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前有一位学者曾经说过，人类的复杂性不光取决于人类本来的性格，还取决于数量，如果单一个人的可变性只有两种的话，那么每多一个人，可变性将乘以人数的次方。
所以人类永远是复杂的生物，卑鄙起来极度无耻，无所不用其及以求达到目的，满足欲望。高尚起来，却是又目光远大，身怀豪情，一派正气凛然。
有人说过，人心是最好愚弄的东西，但那是在主动掌握在手中的者才有资格说的话，当主动权无法掌握在手中的时候，人心将是最难测的东西。
回到临时防御阵地的紫凝听着树苗把在地下基地的发生的事情告诉所有人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有任何的希望。
对于人类，紫凝早已经失望透顶，看过太多的自私自立，太多的为所欲为，人类在紫凝眼前展现的都是阴暗的一面，为什么尸兽越打越多？因为人类的阴暗欲望生生不息。
紫凝现在也有些明白了，自己很可能不是人类，最起码不是纯粹的人类，知道了这一点之后，紫凝不时会冒起一个念头。
若不是还有像自己的同伴一样的人类，若不是还有像何德他们一样的人类，也许自己会选择和尸兽为伍，变成和辛一样的以毁灭人类为目标的疯子。
这个念头不止在紫凝的脑海中出现过一次，每一次都很快被紫凝给熄灭，但是紫凝却保持着一种观察的态度，他感觉自己似乎在等待着眼前这些人类的表现，以求最后抉择。
也许我不会毁灭人类，但如果这些阴暗就是人类的全部，那我也不会再保护他们。
紫凝默默地看着眼前神色不定的人群，等待着众人的答案，虽然他已经对答案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但是他在等待。
“尊敬的树苗先生，我不是怀疑你所说的真实性，而是想知道，如果我们就地抵抗，我们又能得到什么？”说话的是原第七营战士中最后的一名幸存者钱德，他是被赛门指名一定要活下来的人，因为他是通信兵，而且圣光家族中的一个旁支的子弟。
让他活下来，是因为只有他说的话，才可以让圣光家族得到最真实的真相，赛门当时是害怕紫凝等人没有掌握到实权，没有把五大佣兵团的团长扳倒。
正因为钱德的身份，所以他事实上是个隐形的领头人，虽然他没有真正的指挥权，但是他却可以代表下面的佣兵们和指挥层交流，而他的意见，也可以左右下面佣兵们的决定。
这是人类潜意识中的地位意识造成的本能反应之一。
树苗微微一笑：“我可以实话告诉大家，我们留下来能得到了只有死亡，我们留下来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给回城带信的人拖延时间，关于尸兽巢穴的事情，关于那个神秘人辛的事情，我们必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不然人类将会毫无准备的被毁灭在尸兽潮的冲击之下！”
“那么树苗先生，你会选择什么人回去报信？”钱德的这个问题正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树苗把手指向钱德：“你，你的身份决定了你的话会被圣光家族采信，我还会选出十二人陪你一起回去，如果在路上遇到了危险，那么就希望陪你一起回去的人用牺牲断后的方式，保证你能顺利回城！”
顿了一下树苗又接着道：“当然，这是我的选择，我想我们还有几分钟时间，如果想要离开的人，都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止大家想要活下去的打算！”
人群嘈杂了起来，众人都在纷纷议论去留问题。
“树苗先生，我想知道，你会离开吗？”钱德抓住了一个最敏感的话题。
“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了，我也会留下！”
“树苗先生，你很伟大，你是想当英雄吗？”
“英雄？靠，傻瓜才喜欢当英雄，你们以为我不害怕吗？其实我怕得要死，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回到城里，但是刚刚才有几个笨蛋告诉我，这世界上，有些事情总需要人去做的。我并不伟大，只是有些无奈而已，我有这个能力去做，那么，我就必需站出来去做。我没得选择，人类的选择，也不会太多！”树苗说得很淡然，似乎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靠，你又在耍酷了，怎么都和紫凝那怪物学着装酷了。抢我的风头，先说好，别把我给弄走了，老子还没找那个辛报仇呢！他娘的，太痛了！”卡尔骂骂咧咧的想要站起身来，但是一用劲就不断的咳血，只好颓废的又坐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继续吸收能量晶体疗伤。他的伤在肺部，根本让他无法用劲，而且核心受伤，恢复能力连以前百分之一都不到。若不是有足够的不死兰植晶等着他吸收，他现在可能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算我一个吧，反正老子光棍一个，留下来冒充一下英雄似乎也不错！”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有了他的带头，陆陆续续的有人表示自己愿意留下来。
