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婴转过身子,悄悄拭去泪水,再转过来时,已是满脸正色。
“阿武,你已经十六了,有些事,义父也就不瞒你了。你本身晋国六卿子弟,你爷爷赵盾,是晋国上卿,执掌晋国权柄,连晋王都畏惧。你爹赵朔,也官至上卿。你娘庄姬,是晋国女公子,景公之妹。你们赵氏一家在晋国是好风得风,要雨得雨,权势滔天。”程婴眼前仿佛又浮现了赵氏一门风光无限的景象。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位高权重,易遭小人妒忌。你爷爷去世之后,那些魑魅魍魉全都冒出来了,他们在屠岸贾的密谋组织下,在下宫将你赵氏一门全部诛杀。只有你娘躲在宫中,侥幸逃过一劫,在宫中生下你。我就偷偷抱着你,躲到这深山老林之中。”程婴轻轻一叹,又想起自己苦命的孩子,想起慷慨赴死的公孙忤臼。
“这些年来,我偶尔下山打探消息,屠岸贾已成晋国执政,权势滔天,连景公对他也有些忌惮。至于你娘,一直没有消息,或许,早以随你爹而去。阿武,当初你能救你逃出,是你爹的好友公孙忤臼以身赴死,迷惑屠岸贾,才让我们有机会逃脱。你身负血海深仇,这些害你,救你的人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中。将来以仇人的鲜血,祭拜你赵氏一门,祭拜你的恩人。”程婴庄严而肃穆的盯着赵武,一字一句的说道,“阿武,你已成年,赵家的责任需要你来背负,赵家的血海深仇需要你来报,赵家的荣耀需要你来崛起。阿武,这一切,你能做到吗?”
“我,能!”赵武坚定的点头答应。虽然早已知道赵武的身世,但听程婴再说一遍,心中不自觉泛起涟漪。也许以前只是觉得赵氏一门只是失败的政客,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是很正常的事。现在,自己接收了赵武的身体,赵武的记忆,赵武的血海深仇和家族责任自然也落在自己的身世。我就是赵武,赵武就是我。不管是否正义,也无论对错,屠岸贾这个BOSS我是一定会推倒的!
当然,自己现在的小身板还太弱。一没权,二没钱,三没势,四没人,一穷二白的,拿什么去和人晋国执政斗啊!这不是脑残找死吗!现在自己可是拥有了逆天系统,假以时日,把各个谋臣武将都收为门客,再找点会赚钱的,会训练军队的,别说搞定屠岸贾,就是统一六国也是毛毛雨啊!所以,一定要坚决贯彻毛爷爷的游击战宗旨-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现在是敌强我弱,一定要坚决执行,虽然搞不定屠岸贾,若是能给他造成点小麻烦还是不错的。当然,保持革命有生力量是最重要的,我可不能傻不拉几的去和屠岸贾拼命。虽然历史上赵武一从山里蹦出来,晋景公就帮着赵武搞定屠岸贾了,但历史毕竟是历史,万一晋景公没那么做呢?我要是傻乎乎的跑去,不是赶着送菜吗!自己的力量才靠谱,反正这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不靠别人,自己推到屠岸贾!想想那些傻不拉几去刺杀的人就觉得他们脑残,刺杀成功了,自己被抓了,等于同归于尽。自己失败了,那就是白给。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留着有用之身,就算硬熬,我也能把屠岸贾先熬死,我就不信他能活的比我长!
“好,好。阿武,义父知道,光靠你一人是扳不倒屠岸贾的。只有有众多能人异士相助,景帝帮忙,或许能一举扳倒屠家。来日方长,你心中不用有负担,好好学好本事,将来赵家就靠你了。”程婴见赵武答的如此坚定,点头含笑。阿武真的是长大了,知道自己身世,身负血海深仇,仇人是晋国执政竟然无一丝惧色!真不愧为赵家的好男儿啊!赵朔老弟,你的儿子阿武,已经长成一个有为青年。你们赵家的荣耀,一定会在他身上再现!
“义父,那屠岸贾屠杀我赵氏满门时,那景公也是推波助澜。想让他帮忙,可能吗?按说,这景公也是我赵氏仇人,若不是他给屠岸贾撑腰,借屠岸贾十个胆子也不管公然诛戮我赵氏满门!”对于这位晋国的君主,名义上的舅舅,赵武是相当没好感。
“哎。”程婴叹了口气,“阿武,你能看到这点,这很好。当年你赵氏一门权势滔天,功高震主,景公又岂能不惧?他没有帮你赵家,反而宠信屠岸贾,也不过是君王的平衡之道罢了。你赵氏一门被诛,晋国已失一臂,若是再不好好安抚手握兵权的屠岸贾,岂不徒生动乱?说到底,这不过是权力制衡,相互利用罢了。现在屠岸贾执掌晋国,权利甚大,为诸臣忌惮,焉知他是否会成为下一个赵家?若是景公对其生厌,重新助你赵家还是大有可为的。”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是吗?”赵武一脸不服气,“义父,他是晋王又有什么了不起。就能随意决定我赵武的命运吗?义父,你放心,别忘了,我有神仙传授的神术,就算是不靠他晋王,我也一定能报仇!”
