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儿啊?许三笑心里头是想这么问,可话到了嘴边却正看见小诺诺被严朝辉抱着,俏皮灵动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竟鬼使神差的没有问出来。
严朝辉道:“你是我的得意学生,又难得这孩子与你这么投缘,假如我真有那一天时,她还没长大,请你帮忙照顾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许三笑讪然一笑,应和着道:“老师青山常在,相信不会有那一天的,但如果您真招了上苍嫉妒,真有那一天,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绝不推脱。”
严朝辉瞥了一眼略带急迫羞窘之色,又在极力掩饰的齐思诺,道:“有你这一说我就放心了。”
许三笑心中始终惦记这梁杨一案,对这夫妇二人的神态语气并未多加留意,见关于小诺诺的话题有告一段落之意,连忙见缝插针道:“严老师,我这趟来蓉城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拜会您和师母,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
严朝辉微微一笑,道:“梁柏涛和杨洪昌的案子嘛,你进门的时候我已经跟司书记通过电话了,他认为南山纪委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但在这种攻坚的时刻却是人多力量才够大,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或者人选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是能对案情进展有帮助的,省委方面是一定会支持的。”
这事儿就这么谈成了?容易的让许三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严朝辉家的午餐挺简单,几个馒头一大碗菌汤,外加两个小咸菜,都是齐思诺亲手整治的。严朝辉热情的招呼许三笑品尝,并说:“要说起来,你思诺姐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又含笑解释道:“你们年纪差不到十岁,还是以平辈相称好些,师母什么的是在外人面前叫的,在这个院子里不必要。”
许三笑连忙表示不可,在从齐思诺手上接过瓷碗时还是恭敬的说了声:“谢谢师母。”
齐思诺神态冷淡,微微点头便算回应了。
严朝辉沉着脸,不悦道:“思诺,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三笑可是咱们小诺诺的大贵人”
齐思诺眉毛一挑,陡然发作,把围裙摘掉,竟自摔门而出。
严朝辉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数变,却终于无力发作,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长叹。
许三笑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明白齐思诺气从何来,不是很理解严朝辉这番言语究竟有何不妥之处。坐在那里不尴不尬的看着,迟疑道:“严老师,您是不是该追过去劝劝?”
严朝辉似如梦初醒的样子,一把将怀中的小诺诺交给许三笑,道:“替我照顾一下,我去劝劝她。”说着一溜烟追了出去。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小诺诺。严朝辉夫妇一去不回,许三笑自然不好把小诺诺一个人留在家里,只好耐着性子陪着。孩子见父母生气离开,岂有不害怕哭泣的道理,小诺诺哭的梨花带雨,任凭怎么哄就是哭个不休,鼻涕眼泪毫不客气的弄了许三笑满肩。堂堂神道大术士使尽手段,却对这小女孩硬是束手无策。
扮鬼脸,找玩具,把脑子里有印象的哄孩子手段都用上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最后没办法了,把孩子抱到院子里,耍了一手三净火的戏法,但见凭空一团火光起,煞是好看。小丫头似乎先是被火光所慑,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却又爆发出更厉害的哭声。小孩子的哭声纯净又肆无忌惮,听在耳中莫名的让人感到揪心又着急。
许三笑把小诺诺高高举起抛到空中,这一招居然收到了奇效,小姑娘竟不哭了。可惜好景不长,这小东西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泪水,只要停下一会儿,便又哭的泪眼滂沱。许三笑不忍见她哭泣,只好又一次次把她抛举到半空又接住。
正焦头烂额时,严朝辉打来电话,齐思诺生气出门,电话关机,单位和家里都找不到人,他很着急,可能要多耽误一些时间,拜托许三笑先帮着照顾小诺诺。还支招说,如果实在哄不了孩子,就去找宫艳诗帮忙。
许三笑本不想应承,但还没来得及说不呢,严朝辉那边就挂断了电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扬长而去,只好勉为其难的继续哄孩子。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忽然安静下来,许三笑以为她是困了,却见她躺在那里并不睡觉,翻来覆去小腿乱蹬。许三笑一开始不明就里,直到闻到了带着奶臭的异味时才意识到小家伙拉臭臭了。
待她哭声四起时,许三笑又不免一番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照猫画虎的把小屁屁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纸尿裤。小诺诺只安静了一会儿就又哭开了,许三笑百般哄逗无果之下,只好寻了宫艳诗的电话出来求救,得到的答案是她暂时回不来,不过这个时间段孩子哭闹多半是因为饿了,面对陌生人又不愿意开口说,所以才会哭闹不休。
许三笑赶忙找出玉米糊来,学着齐思诺的样子冲了一碗,晾凉到合适温度后一口一口喂给小诺诺吃。
时光匆匆,转眼便到了日薄西山的傍晚,严朝辉夫妇依然不见踪影,打了几次电话,一开始提示是不在服务区,后来好不容易打通了,老严却说齐思诺带新闻采集队去了山城迎接中央首长,他已经过去了,今天晚上很难说能不能回来。拜托许三笑再帮忙照看一下。
许三笑强自坚持到天色黯淡,终于按捺不住再给宫艳诗打电话,却没想到接电话竟换成了陌寒,醉醺醺的语气说道:“她喝多了几杯已经睡了,为了兄弟的幸福,求许三哥高抬贵手行行好吧。”
许三笑丝毫不动摇,坚决让这小子把宫艳诗叫醒,结果这厮竟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已是一片忙音。
这边电话刚挂断,那边张玉刚就打过来了,一上来便道:“听老王说你来蓉城了,咱哥俩这叫一默契啊。”
许三笑道:“怎么个意思?”
