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相迎
几日的奔波,三军也略带一丝疲累,遥遥望得皇城,顿时那丝疲累弹指间化为无需言语的期盼与兴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步伐。在离京都三里外的一处长亭,没有了往日的行人熙攘,此时,众多宫中高手全数集聚于此,亭外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被众人围坐于亭中的刘承佑脸上的笑容就像这艳阳高照一般的天气,异带灿烂。丝毫没有这些持卫的紧张。此刻的他,正举目张望。渐渐地,天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支人流。慢慢堆叠起来,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迎面而来的大纛上,笔势遒劲有力的郭字随着大风正游龙飞凤似地舞动着。刘承佑忙让身边的太监倒好上等的宫中御酿,用朱盘抬好了,从亭中出来。
早有手下来报,皇上在长亭等侯多时,以慰三军。
快到近前,众将不约不同纷纷下得马来。朦胧间见得亭前的黄袍之人。心中皆是受宠若惊,疾步上前。
“臣等见过皇上”众人一躬身,忙行礼道:“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陛下恕罪!”
“嗯!此乱虽然也平,但三军还未回营,谨慎一些总是没错,做的很好嘛,朕非但不会怪罪,还要大大的嘉奖众位。”言语之中带着一丝褒爱之意,仿似春风一般暧着众人。刘承佑根本没有想到这郭威竟真灭了三藩,虽然用时一年有余,反而是北上的主力陷入胶着之势,看来当年真是没看错人,如今最大的内患以除,怎能不让刘承佑真心高兴。亲自从太监托的盘中抬出一杯佳酿,双手递过:“郭爱卿,一别年余,辛苦了,来,先饮了这杯酒,待回到宫中,朕再好好为你接风罢。”
“多谢皇上体恤之情。”郭威接过,一饮而尽道:“可是怎能劳陛下亲自到宫外迎接,真是折杀各位将军与草民了。”
“郭爱卿那里话!三军此次平乱功不可没,各位将军也是辛苦万分,快快免礼!随朕到亭里小憩片刻。”刘承佑兴奋之余,也顾不上君臣之礼,一把抓住郭威就往亭内走去!其余众将在喝过这刘承佑所赐的接风酒后,也满脸喜悦地跟着进亭。
一入亭内,刘承佑还未坐定,就听得“扑通”两声,只见赵思绾与王崇景二人齐齐跪倒,低首不语,此时多说无益,唯一能做的也就如此,二人在赌一把,看皇上能否饶己性命。
“二位爱卿平身,郭帅早也飞鸽传书于我说明情况。自古忠孝两难全,朕也不会怪罪于你二人,况且要不是你二人及早回头,助其一力,劝部下归心,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搬师回朝了。”
“我主圣明,我二人早以范下灭族之罪,多谢皇上不杀之恩,日后定当舍身为国,以报大恩!”
“嗯!赵将军说的不错!我王景崇也誓死报国,决无二心!”王景崇将晚日背好的那套早忘得干干净净,当下不知如何说道,只得跟着赵思绾的话讲。
“二位爱卿,如今饱经行兵之苦,而常将军营地虽小,却座北朝南,地势非常好,此外还有处温泉胜地,你二人就先暂到常思将军营中休养,至于所部,常将军营中却是驻不下,就先让安排到白将军营中吧。”刘承佑满脸关心之色,双眼之中却充满了得意:“待二位爱卿疗养精神,朕必重重用之,二位爱卿到时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是”两人齐道。
“常爱卿,王、赵二位爱卿到你营中,万万不可待漫!”刘承佑对常思道:“朕这可是又多了一左膀右臂,你可要负责好了!”
“臣遵命!”
