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蚂蝗水?”感觉胃里的东西已经到了喉咙,我捂住嘴也顾不得再害怕门后面的鬼魂,连忙往外面跑去。
“嗯!用老鼠养蚂蝗,等蚂蝗把老鼠吸干后,取出蚂蝗磨碎放在水里。”我跑到门口时听到东东平淡的解释着,听那语气好像磨的不是蚂蝗而是面粉。
我蹲在门前檐沟下呕吐,等吐到实在吐不出来的时候,胃里才稍微平静,我怒气冲冲的进了屋子,冲着东东吼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喝那样的水。”
东东看了一眼门后面的鬼魂,鬼魂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的异常行动,轻声说:“快到剃寿头的时间了,不要太大声。”
我随着东东的眼光看了看门后的鬼魂,说也奇怪,现在我的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我对他埋怨道:“谁叫你给我喝那么多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蚂蝗的吸收能力很强,吸收过在尸体里长大的老鼠血后,身体就能吸收一切yīn邪和污垢,蚂蝗的生命又强,即使晒干了磨成粉,放到水里后效果依然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好。”
“你以为容易啊?蚂蝗要选没受过任何污染的小蚂蝗,老鼠也要从坟墓里抓出来的才有用。”东东说着手又伸进了铁盆,洗了擦干后又洗,连洗了三遍。
“喝了蚂蝗水后,蚂蝗粉会吸收躲在毛孔里的有害物质和yīn邪之气,蚂蝗水是我们剃头匠的秘宝。”
“那你还告诉我?”我真的搞不懂,手艺人的一切在山民眼里都如迷一样,他们从来不透露关于自己手艺的任何信息,如果问急了,可能还会留下怨仇。
“罗如刚和陈伯伯都告诉过我,不管你问任何关于手艺人和yīn阳的事,都要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我正要追问下去的时候,东东看了门后鬼魂一眼说:“快到床边来,开始了。”
我赶紧闭嘴站到床边把开仁叔叔冰凉僵硬的手抓住了一直在手里,东东走到床头伸出右手放在开仁叔叔的额头。
闭上眼睛,低沉着声音,一个一个字的吼道:“阳寿尽、魂顺安。”手也随着声音抹下,手过之后,本来圆睁的双眼竟然已经闭上了。
“注意鬼魂的动静。”东东说完拿起一块黑sè毛帕放在加了蚂蝗水的铁盆里打湿,然后右手抬起尸体的头,左手中的毛帕在尸体的脸上不停的擦,口里轻轻的念道:“擦了头、忘忧愁,擦了头、yīn间走,擦了头、别回头”
我抓住尸体的手,心和眼睛都放在门后鬼魂的身上,东东擦完头后,转身拿起放在柜子上的一把大号刮刀,在旁边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上面来回磨了两下。
走到床前,东东突然大吼道:“阳寿尽、魂顺安,剃头刀刮净阳间挂与牵。”
这时候,我看到一直安静的站在门后面得鬼魂开始躁动,轻轻的左右飘动,东东吼完后,俯身用左手将头垫高。
右手刚举起,门后的鬼魂眨眼间就到了床边,本来闭眼躺在床上的尸体,眼睛也猛地睁开,比之前睁得更大,喉咙也开始“咕咕”的动。
“抓住鬼魂。”东东也放下了手中的剃头刀,转身伸手拿了放在柜子上装了蚂蝗水泡过的米碗,回过身后,他左手将尸体本来就张着的嘴掐得更大,右手里的碗凑到嘴边就往里面倒。
等米倒完后,东东用手在嘴上一拍,米就全部落到了尸体的喉咙里,眼睛也自己闭上,左手捂住尸体的嘴,右手又拿起了刚刚放在床上的剃头刀。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虽然说起来费口舌,但东东用的时间也就不过10秒。
鬼魂刚到床边,我咬牙闭眼伸手就抓向它的手臂,鬼魂本是不实之体,现在我却把它抓住了,感觉就像抓住了一条滑腻腻的蛇在手中,我的整条手臂也如同伸进了一个极为yīn冷的未知空间。
抓住鬼魂的那一刻,鬼魂用力的挣扎,尸体的手也抖动个不停,我咬紧紧牙关,手上的力度加大。
挣扎中,鬼魂和尸体同时从我抓住它们的手传来一些画面到我的脑海里,就如同我自己的回忆在脑海里快速闪现。
虽然我闭着眼睛,我看到了开仁叔叔从出生到死前的所有画面,虽然只是在几秒内全部从我的脑海里闪过,但清晰得就像烙在了我的脑子里。
最后的一幅画面里,我看到了一个全身被黑衣包着,头上裹着头巾的丑陋老头,狞笑着抓向惊愕中开仁叔叔的额头。
等不再有画面传来,我全神贯注的默念起东东刚才教我的经语:“阳寿尽、魂顺安。”
“好了,放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双手一轻,鬼魂和尸体都安静了下来,放开双手,我睁眼看着东东,惊恐的对他说:“黑衣老头。”
“和我当年看见的是一个人。”东东点头对我说。
“他是谁?为什么会害开仁叔叔?”我颤声问道,想起那老头丑陋狰狞的笑容,我就全身发抖。
这时候鬼魂已经消失在屋子里,我看着躺在床上被刮成光头的开仁叔叔,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怜悯和对那老头的恐惧夹着无尽的恨意。
“我会在你家住几天,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的问我,现在先收拾东西回家吧!”
我和东东收拾好东西出门,刚到门口看见开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外,焦急的来回走动。
“于师傅,安了吗?”看着我们出来,开志两忙问东东。
“嗯,他属于横死,只能剃光头才能安。”
“这个我知道,于师傅,这几天要麻烦你了。”说着开志递过来了一个黑纱布包。
“这几天我会在洋洋家住,有什么事我会过来的。”如果死者属于横死,家属为了防止出变故,在剃了寿头后,会留剃头匠在家住下,直到尸体下葬。
“洋洋,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