“大家听我一句！”这个时候有个老佣兵站了出来，在场认识这个老家伙的人不少，不过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都习惯了叫他老油子，时间久了反而没人记得他的名字了。
老油子有五十多岁了，等级也不高，六级中等的样子，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佣兵，对于一个佣兵来说，而且还是一个闲散佣兵，老油子已经算得是高寿了，活得时间长了，所以认识的人也多。
“大家都认识我，我老油子也就不废话了，只有那么一两句。要说怕死，我比大家都怕死，活了这么大把年龄了，到也不容易。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口号是‘安全第一’，有什么危险我都是跑得最快的一个。所以在场可能没有比我更怕死的！”
虽然场面很严肃，但是老油子的话还是引来众人一阵发笑。
“不过我老油子还有一件比死更害怕的事情，那就是被那个叫辛的家伙养起来当宠物，我可不会摇尾巴，没那个零件儿，办不了那个事儿！”
众人又是一阵发笑。
“什么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那就是屁话！只要活着，什么都好。但是有一条，我得是个人活着，要我变成怪物的宠物，我他娘的宁愿死了！那么现在就由大家来告诉我吧，是活着给那些怪物当宠物，还是死之前吐他娘的一口唾沫，告诉他：去他娘的！”
一向给人懦弱无力胆小如鼠的老油子，这一刻却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大声地咆哮。
“去他娘的！”众人哄然而起，大声咆哮。
“留下来，哪怕是吐他口唾沫老子也干！”
“干他娘的！就一个破怪物，居然想拿老子当宠物，老子割了他的老二喂尸兽！”
“呸，和他干，就不信他是什么三头六臂，老子就是死，也要弄他一脸的血！”
群情激愤，本来一些打算离开的人也不再犹豫，梗着脖子红着脸，叫嚣着要给尸兽，要给辛一点好看。
现在可能就是赶，也赶不走这些大老爷们儿了。
“孩子，你要明白，人类的情绪可以决定一切，你要让他们像嗷嗷叫的狼，而不是软绵绵的羊，那就要把他们的欲望给勾起来，欲望这个东西，不全是坏东西！不要对人类失望，老头子送你一句话：人类最阴暗面的背后，是最光明的操守。人类最冰冷的目光里面，是最沸腾的热血！”老油子人老成精，早就看出来紫凝才是那个真正的核心人物，不管是树苗还是卡尔，都会不自觉的以紫凝为中心。
而紫凝刚才那冷眼旁观的眼神中，深深的失望又怎么能瞒过老油子这样的老家伙。
老油子有一点感觉，如果自己不去帮这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一把，那么人类今后的命运将会无比艰难。
老油子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感觉吓了一跳，但是他的感觉一向很准，几十年来都是他保命的最佳手段，所以这一次虽然感觉荒谬，但是老油子还是相信了自己的感觉。这才有了他对紫凝说的一番话。
紫凝看着老油子的背影，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心中却翻起了波浪。
人类最阴暗面的背后，是最光明的操守。人类最冰冷的目光里面，是最沸腾的热血！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冷眼旁观，似乎并没有主动做过什么。那自己真的有那个资格去评论人类的阴暗和无可救药吗？
看着叫嚣着留下来的人群，这些刚才还眼露怯懦，想要离开保命的家伙，这个时候一个个却成了最不怕死，最铁血的战士。
人类，真的是个复杂的生物啊。
也许真的像老油子说的那样，只要方法正确，人类照样可以暴发出另一面的状态。
无畏，勇敢，牺牲，热血，豪情，大义！
可能正是有了这样的另一面，人类文明才能传承万年，生生不息吧。
这，就是真实的人类吧！
“尸……兽……来……袭！”
“吼！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