“二位爱卿快快请起!”刘承佑亲自走到二人面前和颜悦色道。
“谢主隆恩!”二人缓缓起身,旁边有护卫忙上前帮持着,这百来近的重型甲胄穿在身上,还能跪下。也真是不易,满脸豆大的汗珠涔涔滚下,也不知是这身重型甲胄所致、还是心中的纠结与紧张。
他二人总算捡回一条命,赵思绾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郭威,虽说刘承佑没杀自己,嘴上也是说得美好无比,可他心里清楚,这到了常思营中,就是让常思看好自己,以后这部队怕是在难得见上一眼了。此生再无前途可言,但总算保得了全家。
倒是王景崇觉着刘承佑还算明君,看出了自己是个人才,这一统天下之事,舍我其谁。待我休养几日,重整旗鼓。说不定还有机会将这全国兵乱平了。想到这些,王景崇丝毫不见了刚刚的狼狈,面色得意地站在一旁。
赵思绾轻轻一睥,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
刘承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两手脚大开,转身正坐在一张黄布包着、精雕细琢的朱椅上。霸气眄睨地看着二人,好不风发。
当晚,宫中大摆宴席为三军将士请功。众人皆是开怀畅饮,在这乱世之中,难得有此一幅君臣同乐的景象。
不知何时,待郭威酒过口渴难奈,强挣扎着瘫软无力的身体想坐起来,就觉得一双温暖熟悉有力地扶住自己。郭威好似换了个人一样,酒后的疲态顿扫,猛然挣开双眼。
“夫人!这不会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郭威向来与夫人柴氏感情很好,也没顾忌着周围有没有人,一把将夫人抱来过来,相拥在一起,那里还有一点战场上冷静沉着的影子。就像个小孩总觉着母亲的怀抱就是自己的天堂一般,不原离开。
这柴氏虽也四十有余,但可以看出,平时里保养不错,虽也育有了几个儿女,眼角却连浅浅的鱼尾印迹都未曾有,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关怀的色泽;略带疲倦的脸庞,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夫君,这还有人呢,快放开我!”郭夫人不好意思道,那千娇百转之态看得郭威心中不由一动。
“嗯~,这是哪儿呀,我怎么会在这!”郭威看了看四周,发现夫人的贴身丫鬟莲儿正端着一碗粥站在床尾处。
“老爷,你口渴醒了吧!夫人早就熬好了粥呢!”没等夫人回话,尴尬一旁的丫鬟甜甜地笑着,那黑色的瞳眸显得更似墨染的纯粹,那纯粹,纯粹得让人心生疼爱,红着小脸,将粥递到夫人手中。
“夫君,你肯定又是只喝酒,没吃东西了吧!”夫人叹了口气,用勺将碗中的粥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白了郭威一眼,又心痛地喂到郭威口中。
看着郭威在自己面前没一点老爷的样子,莲儿不禁窃笑。“老爷和夫人结婚到现在可二十多年了,自从小进了郭家,一直跟随在夫人身边,就从来见二人闹过,一直都是这么恩爱着。哪里像他。。。都不曾问过自己好。”
“再想什么呢,莲儿,我都吃完了,快拿水来濑濑口!”
“哦!”莲儿回过神来,忙将水递了过去。
“能想什么,肯定是在想青儿了!”夫人道。
“这郭青也真是的,放心吧,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娶了你,这小子,这大儿媳都没在这么久了,整天也不会照顾我那可怜的孙儿,要不是有莲儿看着,现在都不知道会不会和他那不争气的爹一样野。”
“老爷说笑了,要是没有老爷与夫人,我早就饿死在街上了,那还会有今天,照顾小峰是我份内之事。至于嫁给青哥,莲儿可不敢,青哥以后定是要做大事的人,娶我这下人,终是不能的。”莲儿道。
“不可说此等话,我郭家之中,就无上人、下人之分,郭青那小子要是敢如此想,看我不教训他!”
