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来义来到zì yóu林,发现门还没有开。
他打算拜访一下李巴山,好从侧面了解一下赵有光的情况,然后再去等或者找赵有光问一下唐刀的来龙去脉。
敲了一会门,没人开。
“包神捕,巴山和显子出去了。你吃了没?我这包子,给你九折。”雷叔看包来义敲门敲的辛苦,忍不住道。
“我吃了,谢谢。对了,雷叔,这门边的水缸,破口的断岔还是新的,您知道是怎么打破的吗?还有,昨夜这里是不是烧过什么东西?”
雷叔心眼实,没多想就说:“啊,一定是巴山他们报官了,想不到衙门这么重视,竟然派包神捕你来!昨天这里失窃了……”然后雷叔把他收摊之前看到的zì yóu林门窗大开、门口失火、水缸被砸的事说了一通。
包来义听了之后,心想:这李巴山,为什么不报官呢?
接着他管雷叔要了一根木棍,在那一堆黑泥里扒拉来扒拉去。本来这堆黑泥已经被李巴山和苗显大致收拾过一遍了,只是水缸太大没处扔暂时被挪到门边去罢了。想不到,包来义还是在里面找到了针一样的东西。
包来义正要和雷叔告辞,去找赵有光,正好李巴山带着赵有光出现了。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包来义指着地上的黑泥和漏水缸,质问李巴山道:“李馆主,zì yóu林昨夜失窃,你为何不来报官?”
若是一般的小捕快,李巴山可以含糊过去,然后使点银子以后就是朋友,但今天这位包神捕,眼里可从来不揉沙子。李巴山不想让衙门查出有人要害自己,而把栗丼思牵扯出来。所以包来义一问起这事,李巴山微微一愣。
李巴山心中急速盘算:且不管他是如何发现失窃的,我家遭窃没有报官这点,按常理确实说不过去,不过,在别人眼里,我李巴山行事嚣张跋扈,几时报过官啊?
心下定计之后,李巴山故意对包来义咧嘴笑道:“哈哈哈哈,包神捕,我家虽然失窃,但也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这点小事,怎敢劳烦衙门。哼哼,也不知道是哪个毛贼敢偷到我李巴山的头上,特么的要是被我逮到,打断手脚都是轻饶!”
包来义看李巴山一脸匪气,于是正色道:“哼。李巴山!本捕敬你是为乡争光的少年英雄,以前的事,本捕只当是你和家弟年少气盛的争斗罢了。但如今本捕不得不提醒你,这任侠好义和为非作歹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不要以为会点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只希望你以后法律意识不要过分淡薄,不要一有事情就总想着私自解决,你要学会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有事一定要找衙门!像你现在这样,如果不悬崖勒马,将来是会出大事情的!”
李巴山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混过去了。然后李巴山打开zì yóu林的门,故意大大咧咧说道:“包神捕,要不要进来看看现场?”
想不到,包来义还真在屋里勘查了一圈。
包来义发现,这不太像个图财的毛贼所为。
见包来义查的差不多了,李巴山着急上山,赶紧告辞。
包来义见李巴山要走,于是说道:“正好,我也有话要问赵教头。李馆主慢走,在下不送。”
李巴山闻言与赵有光互望一眼,然后上山不提。
包来义开始讯问。
“我听说你买光了铁匠铺的唐刀,现在唐刀在哪?”
“都被我倒手卖出去了。”
“卖给谁?”
“关外来的游客。”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换句话说,他们怎么知道你这里有唐刀?”
“他们自称仰慕中原武术,在镇子口看见我教拳,就等我下班,然后叫住了我。之后我们就闲聊起来。聊的过程中,他们问我铁匠铺在哪,说是要打造唐刀带回家做纪念,只是他们一路上都没找到会做的。我想赚点钱,就告诉他们,我以前就是铁匠,我去铁匠铺拿唐刀比他们自己去买要便宜得多。然后我就趁机从中间倒了一手,挣点差价。”
“他们几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还能找到吗?”
