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拉比再一次被少年的举动所震惊，强盗出身的他当然知道这头食人魔法师不能轻易放过，但是他所能想出的方法也不过是直接把食人魔给杀掉而已，那里会想到这样残忍地用一点点的折磨摧毁对方的意志，在玩弄到最后榨干所有利益之后还把对方变成永久的废物。
马维拉荒原上，废物是不会生存太久的，而且这个等死的过程将会充满屈辱和残酷。
相对于这样的惩罚，死亡都是一种幸福。
原本已经开始黯淡下来的靛蓝色液体再一次被刷上鲜亮的颜色，甜腥中带着腐臭的可怕味道在这个避风石壁前越积越多。
“莫拉比，我们需要换一个地方过夜。”
冲着大地精招呼一声，把黯霜上的粘稠物甩掉，诺亚看也不看地上昏死后仍然抽搐着的食人魔，拎着沉重的武器径直走回去。
对于少年的淡然，莫拉比已经没表达任何意见，哪怕现在诺亚叫他去死，估计大地精也会乖乖地抹脖子。
妮可当然把这一切都收入眼中，看到诺亚走过来，这个熟悉的身影第一次在她眼中有些模糊，从来不曾有过的陌生感觉在她心底悄悄涌起。
“诺亚哥哥，真的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虽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从少女的明眸中透出只有关切的问询，但这样的行为终究在妮可心中搅起不安。
诺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整理一下情绪，继而睁开眼睛坚定地回答道：“这是必须的！”
难言的沉默在寒凉的夜风呼啸中渐渐扩散。
良久。
“只要你觉得是必须的，不论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妮可轻轻地靠向诺亚的肩头，美眸中酝酿着晶莹，她的语音虽然轻柔得像天边的白云，但却回答得从容而坚定。
诺亚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激荡的热血在他的胸膛中翻滚。
诺亚一直冰冷的眼神瞬间融化了，毫不掩饰的怜惜从他眼中流露，他刚想开口解释自己的作为，却不想倒在他肩头的妮可抢先道：“诺亚哥哥，该明白的妮可自然会懂，妮可不懂的你就更不需要解释。”
说完这句话，妮可把小脑袋从诺亚的肩上移开，挥手把白灵召唤过来骑上去。
“我们走吧。”
虽然还是那张崎岖难看的面容，但妮可这一刻流露出的风情是如此迷人，连大地精莫拉比这种完全不知风情的都被感染得呆住。
这是一个好姑娘。
白灵自然不会对地上的残肢有什么特别感触，作为一头荒原苍狼的它本身就是凶狠残暴的代名词，这点小场面当然不会对它产生任何影响。
除了味道实在有些刺鼻外。
轻松地载着娇弱的妮可，白灵踩着平稳的步履离开。大地精莫拉比带着讨好的表情紧紧跟上，对诺亚虽然他已经崇敬到无以复加，但是如果选择一个对象相处，他宁可更靠近这头可怕的白狼。
少年那有限的宽容让大地精想到就忍不住颤抖。
当半人高的荒草将妮可他们的身影渐渐淹没，整个荒原的夜色愈加的寂寥，而天空上亘古不变的黑暗还是那么深沉。
诺亚却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带着胃液的酸腐味道的汁液从诺亚的喉间涌上来，虽然他想用手捂住，但却抵不住反胃而出的酸液，从诺亚的手指缝中汪出来，顺着纤瘦有力的手腕流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诺亚在呕吐。
虐杀双头食人魔法师对诺亚来说完全没有快感或者有所发泄，穿越而来的他不论前世今生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为训练，但是他却不得不用这样略显凶残的方式去对待食人魔法师。
他不单需要一个准确的情报，他更需要震慑这个奇怪的大地精。
诺亚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大地精莫拉比的言辞。
别的不说，自从他接连遭遇强盗的围堵后，他就一直带着白灵在荒原上不停的改变移动方向，就算是这样这个大地精莫拉比都跟上了他们的脚步，这样的事情完全归结到运气实在有些蹊跷。
但是他现在不得不依靠莫拉比的语言能力。
至少目前为之，他已经知道有一个巨魔部落正在荒原腹地等着他和妮可，这后面会有什么敌人诺亚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像之前一样两眼一抹黑地冲进去，对于敌人来说肯定是一个不错的讯号。
他不能死，更不能容许妮可受到伤害。
荒草丛中的双头食人魔法师的抽搐已经停止，高壮的身体现在萎靡成一团可怜的烂肉，诺亚的敏锐视力让他在这个距离也能够看到被他狠狠踩过的那条断臂。
仿佛有无数蛆虫在脚底蠕动，诺亚回想起那一脚下去的触觉，大量的血液从结实的肌肉中喷出的场景，少年的喉头再一次忍不住喷发。
但这一次酸臭的汁液没有流出嘴角，诺亚扭曲着脸把这口反酸狠狠地咽回去。
这是成长的代价！
如果连这么点事情也不能忍受，这个陌生的世界根本没法存活！
更不提挑战贵族权力去为老比尔报仇雪恨！
还有妮可……
诺亚仰起头深深地闭上眼睛，汹涌的胃酸在意志的阻拦下，经过数次翻滚后终于平复。
抬起手臂轻轻拭去嘴角的余沥，诺亚的目光再次恢复平淡无波的冷静，忍耐和毅力对一个独自在黑暗空间一年的男人来说绝对不会缺乏。
“啧……咳咳……”
当诺亚拎着黯霜路过奄奄一息的双头食人魔法师的身边，还是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黯霜铁杵在食人魔最后的一颗脑袋上晃悠着，但最终在诺亚的一声长长叹息中狠狠地砸了下去。
浆液横流。
“就算是变成恶魔，也不能失去底线……”
结束了双头食人魔法师的余生，摇摇头诺亚自嘲地苦笑，然后发足迅速离开。
苍老悠久的山壁涂满食人魔的血液，触目惊心的靛蓝色在黄褐泥土上染出一层凄清的绚烂……