“老爷,青哥对莲儿很好,刚刚只是我乱说的,你可不能怪青哥。”莲儿忙解释道,小脸羞得更加红了,吹弹可破。
“官人,你还不知道这丫头,精着呢,这是怕青儿不会先提此事。急着想嫁了才好呢。我看等青儿回来了,就给他二人把这事操办了吧!这青儿和你一样,对这些事总是有些粗枝大叶。”夫人看着莲儿长大的,自然知道,这莲儿的心思。当下就是说道。
“嗯,这事就按夫人说的办!”郭威看着如吃蜜糖在心中的早被自己当作女儿的莲儿开心道。
“对了,夫人,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有这是哪儿?”此刻的郭威满口生津,心中舒畅,再一次疑惑起来。
“这当然是京成!听说这是陛下令人将以前一叛臣的府邸重新修葺后让我们暂住着,至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后,就将我与莲儿等人接到这里。就等你与青儿他们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郭威恍然大悟。
“你呀!都过了不惑之年,怎么喝酒也没个度,要不是那个叫杨业的小兄弟将你扛回来,估计你现在还睡街上吧”夫人假怒道。
“夫人所言极是,以后定当注意,今日皇上宴请各位将军,大家都很是开心,就没把握住。”
“那那个扛你回来的小兄弟怎么不醉,你呀!”夫人此时也是无奈。
“对了,我那小兄弟呢,夫人,你有所不知,我和这杨业可是结成异姓兄弟,。。。”一听到杨业,郭威话匣子又打开了。
“行了,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你那小兄弟的事,等你全醒了在和我说吧!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我己让管家带他到上房休息去了,我还要去为你准备份醒酒汤。”
“老爷,你不知道夫人可是在这守了你一晚了!”那莲儿看着略带疲态的夫人,好似不平地嘟囔道。
“幸苦夫人了!”郭威感激道。
自回朝大醉一夜之后,闲休了几日,郭威思乡之情惧增。出来一年有余,如今身在京师,虽有夫人陪伴左右,可总忍不住回去。进宫多次面见。可刘承佑怎能放手。任由郭威如何说道。最后刘承佑看着无心为官的郭威勉强同意其回家小住半月。郭威无法,只得谢主隆恩,带着家眷回乡而去了。
一到郭家庄,总给人一种温馨和谐之感。一年的征战,总让人特别留恋这种安祥平淡的生活。短短半个月,如白马过隙,转眼即过。郭威哪怕是棵苍天大树,在黄灿灿的圣旨催召下,也被活活拨回了京城。
一路车马,又来到了原先暂住之地,可没想到,短短半月光景。整个府院完全变了个样。不分白昼的赶工,如今摆在郭威面前的比起半月前来,真可用天攘之别来形容。
一丈多高的朱红大门上方,悬着块金丝楠木匾额,龙飞凤舞地书着‘郭府’两个大字。一进门,过了箫墙,顿时,一道宏伟熊状的的气息迎面而来,正房、偏房、院落,庄严和浩大。
“一将功成万骨枯呀!”郭威感慨道:“郭某为的只是国泰民安,可。。。这得花多少劳力,花多少钱财,叫我如何住得下去。”
“大哥所言不错!如今多少百姓,天为被,地当床,草根树皮做食粮,能有一顶草、几块瓦遮风挡雨就不错了。”杨业道。
“郭大人还是请进府吧!这可是陛下为表彰大人功劳所赐,要不,朝中会有嘴巴议论圣上赏罚不清的。”一路迎接而来的太监道。
“事道如今,这京中不熟,暂时也找不到其它合适地方安顿家人,就先住着,待他日面鉴皇上,再找个简单院子住吧!”郭威看了看随自己而来的这30多号家人,也只得暂时做罢,自言自语道。
那太监听得,心中松了口气,忙让人张罗着行礼。
一大家人,总算安顿下了,杨业也在新府中小住下来,闲来无事,整天不分白昼地与郭威对这武学与兵法一事研讨着。
几日转眼过去,杨业此次出门也是一月有余,心念家中老父,加之这整天安逸无优,没了行走江湖事豪情,也过不惯,纵然一再挽留,杨业还是去心也决。隧与郭威撒泪而别。
刚刚送走杨业,从城外回到府前,就见得一宫中的太监在门口焦急万分地张望着。见得郭威来道。也不多言说是陛下有事招见,不待郭威回府换府,催促着进宫去了。只留得门口的家丁愣愣地看着,不知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