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con9939777"> 乐令玄关祖窍内还压制着那棵仙娥草的元灵,若能安心运功消化它自然是好,可眼前的宋崇明不是可信的人,就是运转道门功法也要担心他趁机偷袭,更不能用魔功了。
他又看了昏睡的秦弼一眼,激发六仪阵,将他的身形隐藏起来,才抬起头对着空中巨隼道:“宋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知师弟是打算在这里动手,还是换个地方,我都愿意奉陪。”
空中传来一声短促而高亢的鸟鸣。那只比人还要大的鹰隼盘绕着落到了地上,鸟背上盘坐着一名高大俊朗的青年,唇角含着淡淡笑意,上下打谅乐令:“那座殿中魔气浓郁得我都不愿下去,想不到师兄竟毫发无损地从那里出来,还救了秦弼师兄。看来我对你的评价又要高几分了。”
乐令冷淡地点了点头:“此处没有外人,我堂兄也要过一阵子才能醒来,师弟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
宋崇明仍旧盘坐在巨隼背上,并无起身的打算:“我方才还打算亲自抻量抻量师兄的本事,但既然你能自那座魔殿中全身而退,自然是有些过人的手段,我也可放心将事情托付于你。”
乐令抬手虚拦了一下:“师弟且慢,我没有掺合别人隐私的打算,你若发现了什么法宝材料只管自己去取,我不会出手争抢。”
宋崇明笃定地说道:“法宝师兄不感兴趣,与你性命相关的消息,师兄也不感兴趣么?”他笑了笑,主动将自己手中消息说了出来:“有人对我许诺,只要能杀了你,就能让我成为真传弟子……”
乐令仍是不为所动,只冷冷盯着他。宋崇明又问道:“我只是筑基初关,自然不算什么,金丹期的修士呢?师兄你只是筑基初关,若叫人堵上,只怕撑不到池师叔前来救援。你若肯随我去那处地宫,我自然要保证你一路平安,该要离开这洞天时又有池师叔护持你,不更安全么?”
乐令冷然笑道:“宋师弟想的果然周到。只是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若叫人杀了,你岂不就能当上真传弟子了?”
宋崇明笑容中透出一丝不屑:“一个真传弟子的位置我怎么会放在眼里。师兄你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我若听信人言杀了你,就是将一生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说不定还会叫人灭口。就算那人说的是真的,换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师父,宋某岂会干这样的蠢事。”
他处处透出高人一等的感觉,即使说到拜师,似乎也有种罗浮派无人堪为其师的狂傲。乐令微微摇头,只觉着这人对罗浮的态度倒有几分像他,可他原本差一步就可突破阳神关,自然看不上罗浮这几个真人,这个宋崇明又凭的什么?
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引得他不由得往下深思。当初门内大比开始前,宋崇明仍是藉藉无名的外门弟子,门内大比上忽地大出风头,性情又变得如此狂妄,莫非……是被人夺了舍?
他这才头一次认真打量宋崇明。
是否夺舍不是肉眼看得出来的,他能看的出的只是此人根骨只算得中上,并非修道的上根利器。单凭此人的身份修为,也不像是能得到那只灵隼的模样,背后必定有些不只是机缘可解释的东西。
他忽然对宋崇明的提议生出了几分兴趣,问起了他叫自己同行的缘故:“宋师弟是想要叫我做什么?总要给个实话,我才敢随你走这一趟。”
宋崇明的双眼明亮如炬,闪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热切:“我知道这洞天中有一处藏宝地宫,只是其外有阵法防护,我又不能阵法,没法独自进去。只要师兄能解开阵法,待进去之后,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任师兄取用,我只取一尊玉俑即可。”
乐令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答道:“好。”若能从那件东西上看出宋崇明的来历,将来也多了一步可走的棋。
宋崇明笑道:“师兄真是痛快!我这秀儿飞得还不算慢,背上也足够坐两个人,师兄若不嫌弃,还请上来同乘。”
乐令不再和他客气,一步踏到灵隼背上,由着那隼破空而起,直飞到云端之上。(www.mianhuatang.la 四下里罡风横吹,如利刃般消磨着护体罡气,吹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前方的宋崇明却仍在若无其事地说笑,态度轻松自如,并没有特意运功护体。
乐令沉默地坐在他身后,听他讲着地宫路径和来历。
一个不过三十余岁的外门弟子竟对清元洞天中的秘地这样熟悉,若非背后有人指点,这是绝不可能的。
那只灵隼在空中飞翔许久,直到天色已透黑,才长鸣一声,向着一处山坡俯冲下去。落到地面之后,宋崇明便解开腰间灵兽袋,将那只灵隼收了进去,右手浮出一块半圆形的小镜,里面闪着点点亮光,似乎是地图。他举着那镜子向坡下走去,招呼乐令跟上:“我之前等候师兄时已经做下了记号,请师兄随我往下去。”
