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
头撑起,脊推力。
砰!
一声弓弦爆裂响起,撕裂空气一般,准备地命中了一百步外的红sè靶心,箭尾犹自颤鸣。
“这一百五十斤的虎纹弓我也能开弓了,在《武经》中初级武生的标志便是一百斤的劲力。倘若我能拉动三百斤的强弓,便意味着我进入了中级武生的境界!”
一块窄小的空地上,一个约莫十五岁,一身纯白sè棉服的少年指松,shè箭,收弓,整个过程显得浑然一体。
“以劲力划分武生,弓箭无疑是检测劲力最准确的方法,就连武举之中都有步shè这一部分,这虎纹弓便是大明的标配弓箭。”
徐青弹了弹弓弦,将整把弓翻了过来。
峥嵘的弓架露出了黑sè的纹理,棱角分明,银白sè的弓弦弹xìng十足,明显是用上好的兽筋制成。
“不过除非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劲力已经很难增长,强行的淬体只能损坏**,给rì后留下暗疾。”想到这里,徐青皱了皱眉头,拿出《武经》,继续翻看着。
徐青手中的这本武经被撕下了大半的页数,只剩下一些语焉不详的描述和对武生的讲解。
“武相境界以后的讲解对我也没什么作用,可惜的是《武经》上记载的武学也被抹去。”
父亲曾经说过,《武经》收罗了天下所有强大的武学,甚至连儒门、佛门和天师门的武学都有涉及,可谓是珍贵无比。
过了半响,徐青站在雪地中,按着心中的拳谱路线一招一式地比划着,整个身体都摇动了起来。
“呼!”
演练了大半个时辰,徐青有些气喘吁吁起来,脸sè透白,不气不接下气地停止了拳脚。
“仅仅是父亲传授的《大荒拳》我都还没有领悟,贪图更强大的武学倒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了。”
微微摇了摇头,徐青在原地休息了片刻,四肢再次晃动了起来。
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大荒拳》的招式皮便是以意领先,拳脚随后。
“这《大荒拳》虽然只有三式,不过确实变化多端。”
“嘘...嘘...”
又过了半个时辰,徐青的肩膀处开始疼痛起来,里面的筋肉好像要膨胀得撕裂开来一般。
“这大荒拳需要肩膀一直发力,过多的练习对**恐怕有所损坏。”
直到肩膀处的撕裂感消退了一些,徐青才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洗了个澡,擦拭了一些普通的药酒,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酒一直被称为“百药之长",虽然依旧比不上珍贵的药材,不过药草借酒力、酒助药势,冷敷之后,倒是有着舒经活血、温通发散的功效。最重要的是,一瓶普通的药酒只要三两银子。
......
在房间内站了片刻,直到身上传来了暖洋洋的感觉,徐青方才神清气爽地坐在了书案前面,从书篓中拿出《仁政》,开始翻看着。
“每次习武之后,连看书都多了几分jīng神。”
《仁政》是孟子所流传下来为数不多的几本书之一,虽然不在四书五经的书目之内,不过这本书是孟子的学生唐公编录。
当初整个东南大半都是唐公的门生,甚至隐隐形成了一个流派,东鹿城的书院院长便是唐公的后人。
不过《仁政》这本书讲的是民贵君轻,与大明的主思想一度产生了碰撞。
大明之所以兴文风,不仅因为学武之贵,乃是大部分的武者都挂名在武院之下,与皇权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寻常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武者。
“乡试毕竟只是地方的考试,谁知道主考官们会不会去刻意讨好那位唐公的后人,琢磨琢磨总归是没有错的。”
唐公在这本书里面讲,国君有过错,臣民可以规劝,规劝多次不听,就可以推翻他。
“有意思。”
徐青顿时觉得耳目一新,当今的大明圣上一向认为武安天下,所以将大部分的武者紧紧握在了手中,满朝的文官虽然有着宰相和书院的庇护,不过地位还是普遍低下。
所以当今圣上的威望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除了对书院还有几分忌惮之外,可谓真的是掌握了整个朝野。寻常的官员别说推翻,就是忤逆圣意那都是不敢的。
“虽然这位圣上强势了些,不过大明也迎来了盛世,也算是件好事。”
据说这位圣上六岁习百家,九岁书文章,十五岁的时候便展现了治国安邦的雄才大略,在与几位皇子的竞争中得到了朝野几乎所有百官的支持。
“恐怕当初支持他的几位文人早已经生出悔意了。”摇了摇头,徐青继续向后翻去。
书中大部分是孟子的思想,唐公留下的话语并不多,还有一句就是他认为人只有在逆境中奋斗,才能激发出强烈的进取jīng神。人只有在犹患中才能生存,贪图安乐就必然会导致灭亡。
“这句话倒是不错。”徐青在心中赞叹了一句,“我徐青便是不安于现状,文以安邦,武能动世,那才是真正的圣人境界!”
这个时候,一阵细微的声响突然从楼下传了过来。
“后堂只住着我和父亲,这么晚了,不知是谁来了?”徐青随手披上一件衣服,推开门,穿过铺满月光的青石板走廊,到了后堂的正门口。
“徐易,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五千两银子,真的是顶天了。”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徐青一怔,停下了脚步。
父亲熟悉的声音传来道:“宋兄,别说这家酒楼至少值一万两,祖上的产业,就是三万两我都不会卖的。”
徐青隔着窗户偷偷望去,只见堂内站着一位陌生的男子,身形臃肿,小腹微微隆起。
脸上却是带着几分不羁和轻狂的神情,摇了摇镶金的纸扇森然说道:“徐易,大半夜的,我宋大鸣是给你面子才来商量,你去打听打听,我宋家是什么地位?你徐家,又是什么地位?”
我宋家,是什么地位?你徐家,又是什么地位?
隐晦的威胁随口而出,站在一旁的父亲脸sè一沉,华服下的双手一紧,冷声道:“宋大鸣,你不要太过分了。”
宋大鸣瞥了他一眼,有些嘲弄地说道:“徐易,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这个被苏家赶出门的窝囊废姑爷,和你儿子一共两个废物,占着这么大的酒楼,也不嫌愧疚?”
徐易的脸sè豁然一变,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势,怒道:“送客!”
宋大鸣被徐易突然爆发的气势一震,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忌惮,眼前的这人毕竟是高级武生,若是真的起了冲突,恐怕瞬间就可以撕裂自己,想了想,讥笑着说道:“徐易,下一次,就不是我一个人来了。”
不满地拂了拂衣袖,看到了门口的徐青,宋大鸣冷哼了一声,转身悠然离开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