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金陵城。
正值春天,整个城里的柳絮飘飘扬扬,在街上行走,不稍片刻,身上便布满了薄薄的一层。很多人见惯不惯了,便任它折腾,反正白给身上的衣裳添点装饰,何乐而不为呢?女孩子们也大多甚是高兴,和着微风,迎着柳絮,嘻嘻哈哈的打闹着,有意无意的炫耀着自己的风情,常引得一大堆所谓的风流浪子们在旁留连往返。小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捡柳絮,吹柳絮,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游戏。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鼎鼎有名的金陵才子之首风流倜傥的金陵四大美男子之一的睿王爷——慕容茔轩.
此刻,在大街上匆匆行走而引起惊哗无数和媚眼如海的正是此人.
他皱着眉,一边躲闪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厌恶的拿扇子不停的拂去落到他肩上的柳絮。
是的,没说错,就是厌恶的感觉。他,慕容茔轩,最喜欢干净,甚至有点洁癖,所以,对于像柳絮这种绒绒、白白的东西,他其实是打心里憎恶它。
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柳絮,该死的欧阳白!
想起欧阳白,他更是气得眦牙裂齿。真后悔自己当年误交损友,结识了这个洛阳城第一大钱庄的庄主,从此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虽说吃喝玩乐他样样拿手,可他的鬼灵精怪的点子也让自己吃了很多苦头,从此他的安逸美满的生活也就一去不返了,呜呼!哀哉!
就说今天吧,他明明在王府里睡得好好的,正在庆幸自己聪明的偷得了难得的半日闲,不需参加那场闹哄哄乱糟糟的治水决策大会,谁知这死欧阳白的一封飞鸽传书,硬是生生的把他从暖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郁卒啊,真是郁卒!
他最好要祈祷真的有重大事件,否则……他绝对会死得很难看!慕容茔轩阴沉沉的哼了一句。与此同时,在某个角落里正享乐着的某人突的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骂归骂,恨归恨,虽然心里不断问候着超级损友的祖宗十八代,慕容茔轩的脚步并没有一刻停歇,确切的说,应该是有点横冲直撞的架势,只可怜他的贴身书童——赵言,远远的被甩在了至少十里之外,转眼间已不见主子的身影。
慕容茔轩正气呼呼的赶着赴约,走到拐弯处,只听“吱呀”一声,前面不知哪间阁楼上有人开窗,然后,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哎呀,掉下去了!”一个什么东西晃悠悠的飘了下来,正落到了他的头上。
真是倒霉啊!连这种状况都会发生,如果让他们知道,绝对会笑掉大牙,然后论为大家饭后的笑谈。其实按平时慕容茔轩的身手来说,他绝对可以在任何东西掉下之前闪开,只是因为他刚才太心不在焉,才会轻易中招的。
算了!娘亲再三交代过要隐藏自己会武功的秘密,既然都装做文弱书生这么久了,没必要为一点小事露出马脚来的.
可是,他的心情非常的不爽!
都是那该死的欧阳白害的。
他气愤的扯下头上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条浅黄色的丝帕,散发着淡淡的玉兰花的香味,上面提有几句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知道这是前朝诗人李商隐的一首诗——《锦瑟》,手帕上的字体清秀婉约,该是哪个女孩子家的笔墨?
楼上又发出一声懊恼:“小姐,丝帕被那个公子捡到了。”
慕容茔轩好奇的抬起头,只见窗前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比较高挑,曼妙的身子上裹着一件浅黄色的丝裙,露出一大节的嫩白藕臂来,虽打扮妖冶,却不令人产生猥亵之心。她的脸被一层白纱罩着,看不见庐山真面目,但露出的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仍能透出她的倾城之美。可惜眼眸里那缕清冷之气,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不敢与之对视多片刻。另一个稍矮,丫鬟模样,着一身紫色衣服,正拿手指指着他,好生懊恼。
冷美人有礼貌的向他欠了欠身,他也点点头当作回礼。突然起了捉弄之心的他,没说话,拿着那捡到的丝帕甩呀甩的,却没白点还人之意。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却甚是得意。
如果那冷美人张嘴说话,那该是什么样好听的嗓音?慕容茔轩好期待。
出乎他意料之外,半晌,那冷美人还是没出声,倒是那小丫鬟按耐不住,蹭蹭蹭的下楼跑到了他的面前,气呼呼的指着他说:“你这个登徒子,捡到我家小姐的丝帕却想占为己有,你羞不羞啊!”
? 慕容茔轩一呆.看她们的反应,竟然不认识他这个鼎鼎有名的金陵才子之首、风流倜傥的“金陵四大美男子”之一的睿王爷——慕容茔轩?还把他当成了登徒子?
哼!如果是别的女孩子,早就飞奔过来让他大呼难以消受美人恩了.
这两位应该是从外地来的罢.
看着清秀丫鬟那种母老虎模样,慕容茔轩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刚才是有点登徒子模样,可他什么时候想把丝帕占为己有啦?小丫鬟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
“笑什么笑,见你的牙齿白啊?”那丫鬟盛气凌人的奚落道.
“喂喂喂!我可是慕容茔轩耶!别狗眼看人低!我可是慕容茔轩耶!慕容茔轩你知不知道?”?
谁也没有察觉,冷美人听到轩字时,微微一愣,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么巧的.她心想.
“不知道,请问你是哪根葱还是哪根蒜啊?”
“小蛮!”
楼上的美人出声了,语气里有着责怪的意味.
多好听的声音啊!慕容茔轩心想,连声音都可以轻易的把人醉倒了.
朝楼上点了点头,那丫鬟气冲冲的抢回丝帕,瞪了他几眼,才又蹭蹭蹭的上了楼。
然后,冷美人伸出白玉般的手,“吱啦”一声关上了窗。只留下楼下的慕容茔轩,怀着些许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