乐令随着他往山坡下走去,在林间绕了半宿圈子,终于走到了一丛枝条密密缠绕的荆条前。宋崇明指着那片荆条道:“就是这里了,按着地图所示,这里就该是地宫入口。”
乐令微微点头,静下心感受着此地灵气流转之势,从法宝囊中拿出了阵盘。他手中已积累了许多阵图,便将其中最高阶的九宫八卦阵图放在盘中,依九宫八卦之分镇住灵气变化。
眼前景色一虚,就要生出变化,乐令又自阴阳陟降盘中抽调五行八卦精气镇压住阵图。九宫八卦阵布下后,就连阵外的灵气也有种奇异的滞涩感,周围树影也渐渐虚幻,隐隐露出一片荒凉砂场。
宋崇明低声叫道:“亏得我找了师兄同来,原来这片树林已经是阵中了,这阵法看来就要破了。”
乐令手指点在阵图上,从阵纹所受的反噬之力感应着那阵眼所在。确定其位置之后,便叫宋崇明做打手苦力,挥剑向着阵眼方便劈去。
宋崇明的飞剑竟也是古韵悠然,宝光内敛,比他在门内大比时看到的那把还要好了几分,这等机缘真是令人羡慕。
他连劈了数剑,眼前虚幻树林彻底消失,露出一片荒芜石地。就在他们眼前不远处赫然便是一道刻在石地中的法阵,阵纹优美灵动,灵气流转。四周虽无灵石,却以导灵阵将地脉灵气导入,维持阵法不断运行。
宋崇明欣喜地看着乐令:“我之前也想用法宝击碎此阵,可是不论用什么手段,只要露出一丝攻击意图,这里就会化成一片幻阵,阵中更有无数妖兽攻击,若不是有……若不是我功力高,险些就被困死在里面了。”
乐令并没在意他的话,只是紧盯着那些阵纹,观察其纹路排列与联结方式。
一旁那个小导灵阵的刻画手法和线条,竟有些像他在秦家秘洞中看到的那个传送阵。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逝,立刻又被更要紧的事代替。他试着从阴阳陟降盘中调出一道厚土精气送入阵纹中,感受其中灵气运转之势,而后以那道土行真气融合包裹住阵中灵气,一道道弥平阵纹,阻塞其灵气周转之道。
待其中完全感觉不到灵气,他便又叫了宋崇明出力,将那阵图从中斩成两半。
阵法破碎,那裂痕自阵中剑痕处向外不停蔓延,越裂越深,自裂隙中透出丝丝精纯灵气,比周围地面上还要浓厚一些。
宋崇明此时不用人指点,叫乐令退开几步,从法宝囊中掏出一道灵符向阵心处扔去。那道灵符沾到地面便轰然炸开,将本就破损的地面炸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缺口。
下方就是幽暗阴森的地宫。宋崇明贪婪地吸了一口灵气,神色却有些微妙复杂,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略停了一阵才道:“秦师兄,下面就是洞府主人藏宝之所,请吧。”
他纵身跃入洞中,乐令自然也跟在后头跃下,落入一片幽暗地宫中。宋崇明抢先从怀中掏出一粒明珠,照得地宫中一片光明,只向四周观察了一阵,便选定方向,头也不回地沿着一条小径走去。
乐令手握阵盘维持着九宫八卦阵,谨慎地跟在他身后随行。这路似乎是越走越靠近地下,周围寒气也越来越重,宋崇明将那粒明珠浮在前头照路,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一处紧闭的石门外。
乐令又替他开启石门,露出一间雕梁画柱的大殿。殿中最为显眼处只摆着一具巨大石棺,四周还有许多青铜陪葬器物,四壁上绘着众仙宴乐图。
宋崇明直直往那座石棺处走去,乐令便紧跟在他身后,欲抢先看看那枚玉俑的来历。只是他越走就越觉着寒意渗人,周围精纯清澈的灵气中似乎有些异样气息。
他正要踏出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顿,手中阵盘猛地颤了起来,身后似有一股劲风吹过,吹得他寒毛直竖。
乐令全力运转九宫八卦阵,几步踏到宋崇明身旁,猛地按住了他正要抬起棺盖的手:“殿中另有东西保护,你先不要急着开棺!”
宋崇明目中一片贪婪之色,在明珠照映之下,面容几乎都有些扭曲:“这玉俑对我意义重大,只要拿了它,我就能帮……就能帮你去取别的法宝了。咱们两人是同道,师兄你先助我一臂之力,我一会儿自当回报。”
他抽出飞剑便向棺盖上劈去,乐令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那道棺盖裂成两半,露出其中一具俊美清雅,宛如活人的道人尸骨。那座石棺顶处还点着一盏青灯,灯心处一道幽暗白色火苗,其中烧的竟不是灯油,而是人的魂魄。
殿内寒气又重了几分。宋崇明已伸手去碰那尸身的脸,乐令回看了殿门处一眼,就打算先行撤出。剑光才动,他却觉眼前本来普普通通的大殿竟像是骤然宽广了千万倍,殿内似乎多了许多幽暗影子,都向着殿中这石棺处袭来。
一道似有实质的寒气已裹在了九宫八卦阵外,压得阵图微微颤动。
眼下就是想独自离开也不能了。他当机立断祭起星轨图隔绝内外,一道剑光瞬间亮起,斩向那具尸体头顶的魂灯。
魂灯中的火焰猛然亮起,烧得剑身几欲变形。宋崇明已小心翼翼地掰开了尸体的嘴唇,从中取出了一枚姆指大小的人形玉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