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家拍拍屁股走了，只留下小刀和三分候一脸的不解与失望。
叫做雷三的汉子看着就不像是好客的主人，冲着两人冷冷的说道，“问吧。”这是雷三自两人进院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口气让两人第一时间就肯定这位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叫三哥还是师傅？”小刀先试探xìng的问了一句，
“三哥。”雷三仿佛认为多说一个字是件费力的事，笑着说话是件更费力的事。
这态度让两人的心又凉了几分。
“内堂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回问的是三分候，
雷三斟酌了一下，好像在思考怎样用最简短的语句来回答这个问题，方才说道“是一个让你不会后悔的地方。”这个回答很妙，说了跟没说一样。
小刀现在心里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对爱戴金子的老狐狸一般的老人还保持了尊敬和对那个面目俊朗的中年人还叫了一声柳叔。
两人是抱着成为武者的希望来的，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内堂最起码得有一个华丽的大房子，一个广阔的练武场，许许多多的同甘共苦的师兄弟，应该还有几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时不时的在旁边指点一下。哪知道，却被塞进了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民宅，面对一个连话都懒得说，整rì保持着yīn云密布脸的便宜师傅。
这一刻，小刀觉得，对什么事情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免得失望来的时候，才知道期望真不是个好东西。
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然，小刀扯了扯三分候，果断的转移了话题。“三哥，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吃饭。”雷三给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
城西有座山，没有像幽明山那样的广阔与幽深，但却突兀的拔地而起，显得难得的陡峭。
一条小山径，不知是何人何时雕琢而成，弯弯曲曲的从山脚直达山顶。山的周围没什么像样的村落，人迹罕至。
吃过早饭的两兄弟，听得雷三说了一个‘走’字，便被带出了西城门，来到了山脚下。
雷三指了指小山径，说道。“上去。”依旧是那副人鬼不侵的神情。
来的路上，雷三在无人的地方刻意加快了脚步，两兄弟紧赶慢赶才算是跟了上来，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两人抬头看了看，山倒是不算太高，石径却很窄，只有半尺余宽，一失足，就有滚落的危险。虽然不知道雷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顶撞这个男人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两人还是极不情愿的一前一后的走上了山径。
没走几步，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吼。“跑上去。”
沙哑的声音带着愤怒格外有震慑力。
两人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拼尽余力跑向山顶。
虽说在山里长大，对陡峭的山和危险的石径都不陌生。但一口气跑了半个多时辰，还要提防着不要滑落山坡，到达山顶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是双腿打颤，全身乏力。
小刀边寻找着一块平坦的山石，边喘着气对三分候说，“你要真是一只猴子，就不用这么辛苦，抓着树枝能荡上来。”
话音未落，雷三那惹人生厌的声音又响起，“闭嘴，跑下去。”
两人现在怀疑是不是内堂的人对在山里跑上跑下的情有独钟，还是一个普通人成为武者之前必须把山跑明白？
但一想到那个男人无情的脸和无情的口气，就知道那个男人的心还是两人惹不起的无情。即便莽撞如三分候，也是选择了言听计从。
下山的路不比上山。两人的脚步已虚浮，踩在下山的石径上更感觉使不上力。跌跌撞撞的，总算没有滚落山坡，安全到了山下。
不等两人喘口气，那让两人觉得不仅仅是惹人生厌，更是一种没心没肺的刺耳声音又响起。“跑上去。”
三分候再次跑到山顶的时候，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嗓眼直有一种咳血的冲动，小刀的体质本就比不上三分候，最后几级石径，他不是跑而是挪上来的。
“跑下去。”再次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三分候已经有了骂人的冲动，但他没有骂出口。他不缺骂人的勇气，主要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了骂人的力气。
再次到了山下，两人已经抱定了主意，任凭雷三喊破喉咙也不跑了。雷三看到两人的样子，绷着脸只说了两个字，“废物。”
两人闻声又条件反shè般跑向石径，一步就迈上了三个石阶，只可惜，只是一步而已，剩下的石阶两人不知道迈了多少步。有时候，一级石阶两人会不自觉的迈上好几步。
这一次，两人是捱上来的。
捱上山顶，两人身上每一个细胞的每一分能量都被压榨的干干净净。迷迷糊糊中，两人同时转身下山，一来不想再听到雷三那刺耳的三个字‘跑下去’，二来觉得即便是下山的时候滑落山坡，摔断手脚，也比被人骂成废物好受的多。
这一次下山中途，首先是小刀坚持不住，晕了过去。三分候连拖带拽的带着小刀又下了几十级石阶，也没能坚持到山下，晕了过去。
醒来时，两人发现各自躺在一张小木床上，屋子里漆黑一片，看样子已是入夜。两人的小腿都已是红肿一片，显得比大腿还要粗，一碰，针扎一般的疼。
“哪里？”三分候不自觉得问了一句，一想起那座山，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让你不后悔的地方。”小刀苦笑着回到，他闻到了院子里有跟后花园相似的花香。
“厢房。”三分候嘀咕了一声，接着又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再次小声的开口，“溜不溜？”
“溜走？”小刀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他明白三分候的意思，如果跑跑山就能成为武者，雨林镇后面的山要比那座山要高的多，怕是两个人早就成为了绝世高手。
他也不知道这雷鸣城里上到那个老狐狸一般的老爷子，下到那个冷面的雷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把两人塞到这样一个破地方，还要去跑一整天的山？
但他仍觉得这是一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如果今天面对这么点困难就要溜走，那么改rì两人在这条复仇路上一定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是不是也要溜走？甚至最后面对屠杀乡亲们的凶手时，还要溜走？
这样子很可怕，什么事情，一旦溜出一个开头，以后就会溜成一种习惯！
“不要，今天我们能坚持下去，明天我们一定还会坚持下去。再说，府里的老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花点金子买两个人回来就是为了将这两人折磨死的主。”小刀回到。
停了一会，又说，“睡吧。”这一刻，他觉得身上的乏意比小腿的肿胀更让人受不了。
三分候却悄悄的挺起上身，从怀中拿出《虚武决》，掀开一块床板，将它小心的放在床板底下，重新铺好床板，方才躺下睡去。
*************
夜已深沉。
雷三轻轻的推开了厢房门，先来到了小刀的床前，从怀里取出一个黑sè的小罐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罐口，将里面浓黑sè的药膏仔细均匀的涂抹在小刀肿胀的小腿上，又一副运功的样子在小腿上来回的摩挲了好久。接着，来到三分候的床前做了同样的事。出得厢房的时候，雷三一脸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