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倒大码子阿三之后,苏方竟然隐约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畅快感。饱受了孤独困扰的他感觉更开心了。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卷毛的壮汉无由来的有一股强烈的敌意与厌憎。属于那种知道他过得不好自己就很欣慰那种奇怪感觉。
他只觉得这货比自己高,讨厌;他胸肌比自己大,可耻;他还有腹肌和人鱼线,卑鄙;他头发比自己浓密,发际线比自己低,骂了隔壁的下流;壮身上实在太脏太臭了,还敢再讨厌一点么。
河堤另外一边的远处已经隐约传来苏三的叫声。也不知道刚才这个变态的肌肉男有没有看清那个敲昏他的石球。
可能是明显有些high过头的苏方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抽着了,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甚至是疯狂的想法来。他闭上了眼睛,一只脚踩住了肌肉男的脸,心中竟然马上就一片空明。
只觉得眼前光芒明灭,一张开眼已经不是那个有杨柳岸的白沙河畔了。
只是也好像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多年前的家了。
又是一场梦?
苏方有一些奇怪,不过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以为这只是时空穿梭中出现的一些小小错误。
“这是老家附近的某条巷子么?恩,对的,看起来貌似有些眼熟”
这一边的世界是一个雨后,空气有些清凉,地上有些冷湿,一伸手触摸到旁边墙上老旧红砖的粗糙与青苔的绵滑。
他和肌肉男处身于一条巷子里,就是那种二十多年快三十年前的老巷子。
巷子有些窄,两边都是红sè的砖墙,墙的那一边有些树木和花枝伸了出来;墙头放着些简易的花盆,上面种些花或者是葱蒜什么的;墙上长着青苔,砖与砖的缝隙
之间有时候还会长出些小草小花来,风霜雪雨在上面刻画着时光的痕迹。一切有着那熟悉的过去的味道:简朴,陈旧而有生命力。除了一样东西,长度,巷子的长
度。
一眼看去,这条巷子没有尽头,笔直的就通向视线的终点。
几米前有一个十字巷口,再往前二十多米一段又有一个,再往前又一个,永无穷尽。仿佛是一段巷子被夹在了两面巨大的镜子中间。
苏方这一下可是清醒了些,二十多年前的老家附近有着破地方么?
他把那一只脚从壮汉身上挪开了,晃了晃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可是,过了很久那些景物并没有重合起来变成正常巷子的迹象。
这是要闹哪样?不要玩了好吗?苏方闭上了眼睛默念着“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他心中还怀着张开眼睛世界就大不同的美好愿望。现实并不残酷,现实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事实通常都不太符合人们原来的愿望。
事实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问题只是人总是不知悔改的寄托着不切实际的愿望。
张开了眼睛,苏方的眼前仍然是那条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的巷子——它不断的重复着一种通向世界的尽头。
“我就不信这个邪。”磕果的兴奋显然还没有过去。苏方在一丝的恐惧中竟然滋生出了无比的快乐和兴奋。这个巷子所处显然还是在那夜不闭户时代的末尾。往前
几步就是一个某个或者曾经认识的乡亲的院子门口。苏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里屋的屋檐下正放着一台最经典的“永久”二十八寸自行车。突然就高兴得像支2B铅笔
的苏方欢呼着走进去把那“永久”推了出来,往前助推了两步就潇洒翻身上车,将永久骑入无尽的巷子里。
自行车上的2B,快乐得如同小学课本里的插画少年。手上不断地打着那个超级带感的齿轮传动的车铃,口中胡乱地唱着七零八落卖报歌。
能够在这样一条无尽的赛道上跑跑自行车,本身就是一件极快乐而牛叉的事情!
最后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药磕多了是不好的事情;二,下雨天要小心骑车;三,2B开头的故事总有一个2B的结尾。
当苏方潇洒地放开了自车的把手伸开作泰坦尼克飞翔状的时候,因为磕果磕得平衡感有些丧失,车子一歪,就在一个十字巷口处撞上了第N号克隆院墙。“咔”一声——步子迈大了会扯着蛋,那个时代的人会告诉你,自行车骑快了也容易磕着蛋。
苏方站在自行车旁边,捂住下面——真的是蛋疼啊。
苏方总算在蛋疼中完全清醒过来了。抬头看了看前后左右,想一想,貌似这要是在这种蛋疼地方迷了路可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情,忍住疼痛,骑上永久座驾,往原路而回。
不多久他便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健壮**。然后便看到**后面的巷子有还有不短的一截,不过却不再是那恐怖的无限延伸。
三岔口,苏方把自行车一扔就风一般向前跑去,因为蛋疼脚步还不是太利索的他没走几步就把自己绊倒在地,手掌在那满是沙粒的砖石地面上擦出了一片血痕,火辣的刺痛中混合着雨水的冰凉。
苏方马上又爬了起来,很快就跑到了巷子的三岔口上。
左边,左边不远处又是一个巷口转角。
右边,右边往前十数米有一个老式的手摇水泵,再往前几米就是一片泥沙地面的小广场。小广场的那一边有一个很大的门,大门有一个弧形的顶,上面用水泥塑出几个大字“西原小学”,字上面还涂了层红sè的油漆。
这不是那学校么?这不是那口井所在的学校么?怎么会在里了,那些不就是场梦么?应该是要回到以前家中的老房子才对啊!
苏方有些无力了,当他以为解开了一个复杂的绳扣的时候,很快又发现,那仅仅不过是个开始,后面不知有无数个更复杂的绳扣等着,它们连结起来的长度可以绕地球好几周!
如之前一样:巷子里,小广场上都没有人。学校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任何学校特有的嘈杂声和读书声传出。这极有可能又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世界。
他实在不太想去看到那口井。就像他厌憎那壮汉一样,没有什么道理。硬要说的话,也有可能是他知道里面间接死过人。而对于鬼魂一类未知之物,那个八到九岁的小孩多少都是有些敬畏的,这种敬畏可能悄悄地一直跟随着他直到现在才显露出来。
他想起了家,但他又想起了刚才那巷子,想起那条没有尽头的巷子想起某种可能,苏方只觉得鸡皮疙瘩想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地从脚底直冲上头顶。
过了没有多久,苏方站在了小广场的中间,呆呆地看着那广场上那棵老槐树。
这特么的什么事?怎么可能?
他抡起左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痛!他抡起右手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更痛!
这么说来,这真不是梦。
那些长得无穷无尽的巷子是真的,以及可能是无穷无尽的民居也是真的,再加上几十年前的一所破小学就是这个无法用任何科学去解释的世界的全部。
还要加上那不知道真假的天空和地面。
他哔的,不想了,三十六着,走为上。要是陷在这里出不去那真的就是场无尽的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