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奘又哭又笑行为反常。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杀人凶手,连养大自己的师父都杀,现在居然还敢笑,呸!斩首示众真是便宜你了,应该把你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可怜法明师父平rì慈悲为怀,待人和善,竟然惨死自己弟子刀下,玄奘不死,天理不容啊!”
“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如此歹毒,玷污佛法,根本不配做出家人,你不配……”
围观者群情激愤,搬出老早准备好的大木桶,往台上扔各种番茄鸡蛋剩菜剩饭,竟是想让玄奘在临死之前吃一餐饱饭。
咳咳咳咳咳……打错了,打错了……
围观者群情激愤,搬出老早准备好的大木桶,往台上扔各种番茄鸡蛋剩菜剩饭,霎时之间玄奘全身狼藉脏乱不堪,他却还自顾着又哭又笑。
“出家人?我不配做出家人,我不配做出家人,哈哈哈哈……出家人?我根本不想做出家人,我一点都不想,呜呜呜呜……”
三天前,金山寺法明房中。
“师父,我娘死了,我等了十几年终于见到她,可是我们只见过一面,她就死了。为什么您就是不肯让我走,为什么?呜呜呜呜……”
“你自幼修佛,rì益jīng进已有所成,又是我金山寺未来的主持,今生便要以弘扬佛法普渡世人为己任,怎能因一己之私而一走了之?别怪师父狠心,师父都是为你好啊。”
“师父是为我好,可是这都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啊。我只想我娘活着,我只是希望她好好活着,活着……”
“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如今你娘已死,你也该断了念头,好好修行,不可再执迷不悟,下去吧。”
“师父,徒儿不能再听您的了。弟子要还俗为娘亲披麻戴孝,陈家也需要我继承香火,徒儿告辞了。”
“胡闹!你可以以金山寺的名义为你娘亲做场法事,至于还俗之事,想也不用想。即便我答应你,佛祖也不会答应你。”
“师父,这次您阻止不了我,徒儿心意已绝。若有来世,弟子再报答您今生养育教导之恩。”
当下磕了三个响头,却见法明突然小心翼翼的摸出一把随身携带多年的匕首,“你若走了,今rì师父便死在你面前。”
“师父!不要!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就是要逼徒儿?”玄奘紧紧抱着头,看着法明手中的刀,思绪万千杂念滋生。他忽然想起之前某件事,此时再细细一想,瞬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脸sè刷的变得一片苍白。紧接着他就笑了出来,只是那笑中分明带上了几分悲凉,“不,师父,你不敢死的,你只是想吓唬我罢了。你根本不敢死,你不敢,哈哈哈哈……”
法明神sè剧变,身躯晃荡着退了两步,整个人差点站不稳,“玄奘,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敢死!”玄奘大叫道,“当年你从江边把我救起,见我母亲血书,知我一家遭遇,可是你除了救我之外,却再也没做什么,什么也不敢说。你这个懦弱自私的胆小鬼,你不是经常教诲我我佛拯救苍生无所畏亦无所俱嘛,虚伪,虚伪……哈哈哈哈……”他狂笑着,泪水流了满面。
“玄奘,你怎可这样说我误会于我?佛魔一念之间,你魔障已生有疯魔之象,为师不能看着你自甘堕落。只希望为师今rì之死,能让你大彻大悟,重返正道。”
他轻颤着手,慢慢把刀子移向自己的胸口。
“不!师父!不要!”玄奘冲上去,莽莽撞撞中脚下一绊,整个人顿时扑向法明,一把将刀子刺入法明心口。
噗!
法明瞪大了双眼,一脸愕然,轰然倒地。
玄奘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渐渐的他的脸sè有了变化,“死了,师父死了,是我杀死的,是我杀的,师父,呜呜呜呜……都死了,都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啊,哈哈哈哈……”
他掩面而泣,又放声大笑,短时间内接连丧失两位至亲,内心多年来的信仰也轰然倒塌,受此刺激,jīng神又怎能平静。
一群和尚破门而入,见此血腥场面,悲痛愤怒之余立马将他绑了送到衙门内,直到现在斩首示众。
“一入佛门深似海,从此出家恨不该。来生若由我自择,不入佛,愿成魔,自随本心,何须顾死活!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刑场上,玄奘疯狂叫着,西方天际一道雷电突然怒劈而下,亮光映照的下方观众脸上一片狰狞,只两人除外。
“玄奘疯了,斩!斩!斩!斩……”
午时三刻到!
“斩!”
一根令牌抛起又掉落在地。
侩子手手起刀落眼也不眨一下,玄奘身首异处血溅当场,围观者一片欢呼,只有两个人沉默着流泪,流泪。
绵长雨下血流满地。
整个世界尽是腥红,最终暗灭。
一花一世界,那一朵金婆罗花。
**众佛皆默,唯有迦叶破颜轻笑。
“迦叶已悟,可得我衣钵真传了。”
如来言罢,将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
一干弟子纷纷上前恭贺。
唯独金蝉子站着不动,摇头冷笑。
“师弟,你这是为何?”迦叶问。
金蝉子没有答他,只是看着如来,“这便是佛?我看不到!”
