参悟得知,尚有多部残卷,笑心老道那部残卷是何法门姑且不理,只要为师先他一步找到更多残卷,到时即身成佛,翻手之间就让他化为齑粉。弘搏你在本座弟子之中根性最是第一,为师的身份在中原行走不便,所以需要你帮为师出去打探。到时一有消息务必通知为师。”
袁弘搏心想,若是我得了其余残卷,炼成仙佛,不把你化为齑粉就算孝顺了,还能给你?
达旺措嘉心想,这残卷只能让人年轻,却不能增长武功,更别扯淡开启什么神通了,你小子要是得到后敢不给我,那就直接打死。
袁弘搏告辞之后,回省城去了,他很快就会知道,谁是李巴山。
李巴山的zì yóu林如今在山海镇一带,可以说是如雷贯耳。馆主李巴山的杀人绝技连环穿心腿,已经在崂山上下传开。
每天上午山顶训练结束,一回到zì yóu林,便有形形色色的人物拜访zì yóu林。以前zì yóu林生意红火,但接触到的人多是青少年和其家长一类,如今,镇上三教九流有点能量的人物,都在找机会结实李巴山一伙。
现在zì yóu林的业务还新增了保镖护院培训班,实际上就是用来给有钱人训练高级打手的。赵钱孙李各种员外,近rì来都是zì yóu林的座上宾。
“巴山,郑老二、宋死鱼那帮杂碎估计是走投无路怕咱们报复,前几天统统投奔一身腥,拜了老爷子。”
雷德龙故意犯规输给郑大之后,不但没有丢面,反而凶名大盛,而且他擂台暴打肉球郑大的画面,在一般人看来还是蛮震撼的。再加上平rì跟三个六的手下打成一片,在镇子口一带,玩得不错。而郑老二一伙抽货拜毒枭一身腥为大哥的消息,自然传进他的耳朵。
李巴山没把他们几个放在心上,就算拜了大哥又能怎样,成为黑社会也照样改变不了他们啥也不是的事实。现在的李巴山,惹急了连暗杀一身腥的事都干得出来。
李巴山对另一件事有点关心:“郑大呢?他没一起吗?”
“他跟其余人一起回省城了。”
“哦。可惜啊,这场比武,东强哥不在。他要是在的话,说不定会更出彩。”李巴山仰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是啊,我也想我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雷德龙也仰头靠在椅子上,眼睛却盯着房梁的方向。
其实,雷东强此时已经在山海镇了。
他不是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四个人。
山海镇衙门大堂,传说中的六品千总郭硬,正坐在“正大光明”四个大字之下,身边坐着的就是刚被放出来的衙内郭松柏。二人身后,便是雷东强和另一名叫王成的百夫长。
“千总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衙内,万望恕罪,留小人一条活路!”台下张捕头被千总郭硬刚一来就下令“用心打”,挨了二十大板,虽然是只见面礼,但屁股也被打得感觉没有了一般。
郭硬脸上不为所动,看了一眼儿子郭松柏,儿子立刻明白。随即郭松柏冲趴在地上的张捕头爆喝:“姓张的,当rì你辱骂本衙内是蚁民,分明没把我爹放在眼里,这是以下犯上之罪!不过你现在既已认罪,本衙内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免你一死吧。”
知县和师爷在一旁无奈也帮不了张捕头,此时赶紧提醒张捕头谢恩。
“不必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成!”郭松柏显然没有消气。
“在。”
“挑了这厮的手筋脚筋!要有一个没断,你就替他受罚,听见没?”郭松柏学着他老爹的样子,对张捕头宣判。郭硬见儿子有自己的风范,也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张捕头开始磕头求饶,但当他两只脚后脚跟的大筋被王成挑断的时候,再也不求饶。他虽然算不得好人,但也有些血性,耀武扬威多年,一想到要成为废人继续苟活,他宁愿死:“郭松柏,你特么不得好死!我咒你,全-家-死-绝!”
说完,张捕头咬舌自尽,临死前,把断掉的那一截舌头含血一口吐在郭松柏的脸上。
知县和师爷两个低头大气都不喘,没人知道他们是愤怒还是害怕或是悲伤。
两边的捕快,受张捕头照顾多年,感情深厚自不必说,看到从张捕头到郭松柏地上那一道鲜红的血线,个个悲怒交加,按刀提棍,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郭硬毕竟带兵多年,马上发威喝止,拿起惊堂木一拍桌子,附近的木板就塌陷下去,“大胆!一个个难道要造反不成?本官因今天事小,故而没有劳师动众调兵前来。若是你们敢轻举妄动,一律按谋反论处,到时官兵一到,株连九族!”
此举不但弹压住捕快们的骚动,也助长了郭松柏的气焰。自郭松柏被张捕头吐了一脸血之后,着实被吓了一跳,方才又见捕快们有拔刀的迹象,更是惊慌失措。直到老爹郭硬发威,郭松柏总算有了仗势,凶心更胜从前,他还有一个人要好好教训。
“爹,这次孩儿被这泼捕欺负,其实还有元凶。”郭松柏说完,把他参加比武被算计挨打(没提被打吐的事实)直到被张捕头拘押这期间发生的事,添油加醋了一番告诉郭硬。
郭硬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些事,玉鑫都跟我说了。他找了我之后,就找你们袁师父去了。你爹我的意思呢,就是不用麻烦袁师傅,爹给你办。甄少秋是不?哈哈,蚂蚁而已,敢伤我儿?今天时候不早,爹先带你去一个老朋友那里做客。明天再回来,让这班捕快将功赎罪,随我父子去zì yóu林拿人!”
雷东强在旁边把整个过程听的巨细无遗,此时他心急如焚,因为在郭松柏的诉苦中,他听到了几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