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公司,董秦天不在。<ww。ienG。com>孙毅恒理了理头绪,考虑是否要将这些情况告诉董秦天。孙毅恒觉得这事肯定是内部人干的,冷子文很有可能是主谋,当然,也有可能冷子文是被人指使,充当了那么一个角sè,甚至于连冷子文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谁又有这个能力指挥冷子文呢?看来,这个利益圈子不小,情况太繁杂了。孙毅恒觉得还是把实际情况告诉董秦天,看他会怎么做。
不久,董秦天回来了,孙毅恒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和部分想法告诉了董秦天。董秦天震惊了,他没有多考虑,便去找陈胜凯汇报情况了,孙毅恒拦也拦不住。孙毅恒有点后悔了,他不知道董秦天的xìng子这么直。
见到陈胜凯之后,董秦天将孙毅恒了解的情况以及其它的事实告诉了陈胜凯。董秦天说二号仓库发生的盗窃案很可能是内部人作的,然后栽了部分赃给“老鼠jīng”。于是又将辛哲西在没有确切盘点到货物时两天内那批新进仓库的货物便被盗的事实及盗洞又似乎是从仓库内打出去的现象摆了出来,推断冷子文很可疑,有可能是主谋和幕后cāo纵者。
陈胜凯思考了很久,说道:“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仅凭一些推断怎么就能下结论呢?法律是要讲证据的。要不你们保卫科再去搜索一下,看看有什么真凭实据么,有了真凭实据,那个时候再去找人,我们也有把握,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去问人,怎么行得通呢?”
董秦天可不干,说道:“这事不都是明摆着的吗,还要怎么查,找人来一个个地问,不就水落石出的吗。我们保卫科也就这几号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搞什么调查,再怎么调查也就那样,也得找当事人一个个地问,还不等于零。”
陈胜凯也是左右为难,但还是觉得不妥,认为事情很大,自己也作不了主,于是问道:“这事你跟安总汇报了吗?”
“没有。”董秦天回答得很干脆,心想,我是信任你才来找你的。
“那我们一起去向安总汇报一下,这么大的事,总得让领导知道,领导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陈胜凯说道。
于是,董秦天和陈胜凯二人来到总经理安庆熙的办公室,由董秦天将情况向安庆熙再作了一下汇报。安庆熙闻讯大怒,说道:“有这事?”然后让董秦天将采购部的经理齐国标、人事科的科长鲁跃明、财务科的科长苗玉婕、营业部的经理焦培恩及运输队的队长雷永明都找了来。
董秦天又将情况作了一次介绍。安庆熙说道:“这还得了,若让这事再发展下去,公司岂不是要乱套了,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采购部的经理齐国标咳嗽了一声,说道:“冷子文这小子太让人失望了,将来我怎么向他叔叔冷主任交待?”
安庆熙问道:“哪个冷主任?”
“省委办公厅的冷副主任。”齐国标答道。
安庆熙没再说什么,看了一下表说道:“我有点事要到市委去一下,这件事,你们讨论一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由陈总具体抓一下,可以不用再来向我汇报。……陈总,你主持一下。”说完,安庆熙拎着包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陈胜凯确定安庆熙走了以后,对在座的几位中层干部说道:“你们也散了吧,这种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来烦领导了,等有了真凭实据之后我们再来向领导汇报,我们要知道,领导忙得很,每件事都要让领导来亲自具体抓,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吗!散了吧!”
董秦天听明白了,也想明白了,白忙活了,到头来还吃力不讨好,遇到一个冷副主任就软了,这是什么领导,这工作没法干了。董秦天正准备走,被陈胜凯叫住了,让董秦天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董秦天跟随陈胜凯来到陈胜凯的办公室,坐下来之后,陈胜凯就说道:“你也看到了,今非昔比,现在的形势不比往rì,人的思想和行为以及人际关系开始繁杂起来了,以前的那一套现在行不通了,我们要跟着时代走,尤其是你们这种执法人员,更要审时度势,小心谨慎,否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引火上身,不但工作做不好,还有可能把问题繁杂化,甚至危及个人的人身安全。法律是要讲证据的,没有真凭实据,光靠审讯,甚至采取刑讯逼供的老方式,很有可能会造成冤假错案,到那时,想挽回都可能来不及了。”
“那,领导,依你之见,这事就放弃了,就此罢手。”董秦天说道。
“不是放弃,是暂时搁置一下,等以后有了突破xìng线索之后再动手。对于冷子文这个人,你们保卫科可以注意一下,但方式要灵活,未必就要用看待犯人的眼光去盯着人家,那样更容易打草惊蛇,弄得什么都捞不到。有什么情况跟我直接联系,不用去再找其他领导。对待冷子文,以后态度要温和些,今天咱们这样兴师动众的,人家肯定有所耳闻,从哪个角度来说,均是对你不利,你可得想清楚。”陈胜凯说道。
“我怕他个球,我一个小科长,他们还能把我整到总经理位置上去。你们怕他,那是你们有前途,我一个老百姓,怕他干吗?”董秦天牛劲又上来了。
“你看你,……你这脾气真得要改改。”陈胜凯劝慰道。
“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改不了了。”董秦天觉得没什么意思,起身告辞道,“那,领导,没其他事,我就走了。”
陈胜凯看了一下董秦天,yù言又止,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看着董秦天出门离去。
董秦天带着一股怒气回到了保卫科。孙毅恒正在那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着他,一见到董秦天,孙毅恒便问道:“科长,事情怎么样?”