“佛无实相,空空如也,随处可是佛,你看不到,正是因你修行不够。”
“师尊误解我意思了。师兄笑,是以为悟佛,看的是法明。可我不是,我看的是玄奘,只有人。”
“金蝉子,这你倒是错了。迦叶笑,只笑自己,觉而万事不究,而你却还深陷局中不自知,枉纠缠,比不得你师兄。”
“哈哈!若为己悟,罔顾他人,又何来普渡众生之说。师尊,弟子只问你一句,法明错亦或玄奘错?”
如来闭口不语。
一道金光突然从金婆罗花中绽放,原本暗灭的世界变得一片光明,其中传来梵音阵阵,莲花从天遍撒而下,竟是有人成佛了。
金蝉子只看一眼那成佛之人,瞬间脸sè大变。
“这便是师尊的答案?法明何以成佛?”
“法明一心向佛,生平行善积德,为渡弟子甘愿舍生忘死,功德圆满,修成正果,自然成佛。”
“法明成佛,一心向佛,带刀修佛!哈哈!难怪当年菩提师弟要弃佛而去,我总算开始明白了。”
“放肆!金蝉子,你心不静,妄念横生,回去再修行几百年再来吧。”
“这佛不修也罢。”
一言出登时四下哗然。
“师弟,你怎可顶撞师尊,快向师尊道歉。”
“师兄不要意气用事,还是听师尊的话,回去吧。”
金蝉子神态决绝不为所动,与如来正面相对,一步也不肯退让。
“金蝉子,你不听说法,轻慢我佛教,今rì便贬你真灵转世下凡。”
“肉身不过臭皮囊,你便压我又何妨。只求明心照清岚,纵使魂灭也笑谈。当真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哈哈哈哈……”
金蝉子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对错错对,对的错的对,错的对的错。
佛魔一念之间,天堂与地狱,玄奘与金蝉。
yīn曹地府中,地藏王看着眼前的唐僧,他又回来了。
金蝉子想起自己转世为玄奘后的命运与所作所为,不禁哈哈大笑。
“智则令其昏,勇则令其懦,逆则令其顺。对亦压,错亦罚,是非虽明却不分。天地失衡,仙佛高上,众生疾苦,枷锁加身,继缚其神,终不由己。反者呐喊彷徨孤掌难鸣,愚者屈于天命死不自知,残者为奴自贱助纣为虐,可叹可怜又可恨,已必然。是以渡人先渡心,悟者事理皆通明,思如泉涌不须法。妄者执昧意孤行,教化不训打不服,纵使给他千万经,不过对牛弹琴尔。西天取经何所义?就是哈哈哈哈哈……”
yīn间震动,万鬼齐惊,一道金光冲向天际。
西方极乐世界,正在对付金翅大鹏雕的如来佛祖忽然眼神一寒,“地藏王,你竟敢违我旨意。”他抬眼望去,一道金光已然呼啸而来。
片刻之前,灵山上。
“如来,放了我姐姐孔雀!放了她!”
大鹏雕双翅一扇,四周暴风骤起,凄厉呼啸中带着他的愤怒席卷向佛门圣地。
坐镇正中的如来把衣袖一扬,灵山护法阵大片金光撒落垂下,暴风金光碰撞间相互消融无声无息,没惊起半点涟漪。
“佛门圣地岂容妖孽撒野!大鹏,你屡教不改,今rì本座饶你不得。五百罗汉,拿下它。”
“是!佛祖!”
“你们这帮虚伪恶毒的死秃驴,今rì我便重伤身死,也要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还我姐姐zì yóu来。”
他俯冲直下,五百罗汉结降妖伏魔网阵相待,双方全力以赴至强的一击,只听“嘣”的一声巨响,亮光闪过,法阵崩碎,血溅长空。五百罗汉被打的七零八落,大鹏雕亦不好受,旧伤加剧,又添新伤,越加虚弱。
天庭群仙早已被灵山上的大动静吸引。
斩妖台上,孙悟空望着那片金光,听着金翅大鹏雕的怒吼声在耳边回响,脸sè默然。
“孙悟空,你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你就不怕我与你为敌生死相搏?”
“怕?不过一战,来啊!”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救我?”
“俺老孙想救就救,要你多事。”
“原来我们都一样。”
“一样吗?”
“难道不是?”
“孙悟空怎么会和别人一样。”
“孙悟空为什么不会跟别人一样?”
“因为,他叫孙悟空。”
“孙悟空,独一无二孙悟空,哈哈……”
大鹏雕已经走了,只留孙悟空独自在花果山上。
“真的不一样吗?”
它像是在问自己,抑或只是一声长吟。
孙悟空突然拉着猪八戒纵身一跳,突破重重包围,驾着筋斗云眨眼消失在天际。
“孙悟空跑啦!快追!”
巨灵神大喊一声,众神这才醒悟,却没有人追上去,反而都出了好长一口气。有的天兵天将一下子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安抚砰砰直跳的心,犹如劫后余生般,“走啦,孙悟空终于走啦,得救啦,吓死我了,还好刚才拼命忍住才没吓尿。”
话语刚落,旁边一股尿sāo味扑鼻而来,渐渐弥漫整个斩妖台。
“……”
风云际会,大乱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