“对对,我儿得天神相助,又岂是平凡之人?”程婴眉头渐渐舒展,儿孙自有儿孙福,阿武是有大福缘之人,别说报仇雪恨,恢复赵氏荣耀,就是再进一步,也不无不可啊。“阿武,你已成年,想怎么做就由你自己决定吧。义父没本事,能把你养大成人,已是尽了自己最大能力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靠你自己了。”
“义父,在那屠岸贾的重重搜索之中,你把我救出来。又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又岂是没本事的人?义父,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休息,让我好好孝顺你了。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吧!”赵武扶着程婴在床上躺下,“义父,今晚你也喝得不少,早点休息吧。以后的时间长着呢,有什么事啊,咱再慢慢说。”
“好,义父听你的。”程婴静静的躺着,满脸欣慰。自己已近知天命之年,将阿武养大,教他一身本领,也对得起赵朔,对得起公孙忤臼了。以后,阿武出去闯荡,自己这个老头子就在这山里等候消息吧,省的拖他的后腿。雏鹰长大,该高飞了,或许,是该让阿武出去闯荡闯荡的时候了。
“义父,那你早点睡吧。我回去看看黑子怎么样了。”赵武帮程婴把被子掩好,轻轻说道。
“好,去吧。”程婴轻轻颌首。
赵武轻手轻脚的出了门,顺便把房门掩上。
回到自己房间,黑子睡的正香,流着口水,打着呼噜,还不时砸吧砸吧嘴。
赵武苦笑一声,今儿黑子看样子是没法进练功房了。得,今儿的菩提莲台就自己独享吧!
帮黑子把被子盖好,赵武进了练功房,现在自己的技能已经全是中级了。虽然不知道打人效果怎样,但打猎已经能做到秒杀野猪了。随便拿了本中级书放入修习栏,赵武坐在菩提莲台上,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
赵武出了练功房,见黑子仍是抱着被子睡的正香。
赵武摇了摇头,先去厨房把早饭做上。
等做好饭回到房间,黑子仍是懒洋洋的睡得真香。
“黑子这酒量也太差了,三杯就倒。”赵武见黑子那懒洋洋的睡相,忍不住想捉弄捉弄。到外面的水缸里舀了半壶水,把手弄湿,放在黑子脸色甩水。
此时虽是初秋,早晨的清水仍带着凉意,滴在脸上仿若秋雨。
“下雨了?”黑子砸吧砸吧嘴,喃喃道,翻过身又继续睡去。
“这么能睡!”赵武这次用右手舀了一小舀水,直接洒在黑子脸色。
“啊?下暴雨了!”黑子嗖的一下坐起来了。
被惊醒的黑子仍是迷迷糊糊的,左右看了看,“阿武,下雨了,快去收衣服吧。”
“哈哈,哈哈……”见黑子那傻样,赵武忍不住乐弯了腰。
黑子抹了把脸,甩了甩水,见赵武在那狂笑,这才有些清醒,“阿武,怎么了?我记得我是在喝酒,怎么天都亮了……”
“黑子,你太搞笑了!逗死我了,哈哈哈哈!”赵武笑得直捶床,“还喝酒呢,你三杯就倒了。这都第二天了,你已经睡了一宿。快起来吧,瞧你那样!哎呀呀,我不行了,我先出去了。”赵武捂着肚子笑着走了出去。
“我怎么什么都没印象……”黑子挠挠头,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拍了拍肚子,“我说怎么感觉这么饿呢,原来我昨天晚上没吃东西……嗯,让阿武弄吃的去。”
“阿武!阿武!我饿了,今天吃什么啊?”黑子边走边嚷。
“已经做好了,在厨房呢,你自己去拿。我去叫义父起床!”赵武答道。
“义父?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义父?我怎么不知道?”黑子原本就不甚清醒,现在更是满腹疑惑。
“笨,就是我大伯!我昨天认他做义父了!好了快点吃吧,吃完还得练剑。昨天晚上你都没练功,今天可得补回来。”
“好了,我知道了。”黑子嘟囔着,快步向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