“嗐!别提了。”董秦天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道,“都是一群胆小鬼,遇到一个副主任,就都成了缩头的乌龟了。”于是,董秦天便把到陈胜凯那里之后的情况跟孙毅恒讲述了一遍。
“什么?冷子文有个在省委办公厅当副主任的叔叔,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下可糟了,怎么就没先打听一下。”孙毅恒闻言大惊失sè,心想,看来真不该将那些情况告诉董秦天。
冷子文是在孙毅恒上学之后才进百货公司的,因此,孙毅恒对他了解不多,公司其他人也对他了解不多,也就齐国标知道他的底细。
“怎么,连你小子也开始势力眼了,这我可得小看你了。”董秦天说道。
“科长,这可不是势力眼的问题,你哪里知道这个问题的后果。都是我不好,不该去节外生枝,是我连累你了。”孙毅恒说道。
“说哪里话,你连累我什么!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能有什么后果,你说说看,我倒想见识一下。”董秦天说道。
“这样看来,这个案子还真跟内部人脱不了干系。冷子文既然有这样一个亲戚,就说明他不是dú lì的,他的社会关系就很不一般,所谓‘独木不成林’,要支撑一个大官,肯定得有一定的势力,官场上不会无缘无故地冒出一个官来的,都是经过层层酝酿锤炼后筛选出来的,没有一定的势力,怎样去运作?冷子文就是这种势力中的一员,所以,这个冷子文来头不小。”孙毅恒说道。
“这个冷子文‘来头不小’那又能怎样?”董秦天有点不在乎地问道。
“科长,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太小看这种势力了。这我得斗胆跟你上一课。你不知道,今非昔比。以前,由于物资有限,人民的思想也很单纯,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没人敢动歪脑筋,也没有机会动,当官的都是纯粹的‘人民公仆’,没有什么利益可图,所以那些有点头脑会做官的人便不愿抛头露面,作那种穷官,躲在后面。如今,物资慢慢丰富了,市场也有开放的迹象,那些躲在后面有些头脑的人便坐不住了,开始跃跃yù试起来,伺机钻营。慢慢地,人民的思想也开始松散起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各顾各的,渐渐便会成为一盘散沙。这样,歪风邪气便会盛行,各种钻营手段便会层出不穷。到那个时候,谁还会去顾及别人和公众的利益,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就行,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去做损害别人或公众的利益的事。当然,我相信科长是不会做损害别人和公众的利益的事的,但人心难测啊,谁能保证人人都象科长你那样,清规戒律,守身如玉呢?……科长,我的大科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的。你想想,冷子文活动的圈子那么大,若一旦被他和他圈子里的人盯上了,能有好果子吃吗?所谓‘明枪易守,暗箭难防’啊!是不是?大科长。”孙毅恒说道。
董秦天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董秦天才说道,“你说得不是没道理,但邪不压正,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是好的,若人人知难而退,那社会还有什么道义可言,坏人岂不是要横行天下了?”
“对,邪不压正。这是因为人心思善。但大多数的普通人是具有两面xìng的,且判断是非善恶的标准和能力也各不相同,正义与邪恶要看它站在哪一个利益立场上。也许你觉得是邪恶的事,在当事人看来却是正义的。造成悲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事件是不是正义的,而要看执行这种悲剧的人,他的眼光看到的是不是正义的,当悲剧发生后,留给人们的只是教训,而悲剧本身却是永远的悲剧,无法挽回。所以我们要尽力防止悲剧发生,不给悲剧发生留有任何余地。所以,我们要尽量做到我们的行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正义的。”孙毅恒说道。
“你这段话似乎说得有点深奥,但听起来似乎又很受用,我脑瓜子一下转不过来,你再说得通俗点。”董秦天说道。
“通俗点说就是做什么事我们都得有理有据,合法合情,公平公正,行动起来讲究方式方法,服从领导,服从大局,切忌鲁莽杂乱无章,不贪功,不冒进,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面对强敌,不要去以硬碰硬,学会迂回战术。要善于隐藏自己,保护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一副好身板,这样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孙毅恒说道。
“明白了,毅恒,你不愧是个秀才,服了你了。”董秦天笑着说道。
晚上,睡觉前,孙毅恒自然而然跟江雪琴谈起了白天的事,均觉得世道真是在变。以前,百货公司也有一些失窃事件发生,但那都是些小偷小摸的事情,而且都是发生在营业场所,数额也不可能有这么大,也不是在仓库里发生,很显然,这不是一件偶发事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江雪琴自然是劝孙毅恒要少管点闲事,免得引火烧身。孙毅恒心想,这条路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看来,现实情况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想到这,他便不由地感叹道:“这个国营企业政企不分的体制所造成的弊端真是越来越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