“我就见到三个,至于还有没有别人,我不知道。名字嘛,什么哈尔灿啦、巴图什么什么的啦,一长串我根本记不住。他们买走唐刀之后,我就再没看见他们。”
“他们当中就没有一个汉名?”
“没听说。”
“昨天上午,你在干什么?”
“在zì yóu林教拳。”
“晚上呢?”
“在海边游泳。”
“游泳?谁能证明?”
“李巴山、苗显和冯道德都能证明。”
“天黑了有什么好游的?”
赵有光这时候笑了,“包神捕,你问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呢。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提供些线索。”
包来义一直在找机会跟赵有光透露昨天发生的两起惨案,就要看看对方得知之后的反应,于是趁机把昨天两起惨案的大致情况跟赵有光说了。
方才赵有光应对包来义的那些话,都是李巴山兄弟几个买刀的时候商量好的。
赵有光自被包来义问起唐刀的一刻起,便知道对方的来意,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一听两起惨案,赵有光从头震惊到尾。“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以才来追查。”包来义觉得赵有光的反应乍看之下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隐约有一些做作。
“我知道的基本都说了。如果有什么遗漏,一旦我想起来,立刻就告诉包神捕。”
“好的。”
赵有光以为包来义要走,谁知,包来义继续说道:“现在继续说你们为什么大晚上的到海里游泳。”
赵有光已经和李巴山他们通好气了,便照着说:“我们说是游泳,其实是去练功。你知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李馆主交代过,这是行业秘密。”赵有光心说:有个屁行业秘密,在你个武盲眼里,啥不是行业秘密啊?
包来义问完告辞,他在想:“如果赵有光没有撒谎,那么凶案基本不会是这些关外人所为。因为哪有异地追杀却不带刀,而在当地现买的?”
包来义踩在zì yóu林门口湿乎乎的土地上,推测昨夜缸里的水想必流得太多,所以到现在还没干透。这时,他拿出刚刚在黑泥堆里发现的针,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找来一个小瓶,收了点湿土进去,然后立刻赶往仵作那里。
假郎中药箱里貌似针灸的毒针,和在李巴山家门口捡到的针规格一模一样,难怪刚才看起来这么眼熟。
包来义又找来几只鸡鸭,他起先抓出两只鸡,分别给它们一个吃郭松柏药碗里剩下的残渣,另一个吃些刚才带来的湿土。
这两只鸡很快就没有了声息,貌似睡着,实际已经丧命。
包来义又抓出两只鸭,依法炮制,结果一模一样。
“哪有人会往自家的水缸里下毒,又把暗器扔在自家门口烧掉呢?难道毒死郭松柏的这伙人,也想毒死李巴山?”包来义心中继续想道:“我不管你是杀郭硬的“李少侠”还是假郎中嘴里的“李队长”,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你李巴山跟这案子脱不了干系!”
包来义继续分析:“爆炸之后,三个六就借故撤退。他确实也有很大的嫌疑。”包来义想到前些年三个六起家的过程,就觉得这个人背后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在支撑,同样的,一身腥也不例外,那么郭硬的死,很可能跟这两人的斗争有关。
“你们这些毒瘤,祸害了山海镇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开始狗咬狗了,包某一定要借此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还山海镇一个玉宇澄清!”
不过,分析归分析,行动是行动,这是两码事。
现在山海镇的捕快们在老张捕头死后,都比以往跟流氓势力的合作来的还要密切,尤其是新张捕头,刚刚上任立足未稳,更是需要这些土皇帝的支持。
一身腥的明面身份是镇里海渔商会的会长,而三个六是镇子口民营企业协会的主席。这两个人披着“贤达”的外衣,其所作所为一旦被公诸于众,山海镇不知要有多少官吏被拉下马、多少商人将会坐牢。
包来义调查他们,不光是跟自己同事和上司为敌,更是跟整个山海镇的上流社会为敌。
“想我先祖,面对皇亲国戚尚且不惧,我虽是旁支末裔,但如今这区区山海镇的几个老贼和一班爪牙,又能耐我如何?”包来义心中正气浩然。
既然直接调查一身腥和三个六是不太可能的,那就把李巴山作为突破口,一点一点,把真相找出来。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