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木生李大人现在正在帐中来回踱步,脸sè十分着急。大小将官、幕僚诸人对他这幅沉不住气的样子大都见怪不怪,所以也没人有兴趣过问。
昨天张天行走后,李木生特意派出两人四马,命其昼夜兼程赶往山海镇,一有郭硬的消息,立刻回营禀报。他心里清楚,轻骑只能带回郭硬的死讯,不会在镇里耽搁太久,按其速度计算,今天早上就应该回营。而此时已经是正午,李木生觉得这太奇怪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午后,李木生在帐中转来转去有些迷糊,便想先打个盹,等睡好了之后再继续转悠,权当减肥。
他刚要躺下,忽然帐外有士卒来报,惊得他一下跳起,但消息却不是他一直盼望的那个。
李木生只知道郭硬父子无一生还,想不到还有一个百夫长逃了回来,没人跟自己提过这茬啊。
片刻后,雷东强将郭硬的亲笔信交给李木生过目。
没错,是郭硬的字迹不假,而且上面还盖着郭硬的随身印信。
要不是旁边还有其他将官,李木生一定立刻把这封信吃得渣都不剩。
李木生看完信后心中将郭硬骂了个通透:这老贼信上竟然让我守好营盘,分明是怕我带兵抢了他镇压民变的功劳,都命在旦夕了还忘不了人事斗争,活该去死。
李木生心知郭硬现在已经死了,但轻骑还没有回来,这话他说不出口。现在雷东强要按照信上的意思调走郭硬的三百亲兵立刻赶回山海镇替郭硬解围,李木生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一副有话说不出口的憋屈样。
如果此时三个六看见李木生这幅德行,定会恍然大悟张天行忽悠了他。
李木生一想:要是自己什么话都不说就让雷东强按照信上的意思调兵走了,那传到李天彪耳中,还不气得他找人把我撸下来?不行,再怎么说我也得争一争,就算不成也好歹能给他一个说法啊。
“郭大人现在被困山海镇,让我如何能稳坐营盘?你问问大伙,我替郭大人担心,都在帐中来回踱步一上午了!不行,郭大人危险,我一定要亲自去救!你一路辛苦,回去歇息吧。”李木生的话虽可笑,但神态还算挺诚恳的。
“郭大人已被当地豪侠周密保护,只是被困而已,并无危险。见印信如见郭大人,还望李大人不要违逆上意。”事关雷德龙的生死,雷东强不顾身份悬殊,一点没跟草包李木生客气。
众将官都知道郭硬的脾气,也都不赞成李木生“意气”行事。
李木生一听大伙如此劝道,心知这群人是不想淌自己跟郭硬暗中较劲的浑水,都怕跟自己去山海镇,没按郭硬信上的意思办,而得罪郭硬。他们哪里知道郭硬已经挂了。
李木生转而又想:我之前答应张天行的是,郭硬的死讯被军中确认之后,才带兵去山海镇配合李天彪的部署,现在估计轻骑兵已经被人宰了,这死讯一时半会是传不过来了,那就不关我事了,谁让你们做事不利索,把雷东强放出来了呢。
想到这里,李木生脸上不由露出了憨厚的微笑:“啊,既然如此,就按照郭大人的意思办吧。”
雷东强领命点了三百官兵,准备明rì一早,开赴山海镇。
李木生屏退了众人,说要独自睡会。大伙都知道李大人喜欢睡觉,也都无可奈何,该哪凉快哪凉快去了。
帐中就剩李木生自己,他趴在案桌上,把脸深深埋在环抱的胳膊里,现在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如何的老谋深算。
“哈哈,小儿李天彪,凭老僧的岁数做你的本家叔叔都绰绰有余!老僧的大智若愚,你们这些娃娃哪个能懂?红尘虚幻,只要老僧能够尽数声闻山海经中正法,超脱轮回,这暂时的草包样子,也不过是场示现而已。善哉,善哉。”这念头很快就被止息下来,不一会,李木生心中便一片空寂。而在外人看来,他此时睡得跟死猪没什么样。
木生大师参得好禅,我们暂时不要打搅他。
山海镇,玉兔东升,金乌西坠。
吕连杰和甄少秋答应晚上去鬼屋陪大雕喝酒,所以现在zì yóu林中,只剩赵有光自己。从下班起一直等到现在,赵有光都没有见李巴山三兄弟中任何一人回来,心中不免十分焦急。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太激烈了,赵有光尽量控制自己不往坏的方面去想。
现在赵老爹应该在家中等的着急了,没办法,赵有光只好打烊,一切明天再说。
这时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看样子穿着像大城市来的人。他不等赵有光开口,率先问道:“想必阁下就是李巴山李馆主了?”