玉刚道:“弟弟也来蓉城啦,我家里的四爷爷明天就到山南,我被省委叫过来帮忙搞一搞迎接准备工作。”又道:“得啦,甭废话啊,你立马到兰姐的酒店来,咱哥俩有日子没见面了,这顿饭你必须给我这个面子,哥们儿有惊人的内部消息跟你分享。”
惊人的内部消息?许三笑刚想追问这小子有什么内部消息,玉刚却抢着说,这个消息可不能留下通话记录,必须当面出我口入你耳,否则,别怪做兄弟的没义气。
这时候小诺诺也折腾了快一天了,大约是累了,趴在许三笑肩头上沉沉睡着了。许三笑心知玉刚虽然有些纨绔大少的做派,但在大事面前却不糊涂,他说有惊人的内部消息要告诉自己,甚至都不能在电话里说,这个消息肯定是非同小可的。自己目下正在跟代省长杨许昌较量,万一这个消息跟此事有关,如不去那就坏了大事。反复思量后,还是决定去赴宴。小诺诺丢不下,索性给孩子穿好衣裳就这么抱着一起去。
万福楼顶楼,张玉刚吃惊的看着许三笑的造型,搞怪的:“哟,哥哥,你这是从哪欠下的风流债,这小丫头长的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许三笑皱眉道:“没心思听你扯淡,这是严朝辉的闺女,按照辈分算起,我也得叫一声小师妹。”
张玉刚过来伸手去捏小诺诺的小脸蛋儿,许三笑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往后躲一步,低声呵斥道:“瞎乱动什么?老子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姑奶奶哄睡了,弄醒了你负责哄吗?”
张玉刚手停在半空,讪讪笑道:“至于吗,这么点儿的孩子,至于让哥哥你变貌变色的?”
许三笑小心翼翼的招呼服务员送来一摇床,把小诺诺安顿好了,才道:“少扯这些没用的,我现在算是服了,这养活孩子真是一门大功课,怪不得你嫂子的家人都劝我把她留在京城生呢,伺候这么个小东西真是够不容易的。”
张玉刚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嫂子家里的情况了?”
许三笑白了这厮一眼,道:“你他妈早就知道,却不跟我说,算什么兄弟?一摆手,又道:得了,说别的没用,一会儿喝酒,我怎么喝你就怎么喝。”
张玉刚举手投降,道:“弟弟错了还不成吗?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家里头规矩大,嫂子在京城时又不怎么跟我们这个圈子交往,大家不是很熟,有些话不能乱说啊,尤其是她那位爹,有些事情你大概也有所耳闻了,那可是个带着杀人执照的活阎王,我们这帮小子从小就被家里告诉,老李家的人离得越远越安全,所以你得理解兄弟的难处。”
许三笑不耐的一摆手,道:“得了,甭说废话了,说吧,神秘兮兮的把我叫来,有什么内部消息要透露?”
张玉刚说话之前先起身,到包厢外看看,又听了听动静,回到房间里还不放心的看了小诺诺一眼。许三笑皱眉道:“这四周十五米内只有咱们三个喘气的,你小点声说话不会传到第七只耳朵里,她就这么大一点儿的孩子,你应该没什么不放心的吧?”
玉刚点点头,坐下来,道:“哥哥,你真行,不但县委书记干的不错,这奶爸当的也挺好,我现在特想知道,如果让你去搞纪委工作,你会不会有问题?”
许三笑不解其意,“你说具体点。”
玉刚压低声音道:“西南官场还有大震荡,这次我四爷爷来西南视察,中央纪委派了一个工作组,人数不多工作量却不小,缺一个够级别又有能力胜任的组长,于是李总点将把金城市委书记宋勇毅调来临时帮忙,这位宋书记一上来就又点了你的将,你说这事儿重要不重要?”
确实够重要的,如此做法已经大大有违常规,中纪委要来地方上查处干部,却从地方上抽调了一位省部级大员来牵头,这说明了什么?中央负责主导此事的首长对纪委的干部不信任啊!许三笑继而展开联想,为什么会不信任?肯定是要查处的干部与纪委的人关系非同一般,甚至有可能就是直接担任这方面工作的要员。
想到这里不禁问道:“剑锋所指为谁?”
玉刚眨眨眼,极低的声音吐出一个词:“磐石!”
ps:山高皇帝远,码字多自在,小小爆发一下送上第二章,现在出门上井,祝大家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