“实在抱歉,在下不是李馆主,他有事出去了。阁下如果有事,在下可以代为通传。”
“那请问阁下是?”
“在下赵有光,在此担任助教。”
只见这人目光玩味的上下打量赵有光,随后说了句:“原来你就是踢断我徒儿胫骨的赵有光啊!”
赵有光想起,省城那些人有个师傅叫袁弘搏,听说手段十分高强,现在一见,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赵有光觉得这才叫真人不露相。
“袁教头,幸会!不知茅兄弟现在伤势如何?”
“瘸了。”
瞬间冷场。
赵有光不想矫情地说些道歉的话,袁弘搏估计也不会想听。
袁弘搏最终还是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擂台竞技,拳脚无眼,他输了,是他技不如人,我没有任何话好说。你我都是武林中人,自然都知道武林的规矩,我这次来,是想跟贵馆的诸位切磋几招、以武会友,仅此而已。”
“那袁教头为什么不挑个大家都在的时候来呢?现在就我自己,恐怕是让袁教头失望了吧?”赵有光已经准备好跟袁弘搏干一场,不管输赢,大不了挨顿揍。
“你以为袁某今天是来踢馆的?哈哈哈哈。就如你所说,我要真是来踢馆的,非挑个热闹的时候不可!”袁弘搏觉得对方误会了自己。
“袁教头,恕在下直言,既然你不是来踢馆的,你这大老远来,也决计为的不是什么好事,在下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想跟你婆婆妈妈,不妨有话直说!”赵有光觉得,我们几个把你徒弟打得非死即残,你大老远来,不为踢馆,难不成要私下废了我们?
袁弘搏一想,还是赶紧直说了吧,要不然越磨叽误会越深:“赵老弟脾气太爆了,你以为我大老远来一定要给我那几个徒弟报仇?哈哈哈哈,袁某在省城教拳多年,像他们这样的徒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个个遇到强手不敌之后,回来找我出头我都答应的话,那十个袁某都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袁某这次来,其一,的的确确是要以武会友;至于其二,等李教头来,我再一起跟你们说之。”
赵有光听了袁弘搏这番话,心中也在分析:如果对方真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他若要对我不利,根本不需这些废话,直接动手便是;如果他说这些话是为了麻痹我,那他就肯定是浪得虚名,我就算不敌,街上人来人往,他也没能力在大家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结果我。
“袁教头说言不差。是在下多心了。今天能和袁教头结识,简直三生有幸。只是家父在家等的着急,有光只好打烊回家,不能相陪,还望见谅。”赵有光真的要回家了,袁教头你别磨叽了。
谁知袁弘搏突然提出了一个请求,搞得赵有光脾气险些又上来了,只听袁弘搏说:“我大老远来,和赵老弟也是一见如故。令尊既然已经久等,也不妨再多等片刻。临走前,赵老弟和袁某切磋切磋如何?”
“片刻?”赵有光觉得对方也太瞧不起人了,于是从关老爷神像脚下找了一截只有半个拇指长的残香,立刻点上,接着对袁弘搏说道:“我只跟你打这一残香工夫,请。”
“请。”
袁弘搏心说: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